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那是苦笑。
智涯点点头:“好。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做世上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
我抬起头,看见他那充满憧憬的眼神,便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虽然准确的日子还没定下来,但我们都知道,这一天已经不远了。也但愿,我会幸福。
就在智涯东奔西跑张罗婚事的时候,唐义回来了。他似乎没感到什么异常,一进家就跑来看我。
我正在桌前给孟伯伯写信,听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说:“思雨,你又憔悴了。”
我转过身去,见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他衣服被细密的雨珠打湿了一片,似乎还有路途上日夜兼程的气息。俊朗的脸上又添了几分沧桑,红肿的眼睛里却分明流露出了深深帝惜和思念。
我一步步走过去,伸手抚去他脸上的水滴,轻轻说:“你也憔悴了。”
他不顾一切地将我拥在怀里,甜蜜和幸福在周围回荡。可还没等这种温馨持续便被我心里涌上的巨烈帝痛冲刷的一干二净。
劫!我心里一惊,唐义就是我的劫!
我坚持着,忍耐着,这样的相依怕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心里在大滴大滴地流血。
我终于不得不挣扎出他的怀抱,手抓住桌角让自己站稳,深呼吸来平静心里的痛。脸上有水滴滑落下来,却不知道那是泪还是汗。
他在我身后站定,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我看着茫然的他,用尽力气说:“我求想你一件事……”
第四十七回 黄叶无风自飘落
唐义不解地看着我说:“你我何来‘求’字?思雨你有事尽管讲吧,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做到。”
我慢慢坐下来,深吸了口气平稳内心的痛。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最对不住的就是江湖上那些弟兄们。我本不是一个凡人,对于他们的信任和期望我也终不能有所回报。现在大局已定,天子已在眼前,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留在凡间……
我定了定神说:“就要成亲了,我已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管江湖上的事,我只想好好地过平静日子。所以……”
我看了看唐义,他疲惫的脸上明显闪现着幸福的光彩。我暗自心痛,他或许还在认为我要跟他成亲。他不知道现在这个近在眼前的人,已不是了往日那个人。慢慢再告诉他吧,但愿他能慢慢明白,也希望时间能慢慢抚平他心里的伤。
我接着说:“所以,我不想再做掌门和盟主了。”我把那两块令牌拿出来放在他手里说:“我想让你来做。你比我更合适,也更让我放心。答应我吧!”
唐义没有考虑,握住我的手说;“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我认真地看着他:“这不是儿戏,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忘记今日的承诺!”
“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记着你的话!”
我郑重地说:“自今日起,唐义你便是‘清风派’掌门、下一代武林盟主。即刻上任,不得有误。手揽大权,身兼重责,不得有私。宽以待人,严以律己,不得有奸。”
唐义双手将令牌举起,弯身一拜,似严肃又似玩笑地说:“唐义领命!”
我呆呆地看着他,眼底升起一片迷蒙的水气。恍忽间仿佛看见他在我面前转身然后离去的影子,一点点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消失,最后随着泪水一起滑落。
他说:“看到你能放下地位和权力我不知有多高兴。我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有人如此痴心地挂念我。”
我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他。此时千万语想说,却又什么都不想说。千言万语能说,却又不能说。绕来绕去,缠来缠去,无非都是一个情字。痴情、无情、多情、愁情、悲情,都是天意!
可我跟唐义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话题,就是紫裳。这一切我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正在犹豫间听到孟伯伯在外禀报说:“店里来了一批上等货,唐公子见多识广,想请他去验验货。”
唐义一听连忙答应:“好的,马上来。”他把令牌放进怀里,对我说:“我去看看。”
我点点头看着他出去,心里竟有一丝放松。可躲的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早晚都要告诉他的。何况紫裳还寄住在外,多一日就多了一分危险。
我把给孟伯伯的信写完,让飞鸽传了出去。我把传位给唐义的事情写的清楚。希望他们能原谅我,能理解我。
天色渐晚,唐义还没有回来。却见智涯兴冲冲地跑来找我。他递给我一张名单说:“思雨,这是我们成亲时要请的宾客,你看看还缺谁?”
