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静/两生

第42章


孔静把头埋进胤祥怀里,仍然沉浸在困惑之中,只觉得胸口有些憋闷。
  “我说呢,小梁说你骑马出去的,结果马回来了你却还没回来,差点吓死我。嗯?”胤祥嗔怒着在孔静腰上抓了两把,可是孔静只是挣扎了两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胤祥转身把孔静放在炕上,起身喊来春生上了些吃食,自己拧了条帕子一边给孔静擦着手一边说:“饿了吧?快吃点饭,然后就休息吧。我还要出去一下,你别再乱跑了。”
  “不要去伤害他!”孔静下意识的拽住了要站起身的胤祥,眼眶有些泛红的说:“看在莫云的份上。”
  “我们不欠莫云什么,”胤祥半跪在地上紧抓着孔静的肩膀怒喝道:“是莫云先背叛了我们,而春满堂现在投靠太子,就说明他偏激地把莫云的死归咎到我们身上,没准他已经借助太子的权力用他太过耿直的智慧在算计我们了,你明白吗?”
  孔静不再说话,只是簌簌的掉着眼泪。胤祥叹了口气,掉头出了帐篷对春生嘱咐了几句便径直往四贝勒的帐篷去了。
  太子的驻地一直是孔静退避三舍的地方,甚至路过也要绕着走,可是自从遇见春满堂之后她却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周围徘徊,或者期待解开心中的疑惑,又或者希冀完成莫云的遗愿。
  胤祥自从那夜之后再没有和孔静说起过任何有关春满堂的事,春生也刻意紧跟在孔静左右让孔静没有机会单独行动。直到多日之后,十八阿哥胤衸突然得了痄腮,胤祥一直陪着康熙伴在胤衸左右,春生便被调走了,后来的小梁又是明着有二心的人,孔静也不敢轻举妄动。
  每天早饭之前各处都会派人去给康熙请安顺便问问十八阿哥的病,孔静这天因为十三一夜未归便亲自带着换洗的衣服到了康熙的帐殿请安。康熙也是睡得很少只是一身疲惫得让请安的人退下去了。此时胤祥正靠在桌子上睡得沉,孔静也没多作停留只是把衣服交给春生嘱咐了几句就出来了。
  出了帐殿还没走几步,孔静突然停下脚步忖度着对跟在身后的小梁说:“看里面的样子春生也是一夜没睡,你进去替他顶一会儿,让他找个旮旯歪一歪吧。”小梁找不出推托的理由,只得说了声嗻,转身回帐殿里去了。
  孔静匆匆地在太子的帐篷周围观望了一会儿,站岗巡逻的侍卫不少,却没见到杜默臣。主帐旁边的小帐篷多是侍卫所住,孔静四下打量着没什么异常,思忖了片刻刚要找人询问,却一下被身后帐篷里伸出的一只手拉进了帐篷里。孔静惊恐的挣扎了一下,在转身发现是杜默臣也就是春满堂之后才冷静下来,跟着杜默臣在帐篷中间的毯子上坐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杜默臣没有用福晋的称呼,而是用了你,这让孔静更加安心了一些,摸摸耳朵柔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辜负莫云,不管你是自愿或者是非自愿的投靠太子,都不要牵涉到内宫争斗中,不然就真的是无法抽身了。”
  杜默臣平淡的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孔静,自己端着另一杯不置可否的抿了一口。“或者你恨我,恨我追回了莫云,间接地把她交到了十三爷手上,对于这个我不想辩解,我也很难过。”
  “我只是觉得需要有人为莫云的死负责,我并不恨你。莫云也不恨你。”
  孔静仔细观察着杜默臣,偶然可以感觉到一丝同归于尽的决绝,内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楚,有些恼恨地说:“你把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看得太简单了,他们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壁垒分明,更多的时候他们会牺牲人命弥合裂隙,你懂吗?”
  “我不懂,我只是知道太子对于其他人的恐惧是任何人也不能明白的,因此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他还需要我,我就不会有事。”
  听完这话,孔静心中忽然生出一些怪异的感觉,想理清却又没抓住。春满堂只是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波澜不惊的脸上一双深如枯井的眼睛看不到底。
  茫然地从杜默臣的住处出来,孔静下意识的找到了回自己住处的路,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见小梁探头探脑地从一边找寻了过来。孔静见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明显是剧烈运动所致,想来便试探着说:“不是让你留在帐殿照料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小梁不敢大力用气得说:“回主子的话,还没等您走多久,万岁爷就下旨让士三爷回去休息了,这会儿爷和春公公都在家里睡下了,我这是奉爷的命来找您呢。”
  “这样啊。”孔静低垂着眼帘又看了一脑门汗的小梁半天,终于不再纠缠,快步回帐篷里去了。
  祸水
  回到帐篷里却没有见到十三,孔静心生诧异刚要出去询问就见春生急急得赶上来说八贝勒和喀尔喀部的公普奇贝勒刚把十三叫走了。“公普奇?”孔静在心里捋了个遍,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正纳闷时转而看见春生捂着嘴不知道在窃笑什么,于是好奇地问道:“春生你笑什么?”
