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木幽寨溪碌村

第一章 白籽奇缘


溪碌村,从这个名字中,就能知道是个云山雾绕、溪水潺潺的小村庄,不仅如此,村里村外的山坡野地,到处都是高大粗壮的银杏树,到如今,只知道这些树在四季轮回中春花秋实,可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生长了多少年,也没有人去详细推算出树的确切年轮。
    村中老人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就有了这些茂盛的银杏树,当小孩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给小孩子们讲起这些树的时候,银杏树还是那样茂盛,那样满山遍野的到处都是。
    特别是村头那株最大最老的银杏树,还勾出一段奇幻传奇,可它现在依旧是农家孩儿们天然的乐园,村民闲聊的俱乐部。从那摆放齐整,年长月久坐得光溜平滑的石板凳,就可以推测,随着岁月的流失,在这株老树下,承载了多少快乐、多少故事、多少家常锁短,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村中“秘密”。
    不仅如此,来自老树边的那口老井,是天然的免费泉水,水质清澈明丽,村民们常常从老树上,摘下几片银杏叶一撮,放在盛有井水的碗里,即解渴又有利于健康,地地道道的“凉水泡茶慢慢浓”的意境,浓缩了古树老井的——茶水情。
    在老树下,那些在树边爬上溜下的小脸蛋们,满鼻子的尘土泥灰,却很少生病长脓疮,无声的诠释着古树老井庇佑下的世代祥和幸福,堪称村中一绝。
    (一)
    据说,溪碌村很久以前,虽然植被繁盛,却没有银杏树,是经历了村中的一段离奇变故后,才逐渐繁盛起来的。这件村中植被的变故缘由,还得从一桩很可怖的旧习俗说起。
    据那些年长的老人们说:溪碌村很久以前,曾有这样的一条规定,凡是长辈们年龄大了,只要眼角长出”黄眼屎”,他们的子女们就会张罗旗鼓的招集亲朋戚友,欢聚一堂“非常喜庆”。
    现在人肯定会认为,一定是谁家老人过大寿,这么喜庆。
    其实不然,是要把长出”黄眼屎”的老人拖出来,不管老人情愿还是不情愿,子女们都得当场将老人杀害,这还不算,还要将老人的尸体做为宴会的主菜肴备成酒席,共同分享这——难得的“美味”,表明这户人家的老人“高寿”了。
    这件事听起来是何等的荒唐、可恶和野蛮,又是何等的令人匪夷所思。俗话讲得好“百善孝为先”,溪碌村的古人莫非是蛇蝎心肠,恶毒无比,这毕竟是最大逆不道的事,莫不是杜撰出来的?
    可话又说回来,再怎么杜撰,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几乎每一个熟悉溪碌村的人,没有不知道这件“奇事”的。到现在,连溪碌村本村的村民都还说,确有这么回事,只是年月久远,不知道是在何时,因何事发生的。
    其中,溪碌村有位近百岁的老人讲述的最为真切。
    在他小的时候,就听老人们讲过这样的故事。
    以前,自家的房屋顶破了漏水,都是家中的男长辈上屋去检修。
    一天早上,村里一个老人刚要上屋的时候,他的儿子大清早起来,就见到自己的父亲眼角已经长出了”黄眼屎”,这就说明自己父亲已经到了“高寿”的时候,就悄悄的四处通知自家的亲朋戚友,说自己的父亲已经长”黄眼屎”了,到了该下手的时候,儿子就悄无声息的把亲朋戚友都招集过来,等招集齐了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儿子见连早饭都没有吃的父亲,还在挥汗如雨的检修房屋,很是着急,就催着父亲喊:
    “老爹呀,你快下来,亲戚们都等着你,动手的时候到了”,这时候他的父亲才意识到自己的大限到了,脸上涔着汗,眼泪汪汪的从屋顶下来,接下来就发生了惨不忍睹的悲剧。
    老人讲完故事以后,声音很是悲凉,望了望落日残阳,拄着拐杖慢腾腾的走了。
    让人难以费解的是,如果在茹毛饮血的时代,也许可能会出现如此残暴野蛮,不堪回首的画卷。可故事中,语言已经形成,文明已经萌动,人性也已经开化,却有这样的旧习俗,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只能看成是时空变迁中,磨砺出的废料残杂罢了。
