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契约

  “除了人鱼，岛上还有真正的精灵族和兽人，像房屋样大小的蓝色海龙，翅膀会落出金粉的花精。”说着迪塞尔抱起眼眉笑成月弯的少女，一起拥躺到床上松软的鹅绒被上。“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在那呆到春天，慢慢考虑后边的旅行路线。”
  “后边……？可你刚回家就……离开这么久？”注意到他完全没有提到回来的事情，伊洛蒂心中不禁挂起疑问和隐隐的不安。
  “父亲以前答应过我，成年后就任我四处旅行，现在都拖了快十年，我可不想再等了。” 说完便突然翻身把她压入身下，覆上润泽的双唇，将还未来得及叫出的惊呼吞噬殆尽。
  紧固的手臂和滚烫的身体，充斥着不顾一切的渴求与爱欲，幼鱼般滑嫩的酮体被他滚烫的唇燃出媚人的温香。就在伊洛蒂轻声呻吟出他名字的时候，迪塞尔却不再肆意撩拨少女的□，仅是温柔的吻在她的唇上，不舍的与怀中的爱人缠绵。
  唇间温长的吻，慢慢变为均匀的缓声呼吸，充斥全身的炙热也随之散去，伊洛蒂带着满脸灼烫的红晕点了点身边人的鼻尖，见他紧闭双眼毫无反应，忍不住轻声嗤笑出来。
  “那么晚安了，夜魅先生，下次你还是少喝点吧。”
  伴随窗外很有规律的掘石声，伊洛蒂的眼皮越来越沉，埋头扎进他散出温热酒气的怀里。
  等她睡熟的酣息起伏了很久，拥躺在身边的黑发王子悄睁开眼睛，小心挪开她搭在自己来身上的手臂，缓身坐起来。
  “小傻瓜，就算喝的再多，也没有男人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嘴角拉起一抹玩味的笑，迪塞尔掀起彭软的绒被将她包好，悄息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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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宫藏书库内，卡谬正坐在书架爬梯上翻着一本厚重的读本，自从回来以后，他就一直奔忙在学者会和书室之间，为去寻找彻底去除迪塞尔身上封印的方法而埋头苦钻。
  “蜡烛放在旁边就可以了，请帮我再去取些墨水。”听到有人推门而入，以为是送烛灯的侍人，卡谬头也不抬继续对着放在膝上的本子抄抄写写。
  “我认为你现在更需要一杯热奶和软枕头。”来人轻敲了下爬梯，抬头看向木架上满脸倦容的红发男人。
  “梵狄雅殿下！？很抱歉我不知道是您。” 认出说话人的声音，卡谬赶紧把视线从笔记上□，收好墨瓶羽笔合上木皮书从梯子上跳下来。
  “听说这几天你都没回卧室休息，整理房间的侍女们会很失望的。”梵狄雅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到堆满书本和手稿的小桌前，随手翻弄着继续开口。“她们可是每天都为你在床头，摆好了清晨采摘的鲜花。”
  对于梵狄雅说的鲜花和卧室什么的，卡谬听的一头雾水，活动下坐僵的膝盖，挪步把怀中厚重的咒文书放到写台上，用书签夹好自己看完的页数。
  “只要殿下还背着那耻辱的封烙一天，我就无法安心躺在床上。” 面对眼前堆积如山的笔记，卡谬所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唇齿中紧咬出来的一样。
  “那封印的作用不过是魔封和追踪，不用太心急，最近王城的术士们都在忙这事，他们的智慧加起来，总不会敌不过艾拉尼的一个魔导师，你倒是千万别因为这个把自己累垮了。”说到这，梵狄雅拿起纸刀若无其事的挑弄着快要燃熄的烛根，平温的语调突转为深长。“现在，他比被困艾拉尼的时候更需你。”
  卡谬不解的抬起头，凝视住那对探不出心境的漆黑夜眸刚要发问，对方却挂起平时温和的笑脸抢先开口。
  “明天埃莉诺要带我们的圣龙祭司去城郊的古迹玩玩，虽然有近卫军随行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跟着一起去。”梵狄雅说着把手中的纸刀扔回桌面，扯下他腰间挂的小墨瓶走向门口。 “这东西今天存在我这吧，你回床上好好睡一觉，摆一张无精打采的脸陪可爱的女士们出游，可是非常失礼的。”
  望着背身离去的王子，卡谬浅头行礼，脸上除了困乏又多了一分焦虑，梵狄雅意味难懂的那句话，让他感觉很不安。
  第二十八章
  梵狄雅走后卡谬老实的回了房间，室内果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窗台和床头都摆着盛放的单叶菊，爽朗的香气让人感觉舒适清新。
  扎头躺进松软的羽枕，一直苦撑的疲累全部释放出来，沉涩的眼皮强眨了几下就直奔梦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送餐的侍女叫醒。
  胡乱把面包和热奶塞下肚，卡谬便出门直奔龙舍，这些天一直把莉娅丢在那里，也正好可以带它出去走走。
