千年契约

第29章


说到这博格茨一把抓起挂在胸前的龙徽吊坠,举过头顶对着空气猛敲。
  “萨尔是泽拉菲尔尊奉了千年的灵主,怎么会转翼佑护那个以屠龙为耀的国家。”戴着黑金颈环的少女坐到老者身边,握住他如枯木的手放到自己膝上,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能安抚自己内心不安的回答。
  “公主,库玛帝斯所追护的埃斯格拉的遗血,萨尔会么?什么敬献真龙之火!除了火伤的油膏味,我可没看出来梵狄雅身上多了什么!”老人冷哼了一声,干皱的嘴唇绷紧的就像一条隙线。“卓咖普提斯那个老毒蛇的又一个阴谋,把我们的王子锻成了一把利刃,让他的孽种成为了握住刀柄手!”
  “教父!我的教父!我该怎么做呢?父亲和哥哥都被妖魅迷去了心智听不进半个字,他们居然还让那条阴蛇染污了最纯崇的圣职。”多天压抑的恐惧,和无人可述的担忧,都化成泪水从黑珍珠般柔美的明眸中滴落下来,埃莉诺摇着头小声抽泣起来。
  “他们现在深陷其中,被迷雾盖住了双眼,只有你我清楚那魅鬼的真面目,我们不能眼看着覆国的厄事降临!必须斩断惑乱王室的毒草!挖掉扎根入龙国的祸瘤!”老人站起身跪倒公主膝前,把黑金龙徽紧按在她的掌心。
  远处人们高呼的赞歌隐隐作响,博格茨继续在她膝前所说的话却让周围安静的可怕,起初埃莉诺惊恐的摇着头从石椅上窜站起来,但老人不停的求劝又让她缓身坐下,最后终于脸色苍白的点点头,轻拉裙摆脚步僵滞的起身返回宴会厅,只留下依旧跪地不起的老人。
  目送着公主没入长廊,博格茨微颤的爬坐到石椅上,仿佛所有力气已经被抽离出身体,老人深弯下腰把脸埋进掌心。
  “我亲手教会你写下第一个字,诵读第一篇诗文,我爱你就如同爱我的亲血。可卫国的忠誓胜过一切,原谅我吧孩子,求求你原谅我。” 他的喃呢声凄苦悲痛,像是在为亲人吐诉着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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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厅内,正准备从酒台侧门离开大厅的迪塞尔,被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截住。
  “和艾拉尼比起来,家乡的纯醸是不是更加醉人?尊敬的契主。” 褐袍男人恭敬的弯腰行礼,脸上挂满亲切谦卑的微笑,他轻挑起眉毛淡灰色的眼睛透出精敏。
  眼看还差两步就能溜出去,却被来人堵住了去路,迪塞尔不由得心里大叹口气,挂起招牌笑脸点头回礼。
  “的确味道非常醇厚,托徳爵士。”
  “哦,这可是苏斯奥卡的特产,那些葡萄种子从撒入土地的一刻起就被这里的雨露滋润,我敢说它们每一滴汁液里都包含着龙城的味道。”褐袍男人举起杯仔细的品了一口,然后很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说到龙城的美酒,真要向您推荐一个我自己的私藏。”
  褐袍男人转起手中的酒杯,眼神专注的看着金杯上镶嵌的绿色翡翠,语调轻松的继续说道。
  “那酒最特别的地方就是酿酒的葡萄,产自王都的优良果种被送去北方种植,接受那里日间灼烈阳光和冷寒夜风的锻炼下长大。等果实成熟后便再急速运回这里,经过龙城温舒的气候和酒师们精心的调酿,最终会成为一种独具风味的佳品。就我个人而言,这种酒的味道是任何它品都无法比拟的。”
  托德把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重,语毕向迪塞尔身边凑近一步,脸上依旧是那种唯诺的面具笑。
  托德.提翁斯,国王身侧的首席行政大臣,他的姓氏来自一个南方很不起眼的贵族。这个人在自己离开之前还只是个外殿的年轻发信员,没有家族的力量支持,仅用了十几年就爬到这个位置,是个很不简单的男人。
  “听你这么说,这酒的酿造过程也应该是段奇文吧?”听他满带暗喻的热情解说,迪塞尔心里更多加了一分戒备,为自己的契主身份所波动的权利漩涡开始旋转而来。
  “哦是的殿下,如果您有兴趣,请允许我私下为您举办个小酒会如何,然后再向您详细说说那美酒奇妙的酿造过程。”托德张开双臂侧着头,身体弓的很低,脸上充满了献媚的神色,只有那对淡灰的眼睛紧张的盯住迪塞尔,等着他的回答。
  “我会非常期待托德爵士的盛情款待,在宾客名单里也加上我哥哥的名字如何?他对于美酒可是比我更加热衷呢。”迪塞尔笑答道,眼看面前的褐袍男人欣喜的表情僵硬的抽停,王子伸出手热络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梵狄雅的继位仪式就快要举行了,礼司官们正为筵席上的酒类烦恼,如果哥哥喜欢上你的私藏,没准会为他们解决个大难题。”
  “这是我的荣幸。”托德合拢胳膊背弯的更低,嘴唇有些失望的紧抿在一起,眼神垂落到手中紧握的翡翠嵌杯上。
  “那么请原谅我要失陪了,宫廷的美酒虽然味道很好但总是浓烈的厉害,我需要些外边的夜风来降降温。”说完迪塞尔抽回手,走向他惦记了很久的大厅侧门,把喧闹的舞会和托德复杂冷锐的眼神抛到身后。