    当地村民也有把这种旧习俗,引申到了孝敬老人的特殊定位,其中的悬念,也许只能穿越时空,从故事中重现故事的原貌,繁茂昌盛的老银杏树是唯一的故事见证者,可惜她不能说话。
    可从目前发展来看,溪碌村或许就是在老树无声的庇佑下,从古老的历史长河中一路震撼走来。
    (二)
    传说总能自圆其说,据说,村中有个郝的农夫,单名一个“淼”字,心底极为善良,父母就他一个独子,自然也非常痛爱,视如“心肝宝贝”,郝淼对父母也是孝顺有加,自然见不得这种“杀父弑母”的陋习俗。
    小时候,每次村中出现这种恐怖的场景,就感到非常害怕,躲在父母的背后不敢看发生的惨剧,待到小郝淼长大的时候,就更是反对这种异样的陋习俗。
    可无奈的是,村中旧习非常难变,特别是,祠堂族规约束十分严格,不遵守习俗,不仅要苛以毒打,还要被逐出溪碌村。郝淼找不到任何办法来破除这种旧习俗,只能够多次请求父母外迁,逃离这恐怖可恶的村庄。可旧时侯的人们都知道,背弃祖宗是大不敬的,必招“天谴”,除非天灾人祸,没有办法才离乡背井。甚至郝淼父母还宽慰郝淼说:
    “人到老总会要死的,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至于怎样死就由他去了,反正一了百了,决不同意离乡背井逃离溪碌村”,说完还很不以为然。
    郝淼为此非常为难,也很伤心,可又无能为力。
    ……
    一个夏天的下午,郝淼在山上砍柴,毒辣的阳光熏烤着大地山川,在山上砍柴,非常酷热。忽然,听见背后的巨石岩缝中传出“咕——咕——咕”的叫声,郝淼以为是山鸡的叫声,一下子振奋起来,赶忙跑到岩缝边去捕捉“山鸡”,到岩缝边,先把手伸进洞里摸了摸,洞子很深,勾不到底;可岩缝又太窄,人钻不进去,就赶忙砍了根长木棍,用木棍去敲打里面的小东西,可忙活了半天,也不见有东西出来,感觉非常扫兴,人就更容易疲倦。
    这岩缝口上,凉风袭袭非常舒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坐在岩缝口边等那小东西出来,可坐了一会儿,享受着岩缝里面吹出来的风,清凉清凉的好不舒服。山上本来燥热难耐,砍了长时间的柴,又在岩缝处忙活了大半天,停下来听着树上那格外令人烦躁的蝉鸣悠扬,没想到,这一坐,很快就在疲倦中睡着了。
    那感觉是何等舒服爽快,也只有暑热中辛劳后的人才能体会出来。
    虽然睡着了,但却梦境连连,先是梦见自己躺在凉席竹椅畅快的喝着茶,还有丫鬟们欢实的扇着扇,那真叫一个美呀!
    可不知怎的,竟然梦见自己的父母眼角生出了大大的”黄眼屎”,正被亲友们合议着:
    “郝淼心底软,见不得父母被杀,把他拖到一边去”,说完,村里的一大帮年轻壮汉就夹着他的胳膊,一直拖到了村子外面还不放手,急的郝淼是放声大叫:
    “不能杀我父母呀——”郝淼大叫着,拼命的挣扎着。
    只见父亲惊恐的睁大着双眼,眼神恶毒的盯着郝淼。捆绑着的双臂,嘴角还不停地颤动着,母亲努力的抱着父亲的腿。一会儿,只见瘦个子的年青人拽着父亲的辫发,锋利的刀口子在父亲脖子上快速一抹,顿时一泓鲜血喷射出来。
    郝淼撕心裂肺地大叫着:
    “父——亲——”,只见父亲的头奄奄的低着,血溅满地。
    “啊哦——”郝淼从噩梦中猛地惊醒过来,只感到后背心冰凉冰凉的,挥身满是虚汗,心还在扑嗵扑嗵地剧烈跳着,手紧紧攥着,身上布满鸡皮疙瘩。
    “嘘——,好可怕呀——”,郝淼长叹了口气,心有余悸的他还猛地打了个冷颤。
    过了很长的时间,才缓过劲来,慢慢手才放松,不经意的翻过手掌一看,手上抓满了杂土树枝。
    “咦——,这是什么?”,郝淼很是惊讶,手掌中除了哪些杂土树枝外,还有两颗圆溜溜、白晶晶的籽粒,四处找了找。
    “啊——,还这么多呀!”在他坐的周围,撒播着一大片这种圆溜溜、白晶晶的颗粒。
    “哪来这么多颗粒”,郝淼心里很纳闷。又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真的是有很多籽粒,有扁圆球型的、有三角椭球形的、有正球形的,雪白的就像散落的碎银子。
    “呀——,真好看”,郝淼看着这些就暗暗地高兴起来。