  王宫里的龙舍是靠近马厩的环形沙场，周围用灰石堆砌，平时军队所用的翼龙都会在这里进食休息。急步赶来的卡谬还没走近，就看见远处两辆整装待发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埃莉诺的贴身侍女和几名骑士正站在那里等着他。
  “术士大人，公主听说梵狄雅殿下今天请您随行，便要我特别准备了黑麦酒，让您临行前喝上一杯为高空飞行驱寒。”侍女轻拉起裙摆浅礼，挥手示意身边的侍者递上放有酒杯的银色托盘。
  卡谬看着满杯的浓酒皱了下眉头，梵狄雅特别交待他今天护送公主和伊洛蒂出游，还是要谨慎些，一大早就喝烈酒总不太好。
  “很抱歉，我酒量实在太差，莉娅的性格也很顽皮不好控制，还请您代我转达对公主的谢意。”卡谬浅头回礼推手婉拒，石墙后传来莉娅急躁的叫声，估计是听他来了有些等的不耐烦。
  语毕卡谬便快步走向龙舍大门，可他刚推开粗木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少女娇低的抽泣声。
  小侍女低着头猛抽着鼻子，握住薄丝手帕的细指不停擦着眼角，瘦小的肩膀也跟着轻轻颤抖。
  从来没见过这阵势的卡谬，顿时全身一僵，驯化脾气凶悍的火龙他都不会眨下眼睛，可面对会哭的小姑娘却完全不知所措了。
  卡谬不解的看向车夫和骑士们，其他人却都或是低下头或是别过脸，完全不与理会。
  这时候小侍女的哭声又加了一个音量，满眼委屈的望向他。
  “这可怎么办？公主殿下吩咐一定要选送最好的佳酿，结果您还是不喜欢连尝都不尝一下，呜……呜……呜，我回去肯定是要被骂的。”
  “我喝！我喝！”卡谬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奔向侍者手上的银盘子。
  见他举起酒杯，女孩立刻破涕为笑，拉起裙摆屈膝行礼。
  “术士大人您真是格温柔的人。”甜软的声音腻像蜜糖，水汪汪的眼睛眨的卡谬猛吞了一大口。
  “的确是难得的佳酿，味道非常好，谢谢。”
  其实卡谬根本没心思品尝味道，给侍女一句可以拿回去交差的赞美，便直奔龙舍大门，石廊对面嘶鸣不止的莉娅正在那里烦躁的拍着翅膀。
  烈酒的辛辣道逐渐从舌尖褪去，嘴里出现一种甜腻的后味，卡谬刚要回头问询却腿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从直廊望去门外的侍女完全没了刚才的娇态，面色静冷的望向这里，周围的骑士也对他的失态完全不感到惊讶，就像理所当然一样。
  “莉娅！快阻止……” 眼前一阵晕黑，卡谬大感不妙，转头向莉娅大喊。可还没等他说完，全身已经麻痹倒地，僵木的喉咙再也吐不出一个字音，只最后看到黑色翼龙从他身上越过的尾影，和门外嘈杂的叫喊声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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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斯奥卡的王城，公主的卧室的房门由精钢打造而成，银青色的门面里边是结构精巧复杂的锁芯，解锁的晶石钥匙只有一把，日夜都挂在埃莉诺的手腕上。反复检查紧锁的大门，是她安心睡下前必做的事情。
  然而昨晚不管她把门锁的多紧都始终无法入眠，眼看晨光泛起埃莉诺放弃了在床上辗转反侧，早早起来坐到梳妆台前，把软布颈环摘下来，戴上事先选好的宝石项圈。黑金上的嵌石浓红如血，这华美的饰品，今天在她看来却格外触目惊心，凝视着镜子很久，埃莉诺最后还是把它摘了下来，换上一条银丝缀蓝宝石的织带。
  可无论怎么变换身上的饰品，也不能减轻埃莉诺心中的焦躁不安，直到为她准备出行的侍女们，开始在房间里鱼贯进出的时候，忐忑的心才稍微得到暂时的缓释。
  “公主殿下，都安排好了。”一位老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惊的她险些打翻了手中的红茶。
  “教……博格茨教父。”公主回过身，眼前的熟悉的面孔，比前昨日憔悴了许多，他眼窝深陷，脸颊尖削的厉害，枯瘦的手中多了一根拐杖。
  “出游的马车很快就会到，就让我送您出去吧。” 博格茨的语调暗淡无力，往门外侧了侧身，眼睛一直盯住地面。
  埃莉诺握紧裙摆许久，最终还是点点头，上前挽住老祭司干瘦的胳膊步出房间。
  城堡侧门前，就在他们等待马车的那段时间，两人一直沉默不语，老人虽然双膝抖动的厉害，但他身边的少女，却像是靠着他的支撑站在那里。
  “我必须这样做，对么教父……我必须这样做。”埃莉诺低声说着，望向老人的眼神却像是在祈求一个否定的回答。
  “对，我的孩子，这是唯一的办法。”
  听到老人如铁壁般坚定的声音，少女垂下头长叹口气，远处急奔而来的马蹄声，仿佛每下都直踏在心脏上一样步步让她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