  第二十七章
  皇宫主厅的侧门后边连接的是一条颇为曲折的狭窄走廊,是为宴会服务的侍者们专用的通道,此刻正忙碌穿梭中的人们,被窜入这里的迪塞尔扰乱了他们原有的节奏。
  端着精美糕点的侍从们慌张的停下脚步,稳住手中的银制托盘弯身行礼,不少侍女也不知所措的拉起裙摆。可还没等她们弯下膝盖,脸颊就为迪塞尔脸上温雅的微笑染红,呆愣着目送他快步远去的背影,完全忘了手中正要忙的活计。
  “这么急着要跑回你那小金丝雀身边了?”还没等不速之客走出侍者长廊,他就被身后的又一阵骚动和急促的脚步声追上,被人大力揽住脖子。
  “怎么?哥哥你又被派来抓我回去了?”迪塞尔推开卡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伸手帮身边惊慌躲闪的侍者,扶稳一个装满果酒的银盆。
  “小姐们的香吻不是每次都那么好使。”说着梵狄雅轻抽了口气,虽然手臂上的灼伤不是很严重,但还是随着每个动作都牵的生疼。“这条路比我印象里窄多了,当年那头火龙是怎么挤进来的。”
  “哈,那贪吃的家伙只要有美食在前边,就算是老鼠洞它也钻的进去。”迪塞尔加快了几步走到哥哥前边,把狭窄走廊中急行的侍人挡在他的外侧。
  看着弟弟的小动作,梵狄雅不禁在他背后轻笑着摇摇头。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迪塞尔没回话,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继续固执的走在前边。
  “你变了很多。”两人步出拥挤的长廊,梵狄雅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我还真有点开始怀念那个整天胡闹的小恶霸了。”
  “我也怀念那个可以整天胡闹的地方。”沉默许久后他的答语很淡,轻如风声,音色中夹杂着些无奈的叹息。
  听到他的话,梵狄雅没再往下接,两人并肩走上花园小径,夜风如他预期一样清冷,偶尔有一两声龙鸣从墙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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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堡中最高的那座独塔被摔了个粉碎,伊洛蒂被安置在了城堡西侧的顶楼,窗口正对着被萨尔弄得一塌糊涂的列王雕像群。门外重装的卫士人数多了一倍,送餐侍者们的脸上则更加了一份敬畏,只有可爱的鸟儿对搜刮来的蛋黄依旧吃得开心,小猫也很专注的咬着小鱼干。
  伊洛蒂坐在窗旁的白木软椅上,用木梳清理着绕在发丝里的小花瓣和草绒,看着远处石匠们为忙碌补修远燃起的一片火把,胸口沉闷的厉害。
  熟悉的身影伴着老旧门闩的吱呀作响步入房间,
  “迪塞尔。”
  还没等伊洛蒂继续开口就被来人揽进怀里,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胸口热的发烫。
  “除去最后回来的那部分,今天玩的开心么?” 说着王子轻摘下少女脸上的面具,伸手把她散乱的金发拨到耳后。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伊洛蒂满带愧疚的低下头,手指在胸前不停绞动。
  “那家伙是惯犯了,在库玛帝斯刚与埃斯格拉签订契约的时候,苏斯奥卡的城图就为萨尔的造访少了三分之一。这次它只不过砸了几个雕像就走,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庆幸是托了圣龙祭司带来的好运。”
  微醉的人轻托起她的下吧,用拇指展了展伊洛蒂皱紧的眉头,温柔吻进细软的发丝,享受着还留在她身上的那种暖人的阳光味道。
  “我不是龙祭司……也没带来什么好运气。”
  把酸涩的眼角埋进他胸口,伊洛蒂轻摇下头,自从来到这自己带给他的只有不断的麻烦。
  “整天关在房间里,难怪你那小脑袋会胡思乱想,等烦人的庆典过后,一起出去走走如何?”迪塞尔轻笑出声抚乱少女的额发,将她举坐到窗前的小桌上,落进窗口的月光为俩人披上一层银丝。
  “就快入冬了,我们可以去南方玩上几个月,等开春了再去龙谷,正好赶上幼龙孵化。然后……”说到这迪塞尔顿了顿,手指滑入她细软的金发,仰头覆上少女的软唇,用一个温柔长吻掩住心中闪过的愁闷与无奈。“等你玩腻了,我们就坐海船从西岸出发去冬临岛,人鱼们清晨的高歌绝对可以让你忘了那里的坏天气。”
  “冬临岛有人鱼?传说中落泪成珠,歌声美妙的能让太阳花在雪地里盛开的人鱼么?”被迪塞尔所描述的旅程吸引,伊洛蒂扶住他的肩膀,碧蓝的明眸充满好奇,脸颊还带着因热吻泛起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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