我拿来一看,从朝中重臣到街市好友、左邻右舍皆有涉及。当然还有“清风派”的名字。
我说:“这样就很好了,只是,派内的兄弟不要邀请了。一来路途遥远,免得他们颠簸劳累;二来我已不是‘清风派’的掌门了,我传位给了唐义……”
智涯一惊然后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问:“你真的能放下,决定过平静的日子?”
“真的放下了。这已成定局你放心吧,从此我便安安稳稳地守着你。”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是口是心非,我真得能从此安稳地守着他吗?
看着智涯幸福的神情我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跟唐义说清楚。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对唐义对紫裳都不公平。如果唐义跟紫裳从此能过上幸福的日子,我此生,也没有遗憾了。虽然不能亲自守在唐义身边,我相信,紫裳会好好待他的。
第四十八回 秋云无雨天长阴
唐义一夜未归,我不安地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他有事滞留至少应该派人来禀报。我承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不想再看到任何的意外。
渐停的雨势又忽似瓢泼般大了起来。天边那片黑色的云仿佛紧紧压在心口上一样让我沉郁,那种气氛就像在嘲笑人的脆弱和无力。
我不安地坐下来,想着告诉唐义一切事情的开场白,可思路总不觉地断下来,我怔怔地看着连成线的雨珠出神。脑子里一遍遍闪过唐义写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八个字,便有一丝甜美的笑容随即变成了苦涩而消失。
我拿出那把扇子,物在人已非,誓在恩已断,人生最无奈莫过于此吧。唐义会理解我的处境吗?这一世,我怕是要背负个“负心”的罪名了。
“唐公子您可回来了,小姐正担心呢。”门外回廊上传来杏儿如释重负的声音。
“杏儿,你带人都退下吧,我有事找你家小姐说。”唐义说着,声音里带了三分焦急三分激动三分气愤一分伤感。
我暗自担心,莫不是他知道紫裳的事了?
待廊上人散去,唐义走进屋来,脸上满是怒气,比这雨天阴沉的还厉害。他手在微微发抖,嘴张了好几次却又什么都没说,愣在那里。
我紧张问道:“唐义你怎么了?”
他看我一眼,不对,应该是瞟了我一眼,那眼神冷酷又不屑,还有一丝嘲讽。
我更加莫名和紧张,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这样子?
他冷冷地问:“紫裳到哪里去了?”
我一惊,他这么快就知道紫裳不在家里了?我该怎么跟他解释呢,一时竟然语塞,站在那里说不出话。
他又问道:“紫裳到哪里去了?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不跟我说他出府了?”他不高的声调里充斥着逼迫。
“我……我正想告诉你……可你……昨晚一夜都没回来。”不知为何,面对他的责问我竟然会紧张。是我没照顾好紫裳才弄成这样子的,多少有点自责吧。
他冷笑着逼近,“跟我讲?你会跟我讲你是怎样陷害她又是怎样把她赶出府的?你会跟我讲你是如何派人找到她然后又怎样威胁她的?你会讲吗?!”
他的话让我犹如五雷轰顶,他的声音在我突然变空洞的脑海里回荡着,一层一层,一浪一浪,让我不知所措。我不明白,我究竟怎样陷害她,又究竟怎样威胁她了?
“唐义……你在说……说什么?”我微弱的声音在响亮的雨声里消失的没有痕迹。
“你不明白?”他看着我不解的样子问。“你竟然不明白?”
我看着情绪难控灯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从怀里拿出一人东西向我扔来,说:“这个你总该认得吧?”
我从地上捡起来一看,是前些日子给紫裳装银票的绣包,有点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竟有半袋红色的碎花粉沫。天啊,是藏红花!
我冲到唐义面前问:“紫裳到底怎么了?她有没有出事?怎么成了这样子?怎么成了这样子啊?”
“你不要再假情假意了,紫裳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她昨天悄悄找到我,告诉我了一切真相。我真没想到你竟然用下药这样的手段来害紫裳,然后又用同样的手段害那无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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