    竟然拣了粒扔在嘴里,硬邦邦的,使劲用牙齿一咬,只听见壳儿“啪哒”一响,那颗粒就沿着棱边裂开了,吐出来一瞧,里面的仁像花生米一样,又把仁放到嘴里小心的咬了咬,肉质软软的,清凉中略带苦味。
    “这粒仁跟花生米差不多,要是煮熟了吃,会不会更好吃呢?”,郝淼边嚼边琢磨着。
    吃完后感觉很不错,见着眼前这一大片的银白颗粒,赶紧收拾起来,一把一把的装进用衣衫做成的包袱,费了好大会儿功夫才收拾完,提在手里,足有二、三斤重,郝淼感觉非常高兴。
    “咦——,刚才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些白籽粒,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呢?是什么时候,被什么撒了这么一满地呢?”,郝淼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感觉很蹊跷。
    “或许刚才没有看到吧!”郝淼就这样简单的寻思着,也不多想,反正是发了个不小的财。
    方才梦中的一惊一乍,又白捡了个不小的收获,感觉挺有意思的,也不想砍柴了,就拾起砍柴刀下山回家了。
    斜阳西垂,照着蜿蜒曲折回家的山路上,郝淼健壮的身躯倒影出长长的影子,那黝黑透红的脸上涔出晶莹的汗珠,裸露的肩膀,胳膊鼓出强健的肌肉,一脸的憨实忠厚相,给人无比地道的庄稼汉子映像。
    “爹——,娘——”郝淼离家门老远就叫了起来。
    父母高兴地见儿子这么早就回家了,可又觉得很是奇怪,平日里儿子总是太阳落山,天快黑了的时候才回家,今日怎么会这么早呢?
    “爹、娘,我捡了个好东西”,郝淼和平常一样,高兴的跟父母说着话,语气中夹着无比的满足。
    “傻孩子,跟捡了龙王珠宝似的,这么高兴”,郝淼娘用万般痛爱的语气,调侃着说。
    郝淼一进屋就走到水桶边,舀了一大瓢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精光,用手一抹嘴巴,长长的嘘了口气,然后把衣包放到“八仙桌”上,小心的打开。
    “爹、娘——,你们看,就是这包东西”。
    “咦——,哪来这么多散碎银子呀!”,郝淼娘非常吃惊,父亲听到这话也是一怔。
    “捡了包碎银,有这事呀?”,郝淼的父亲郝德放下手上的篾活,抖了抖身上的竹碎削,可能是坐久了的缘故,蹒跚着赶忙走了过来。
    “真,真是银子呀!”父亲也跟着吃惊起来,眼神和表情都看凝滞了。
    “爹——,娘——,这不是银子,你们看花眼了,是‘白壳籽花生’,你们不信,我嗑一个给你们看”,说完“啪哒”一声响,就咬开了一颗,剥开后,取出一个跟花生一模一样的仁出来。
    “还,还真像花生仁呀——”,母亲说话都结巴了,接过花生大小的小仁,瞅着看了又看。
    “像,真的很像”,看着这么稀奇的玩意,母亲也很高兴。
    “老头子,你也看看,是不是很像呀?”
    “嗯——,是很像的。”
    “娘——,这红皮小仁就是吃起来不像花生,辛凉辛凉的。”
    “你怎么什么都敢吃呀,能吃吗?有毒吗?……”,母亲一连串的问了起来,郝淼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郝淼娘,我看这白籽粒可能是什么种子,就是咱们在山里长大,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有这种籽粒,可能是谁从哪儿带来的,碰巧被咱们娃儿给捡到了,我想应该不会有毒”,郝淼的父亲接过话来,凭自己的经验有板有眼的分析着。
    “娃儿,讲讲你是从哪儿捡来的”,父亲问了问。
    “就在后山,那座大巨石头的岩缝口边,还撒了一地”,郝淼如实告诉了父亲。
    “啊——”,老俩口都惊讶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父亲才先回过神来,就催着老伴去煮些白颗粒吃试试。母亲缓过劲来,二话没说就很小心的捧了一捧到厨房去煮。
    “怎么会如此吃惊呢?”,父母吃惊的样子很让郝淼感到奇怪,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爹——,娘刚才都还唠叨着,怎么又一声不吭的就拿去煮了?”
