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绮梦

六十一回金玉婚后宝黛初见龙凤缘前旧识再逢


且说黛玉听得迎春夭亡,着实吓了一大跳,想起昔日大观园中莺莺燕燕,种种惬意生活,如今人去楼空,惟余亭台依旧,不禁心中悲恸,只是没有眼泪,心中着实奇怪。又坐了一回,见贾母睡得安稳,没有醒来的意思,便起身告辞。
    黛玉上了马车,走出不到一射之地,宝玉骑了马追上来了,原来他刚刚回府,听得黛玉才走的消息,便策马来追。
    黛玉命驻车,宝玉也下了马,大街上熙来攘往,宝玉也不好请黛玉下来相见,想要上车说话,知道黛玉如今是不会答应的了。因此思来想去,话还未出口,早已泣不成声,半晌只说道:“妹妹如今咳嗽可好些了?药还吃着么?”
    黛玉道:“多谢费心。好多了,药也不吃了。”宝玉心中千言万语,只难开口。黛玉也默默无言,过了半盏茶光景,黛玉吩咐道:“走吧。”马车便缓缓离去。宝玉直望着那马车走远了,方失魂落魄地回府去不提。
    转眼到了进宫选秀的这一天,黛玉带了阿侯,走在一堆花红柳绿的后头,身上倒是穿了一件簇新的衣衫,只是样式颜色皆很普通。原来黛玉只打算穿平常旧衣,阿侯劝道:“姑娘虽无心中选,只是若穿旧衣也太损皇家脸面,反倒落个不恭的罪名,不如随波逐流,混个中庸。”
    黛玉一想也对,便命裁几件新衣,只是不要出挑的,专拣那不显目的。
    想不到这时竟听到水清的声音在唤她:“林姐姐,多日不见,身上可大好了?”黛玉原不知水清也来选太子妃,一见之下,脱口而出道:“你哥哥怎地舍得让你来这个地方?”
    水清早知她会有此一问,道:“生在我们这样的家里,婚姻之事哪由得父母做主?好在我自己早有觉悟,趁着在家时也都贪玩过了。如今是该认命的时候了。”
    黛玉仍叹息不已,水清见状,道:“林姐姐,你是怎么曲折来到这个地方,我也有所耳闻。你放心,出头的日子有呢。”黛玉道:“我前几日大病一场,如今早已心如死灰,深宫寂寥,就当是青灯古佛常伴,也是一样的。这一辈子,在宫里,在外头,还是出家在庙里,都是这样了。”
    水清道:“林姐姐这般才貌,进了宫,就算你自己不愿出头,别人也会找上门来,可跟在家里大不一样。要我说,能回家去自然更好,只怕不能够罢了。”
    正说着,太监尖声宣众位秀女入内。众人缓缓列队进入。便有太监挨个审查众女相貌有无缺陷及不雅之处。
    阿侯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往一个太监手里一塞,那太监袖了东西,阿侯方才开口求他故意使黛玉落选,那太监倒一愣,随即会意。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对着阿侯摇摇头,再作势要将荷包还给阿侯,阿侯忙再塞回去,示意他以后多多照顾,那太监仍收了荷包而去。阿侯便向黛玉摇摇头,示意行不通。
    黛玉虽心里早有准备,也不免失落,想不到元春竟打了招呼要确保自己一定入选,今后不得再出宫去。
    察看完了五官,牙齿,头发,手脚,体态,步态等等等等之后,又有几位嫔妃来考较口齿,机变,才德等等。最后十去其五,留下的继续再选,不中的打道回府。
    水清在宫中颇受照顾,分到了最好的一间宫室,便邀黛玉同住,黛玉欣然答应。各人只带了一个丫头,宫里自然派了宫女照顾秀女们的起居,两人才刚安顿好,水清的丫头便已打听清楚今日中选的秀女姓什名谁,背后势力。水清和黛玉听得九省检点王子腾之女王朵晴也在内,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王子腾见自己女儿名声已败,除了薛蟠无人可嫁,索性铤而走险,将她送来选秀,即使有人告发她有失贞之嫌,到时也无真凭实据,只要反咬一口,说别人故意泼脏水,反倒显得是空穴来风。王朵晴一听选太子妃,即刻便重振往日旗鼓,自己浮想联翩起来,仿佛此刻已经中选。
    这头水溶进来见太子,正说起王朵晴之事,太子恨恨道:“真当我们目盲耳聩,竟敢把这样的女子也送进来,胆子大得很,就不怕掉脑袋。”
    水溶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早早让她落选?”太子道:“你且等着,王子腾我此刻还动不得,他女儿我倒是可以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水溶道:“如此不是打草惊蛇么?贾妃那边如何了?”太子道:“是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的时候了。倒是委屈了你的林姑娘,只好叫她顺着贾妃的意思进了宫。你放心,即使不看你的面子,看在林如海近年的功劳,父皇也不会将她留在宫中的。”
    水溶道:“我倒是愿意请旨求皇上赐婚,只是人家心里没有我,到时自讨没趣不说,还误了人家。”太子道:“待我为你试试她去。”水溶欲要阻止,太子早已绝尘而去。
    水清和黛玉正在房中说话,突然远远传来太子殿下驾到的报声,一声比一声近,两人不知这是何意,忙起身迎接,最后门口的小太监的报声刚落,太子已一脚跨了进来。两人忙请安问好,早有人上前将两人搀起来。
    太子见黛玉总低着头,便笑道:“这位可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家的小姐?”黛玉回答一个是字,却将头埋得更深了。
    太子还要说什么,见水清瞪着他,便开口道:“清儿妹妹,我知道你今儿进来了,特地来看你来了。”水清小声嗔道:“越大越没规矩了。”
    太子笑道:“怎么没规矩了?一路进来也没见人拦我。”水清道:“男女有别,这不是规矩?深更半夜到这里来于我们清白有碍。”
    太子听说,故意凑近委屈道:“我的清白早被你毁了,好在如今你总算想起要来圆我的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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