  春生立马儿正色咳嗽了一下,但旋即神神秘秘的凑到孔静的耳边轻声说:“这位公普奇贝勒啊可是有点名气,他爹就是兔子,他兄弟几个明明暗暗的竟是一窝兔子。”
  孔静听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腮上飞起了一抹潮红,轻啐了春生一口,转身回帐篷里去了。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胤祥才带着一身疲惫再回帐篷来,一进帐里便鞋也不脱的趴在床榻上睡着了。孔静知道不定什么时候康熙就会传召十三,索性也不扰他,上前替他脱去了鞋袜,又拧了帕子擦了脸,这才又盖了被子,拿了枕头塞在他脑袋下面。
  许是十八阿哥的情况稳定,康熙竟然一整夜都没有传召十三,难得睡安稳,孔静醒了之后也没有叫十三起床,只是让春生去帐殿外候着一有动静就回来报信。
  快用早饭的时候,孔静正准备叫醒十三,却见太子大帐周围有些喧闹,正在纳闷时春生一溜烟的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出事儿了,公普……奇贝勒,让太子绑了,……要鞭笞呢。”
  “你说什么?”孔静还没反应过来,胤祥却已经一边系着扣子一边从帐篷里急奔了出来。孔静连忙拿过挂在胤祥胳膊上的汗巾系在胤祥腰间。
  “你说公普奇贝勒怎么了?”胤祥抬着胳膊质问春生的同时领头往太子大帐走去,春生马上又说了一遍,三步并两步的跟着十三走远了。
  午时时分,太子为了个男宠鞭笞了公普奇,连带把劝解的平郡王呐尔泰和贝勒海善也打了的事传遍了整个驻地。孔静直觉地认为牵扯进了杜默臣,可是又没有人可以打听只得一肚子疑问闷在心里静等着胤祥回来。
  由于康熙正在为十八阿哥伤脑筋,这件事只是草草的上报了一下,以比武起了争执为由搪塞了过去,公普奇似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由太子象征性的赔礼之后事情便告结束了。
  虽然孔静一直在等胤祥回来,但是胤祥却在半道上被四贝勒截住,回来时脸上就不好看。孔静猜度着是被四贝勒训斥所致,因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好盘算着有机会再会会杜默臣。
  就在个人心事重重的时候,十八阿哥的病突然反复,前几天明明已经好转的炎症却一夜之间再度恶化。康熙一直衣不解带的陪在左右,金石汤药也绝不假以人手。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两天,刚刚喘口气的十三随着其他皇子一起陪伴在康熙左右,缓和的气氛也骤然紧张起来。
  痄腮之病最忌受风,可是这塞外之地不管如何小心终归不利于康复。康熙和御医们商议着把十八阿哥送回北京的可用之法,侍立在一边的十三和十四也先后请命要护送十八先期回京。
  康熙站在御座旁边沉吟了片刻,还未有结论就听后帐里的职守太医大喊着院判的名字,连连惊呼十八阿哥不好了。众人莫不心中一沉,康熙率先领着太医进入后帐,十三和十四相互看了一眼只是叹气摇头,并没有进到人满为患的后帐里去。
  及至凌晨时分,全身高热不退数天的十八阿哥胤衸终于不治,年仅八岁。年届六旬的康熙也一时急火攻心昏厥了过去。一时间整个驻地陷入一场混乱之中,既要顾着给十八阿哥筹办后事,又要多方规劝康熙节哀顺变。
  因为直郡王要负责康熙的守卫,因此由诚郡王胤祉领着众位皇子一起跪在帐殿外面请求康熙保重龙体,后宫们则跟在佟贵妃后面陪伴在康熙病榻前。至于各府中的女眷虽然没有全部到场但凡是随驾的嫡福晋都跪在帐殿另一边,孔静因为府中只来了她一个,只得不尴不尬的跪在人群后面。
  折腾了足足一夜之后,康熙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十八阿哥也已经穿戴整齐只等康熙下令设灵。
  天大亮之后,康熙升起大帐,接受了所有人的请安,众人问安之后却迟迟不见康熙叫起,又过了一刻钟之后,才听见康熙虚弱得说:“难得你们有这样的孝心,也折腾一夜了,都退下去吧。”
  不待众人谢恩,突然才见太子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进来,有些慌张的冲到前面跪倒在地声音发颤得说:“皇阿玛吉祥,皇阿玛节哀,儿子来晚了!”
  随之而来的死寂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些压迫感,胸口有些闷闷的。跪在末尾的孔静微微抬了抬头,斜前方十阿哥脸上看好戏的神情一下映入眼眶,随着视线慢慢下滑,才发现九阿哥、十三阿哥还有十四阿哥脸上都有些莫名的神采。
  “你还知道来晚了?”康熙压低了声音,显然也是为了压住一腔的怒气,“你知不知道小十八没了,你还记不记得他是你的手足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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