    父亲皱了皱眉,也不知怎么说这个事情,就很小声的回答:
    “孩子,肯定会是好东西,你不要问,以后自然会明白的”,说完继续做自己的篾活,一时间,家里变得很平静。
    屋外,已经是云彩嫣红,群山渐渐迷蒙上来,嗡嗡嗡的蚊子声萦绕在耳边,热浪欢快的燥热着夏日的傍晚,茅草人家的炊烟袅袅升腾,缓缓绵延在阔朗的天空,最后消失在傍晚的迷蒙中,鸡鸣狗吠对比着山村的平和宁静。
    “爷俩快过来尝尝”,母亲很快就煮好了,叫父子二人过来吃。
    “嗯——,好吃”,郝淼剥开壳儿,轻轻一嚼,嫩软爽口,味道确实不同一般,那点辛苦味道还真特别适合这夏暑天。
    父亲慢腾腾走过来,抓了几粒,剥开一颗,放入口中嚼了嚼。
    “嗯——,确实是好吃”。
    郝淼母亲把煮熟的白籽粒都盛在土瓷碗中,煮得还不少,有小半碗,够一家三口好好的享受一顿。
    山村角落的晚餐并不丰盛,一小箩箕米饭,三人分着吃根本不能吃饱,三土瓷碗菜,一碗是泡制嫩笋,一碗酸萝卜和一碗萝卜腌菜,勉强凑合着填饱肚皮,这小半碗熟白籽算是佳肴了,欣慰的是,在那个时候,能填饱肚子已经算不错了,山外面还不知有多少人连米汤都喝不上了,只能靠树皮野菜度日。
    这白籽粒吃起来不仅嫩软清爽,还真解暑去乏,吃完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清凉舒畅,一家人觉得越吃越有滋味,七剥八捻很快就吃光了。
    “娘——,这籽儿好吃,咱们就留点做种子吧!没准以后就能有吃不完的籽儿。”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快快快,老伴都留下来”,父亲着急起来。
    “都做种呀——,不吃了?”,母亲疑惑的问着。
    “娘——,挑些个籽粒饱满的做种子,不太饱满的就煮吃了,不然放坏了也糟蹋了”,郝淼建议着。
    “那就挑好点的做种,哎呀——”,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爷俩同时问。
    “刚才我那一捧,也没想过挑一挑,老头子——,你也不提醒提醒啊!”郝淼母亲又是后悔,又是责怪。
    “刚才我怎么能想到这些。”
    郝淼会心的冲着父母笑了起来,父母才意思到都有点忘形了。
    山村的夜静悄悄的蒙了上来,吃完饭,天已经黑了,一家人稍微收拾自己的东西,趁着夜色降临前,上床睡觉了,这就是千百年农家人的老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些依山而建的茅草屋,风月相通、地脉相连,恬静的沉浸在如水的月色中,映着小山村清澈甜美的梦。
    (三)
    农家人的日子通常是半年辛劳,半年寒,春种秋实又一年。转眼间,又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到了耕种下播的好季节,郝淼母亲从陶罐中取出用土布包着的白籽粒,用于下种,郝淼细心地清点了用于播种的籽粒数,总共668颗。让籽粒在盐水中好好发芽后,就把这些芽种种在自家最好的一块地里。
    值得欣喜的是,一个多月后,这些小芽种都抽苗吐新长出嫩绿细长的幼苗,还很齐整,小叶瓣呈扇形状,嫩绿绿的,一家人看了都非常欢喜,更加细心培育,除草捉虫,施肥浇水,勤快得每天都要到苗地里转转,到了初夏就已经长出半尺来高,嫩叶片长成了椭圆的‘蝴蝶’型,确实与常见的苗木不同。
    到了秋天,小苗已经有小指般粗壮,深秋的时候,叶片泛黄,像蝶儿般翩翩轻舞飘落,郝淼一家甚至连叶片也舍不得丢弃,把飘落的叶子都收集起来,晒干后碾成粉,要么与杂粮和成饼,要么当茶泡着喝,尤为有趣的是郝淼一家觉得用作泡茶,不仅味道浓郁,越喝越感觉神清气爽、心脉舒畅,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人变得更加精神了。
    那些个与郝淼父母同龄的村里人,有因为生出”黄眼屎”,而被杀戮的人已经过半了,而郝淼父母的神色,似乎连长”黄眼屎”的迹象也没有,脸色好得略带佛相,引起来村里人的普遍关注惊奇,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出现这样的神色。
    非常可笑的是:旧习俗虽然残酷恶毒,但比较呆板,倘若自己的父母没有出现”黄眼屎”,子女们绝对不敢对父母存有二心,亲朋戚友也不敢蠢蠢欲动,这样,每当有老人出现”黄眼屎”面临被杀害的时候,总会议论着郝淼父母的神色。
    “大伙儿,你们可知道,郝淼家的那对老人怎么就不长”黄眼屎”,还面色红润如佛,是不是得了什么长生不老的药呀?”
    这些话,不经意间传到了祠堂长老耳朵里。
    祠堂长老认为这事非同小可,招集全村老幼,查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这下子,村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各种假想都随之而产生,尤其是哪些惧怕被杀戮的中老年男女特别关注这个事情。
    祠堂上,长老五十多岁,目光炯炯,非常严肃,头上缠着厚厚瑶巾,身上穿着灰黑镶有花边服饰,显得无比尊贵神圣,周围几个大汉站在一旁,祠堂很大,深幽可怖,长老约微咳嗽,堂下顿时一片寂静。
    “郝淼,早就听说你很反对敬奉皇天地母,村里老人高寿,族规必须宰杀,你都极力阻拦,本族长早有耳闻,是不是这样?”祠堂长老的话,严肃地让人窒息。
    “是的,我确实很反对,但毫无办法。”郝淼非常老实的回答着。
    “那你是用了什么邪法,让你的父母到现在还丝毫没有长”黄眼屎”的迹象,是不是想亵渎祖宗习俗呀?”长老继续问道。
    “我——,我绝对不敢,绝对不敢。”
    “如实说出原委来,不然按照族规,你们家私用邪法,亵渎祖宗,必招没门大罪,你可要想清楚!”长老的话,说得振聋发聩。
    “长老——,我们家绝对不敢辱没祖宗,你先听逆子把事情经过说清楚,切莫误杀我们全家呀——”,郝淼父母哭诉着请求宽恕。
    “儿呀——,你要好好跟长老说清楚,不然就大祸临头了”,郝淼母亲焦急的说。
    郝淼不敢有任何隐瞒,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全村父老听了事情的经过,先是非常惊恐,后又欣喜万分。就连长老也立马设台敬香,跪谢神灵庇佑,村中老人免受杀戮之苦,又能敬奉皇天地母。
    是何原因,还得以后分解。
    白籽来历以及叶末泡茶的秘诀全村人知道后,这下子,村里男女老幼都把郝淼家的白籽苗圃看成是神灵赐予的“神籽仙种”,竟然供奉起来,不敢有任何懈怠。郝淼把磨细的叶子粉,分了不少给村民,大伙儿更是感激不尽,泡茶喝了几次后,确实有神奇的感觉,年老的人也没有长出”黄眼屎”的迹象。
    古时候,山民的思想观念往往总是这样,习俗虽然可以亘古不变,但不管什么人或物,一旦披上了神灵的外衣,山民的观念就会很快转变,因为神灵的造化是不可违逆的,也总认为这是至高无上的信条。
    (四)
    到了第二年开春,白籽树苗因为太密,需要移栽分开,那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情,为了不伤到小树苗,祠堂长老还亲自监督,每株树苗都选出最好的庄稼壮汉挖掘,把挖掘出的小苗都用祭司用的伢盘盛装,每个村民都非常虔诚,把小树苗搬到村里风水最好的山地上,还规定中途不能撒落根上的土,那土都是沾了仙气的,撒落不得,中途还不准停憩等等一系列的规定,这种规格的场面,村里极为罕见。
    白籽树经过这样的悉心照料,也象通了人性似的,一个劲的猛长,树越长越粗,越长越茂盛。秋天,树叶黄了,飘落下的叶子,村民像拣金币一样的收集起来,然后分给大家。
    七、八年后的一天,突然从天上落下块陨石,正好掉落在白籽树所在山坡上,瞬间,坡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得了了,灾星烧神树了,…..”,紧急的敲锣声,大呼小叫声,乱作一团。
    有的搬着木盆,提着水桶拼命跑上山上去救火,可到了山上一浇又是空的,太慌了,竟然没有盛水,又急急忙忙跑下山来提水;还有的包着被子往山上跑,提着鞋子也往山上跑……,总之,乱得不成体统,救火效率非常的低。
    村民尽管尽全力救火,不辛的是,山火来得太突然,也没有好的救火条件,抢救根本无济于事,白籽树在火海中烧的几乎歹净,严重的树甚至连树干也烧没了,最后就剩下一株白籽树,烧伤的程度比较轻,存活了下来,这就是现在村口的那株老银杏树。
    大火后,村民把烧过的银杏树的根都挖了出来,分给村里所有的人,确实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从此,村里的老人也没有人长出”黄眼屎”,恶毒的习俗,也被取消了。
    过了很多年,那株没有烧死的银杏树开化结果了,果实成熟后,颜色为金黄色,非常好看,剥掉外层的果皮,现出雪白的籽粒,和当初捡到的籽粒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经过多少代人的细心栽种,银杏树满山遍野的生长,就成了今天溪碌村主要的植被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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