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静/两生

第43章


你一句来晚了,就没事了吗?”说话间,康熙一掌拍在了御案上,案上所有的东西莫不合着人们的心脏一起跳了一下。
  康熙抬眼看了看黑压压跪了一屋子的人,疲惫的挥挥手,示意可以退下去,于是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一起谢恩走出了帐殿,但是就在帐帘放下的霎那尚未走远的人还是听到了康熙再度暴怒的训斥声:“难道你的兄弟还不如一名男宠重要?难道你就如此铁石心肠,视人命如草芥吗!”
  四贝勒胤禛一出帐殿就瞪了胤祥一眼,待到听见了这句话才无奈的摇摇头,和胤祥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孔静不敢去看其他阿哥们脸上想必十分精彩的表情,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后面。等路过太子的大帐之时其他人都差不多走远了,孔静才发现自己远远的落在散去的人群后面,胤祥也已经看不见踪影。
  情为何物
  因为是在行猎途中,十八阿哥并没有停灵很久,拜祭了三天之后十八阿哥的灵柩便由御前侍卫护送着先期返回了北京。
  康熙慢慢的从悲痛中脱离了出来,但是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也有急转直下之势,在快要从森济图哈达驻地拔营的时候康熙忽然传谕诸大臣明说暗讽的训斥了太子鞭笞公普奇的事情,一时间人心惶惶不说,太子的侍从更是各个缩头缩脑的与内与外夹起了尾巴做人,既怕碍了外人的眼招徕祸患,又怕触了太子的霉头惹来皮肉之苦。
  不久,除了本来负责御前护卫的直郡王之外康熙又下旨着四贝勒胤禛协同十三阿哥胤祥各带一支人马两班交替的负责夜间帐殿周围的境界。在深宫中久经变迁的人们似乎闻到了一丝暴风骤雨前的异常,一个个妯娌情深,兄友弟恭的异常亲热,但同时离开人群之后的眼神中却又多了几分戒心。
  没有了胤祥的约束,孔静一直在找机会打听杜默臣的近况,可是太子帐下的人人人自危,任谁也不敢与外人说上一句话,孔静无奈之下只得间获得在太子大帐周围观望,以期可以碰见杜默臣。
  这天孔静很早就醒了,此时负责下半夜巡查的十三还没有回来。孔静一个人又懒懒的躺了一会儿便起身洗漱了。外面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巍巍露出地平线的太阳拐着弯温柔的抚摸着大地,大多数帐篷的前面还是静悄悄的。孔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决定趁早去给德妃请了个早安,帮着梳梳头端端水表表孝心。可还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两个御前带刀侍卫急匆匆的从身边经过。孔静虽然有了侧福晋的名分却一直穿着丫头的衣服,因此也没有引起两名侍卫的注意,只瞥了这个低眉顺眼的丫头一眼便快步走远了。
  孔静在错身时看见了其中一个人手里的绳子,待二人走远之后才转身发现他们是往太子的大帐方向去了,当下孔静的心开始怦怦的乱跳起来,鬼使神差的追着二人的行迹而去。
  两名侍卫到了太子大帐前并没有声张,只是鬼祟的交头接耳了一番,最后把注意力一齐盯在了大帐旁边的一顶小帐篷上。孔静凭着上次会面杜默臣时的方位感,直觉的认为那顶帐篷里面住的应该就是杜默臣,而就在这时两名侍卫开始警觉的观望起周围的动静。
  孔静来不及多想顺势蹲在了拴马匹的柱子后面,而两名侍卫则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一前一后迅速进到了小帐之内。周围还是静悄悄的,小帐之内也没发出什么大的动静,不久孔静听到了呜呜的声音,猜测着是那杜默臣被堵住了嘴捆绑着让二人架了出来。果然没耽误多少时间,两名侍卫和有些挣扎的杜默臣推推搡搡的隔着一匹马从趴在地上的孔静身前走了过去,急速消失在了雾霭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可是孔静清清楚楚地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甚至隐约明白是康熙派人秘密绑走了杜默臣,只是众位阿哥在这之中各自扮演着什么角色就不得而知了,而可以肯定地,或许就是十三阿哥胤祥应该是始作俑者。
  孔静心慌意乱的在原地瑟缩了许久,直到膝盖处传来巍巍的疼痛,这才慢慢的从马匹的掩护中爬了出了,可是还没等站起身,一双明黄的靴子却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孔静潜意识里的恐惧一下发作了起来,尖叫着向后退了很远。
  但是太子却一动也没动,他似乎不怎么惊讶孔静的出现,也并不想再度在孔静身上发泄怨气。他只是冷冰冰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在自己脚下瑟缩成一团的孔静,眼睛里的戾气渐渐变为了脆弱。
  时间让孔静慢慢恢复了理智,在发现太子身后跟着一名小太监之后骤然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虽然还是不敢正视太子,但孔静还是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还算光鲜的衣服如今已是沾满了草渍和泥土。
  “老十三的侧福晋挺有闲情啊,一大早就跑到我这儿来串门子了。”胤礽见孔静已经恢复了冷静,背着双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孔静一下不能接受胤礽犹如闲聊的说话方法,鼓鼓勇气抬眼扫了胤礽一下。这应该是孔静第一次认真看胤礽,不管两人曾经有过多少交际,这一次却是孔静真正对上了那双眼睛,并且发现它的似曾相识之处,一样的深如枯井、一样的透着决绝。
  “又让你见笑了,我的心爱之人又被他们带走了,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胤礽比哭还要难看的哈哈了两声,突然转身甩手打倒了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孔静大惊之下,呼吸急促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摔倒在地的小太监蜷缩成一团任由胤礽拳打脚踢,竟没有一声求饶。孔静僵直了一会儿,小太监终于忍不住发出的闷哼声让她打了个激灵,终于冲到胤礽身边拽着他的胳膊跪倒在地喊叫着说:“太子爷,别打了,放了他吧!”
  胤礽喘着粗气停了下来,而地上的小太监艰难的动了动终于还是重新瘫软在了地上。孔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胸口犹如压着巨石一般沉重。
  “算了,算我欠你的,这个小奴才赏给你了。”胤礽粗鲁的拽来开了脖子上的扣子,对着孔静挥挥手,自己颤颤巍巍的往大帐里走。孔静目送着胤礽走出去,就在胤礽将要进到大帐的霎那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兀的问胤礽道:“你爱杜默臣吗?”
  “我……我不知道,”胤礽毫无防备的被这个问题击倒,虚弱得靠在帐篷上,仿佛是自言自语着说:“我只知道和逸风在一起的时候很祥和,不必蜷缩起来,露出我的刺。”
  “那立青呢?你爱她吗?”
  “我,我也不知道,她和逸风一样初和我在一起都是有企图,可日子久了就会发现他们对我的真心还是会让我感动。”
  “那你恨他们吗?”
  “恨他们?他们是谁?我的手足兄弟?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是我的这个位子太诱人了,让儿时拽着我的衣角撒娇痴缠的弟弟们都受了蛊惑。”
  转头空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初四,御驾到达布尔哈苏台驻地。是夜,康熙突然召诸王大臣、侍卫及文武官员等齐集御帐前,陆陆续续到达的人第一眼看到的莫不是跪于帐殿之外的太子胤礽。
  康熙孤寂的站在帐殿之前,所有的皇子则远远的跪在和太子相对的另一边。等人到齐之后,康熙苍凉的声音终于悲切切的回荡在了广阔的草原上。
  “今观胤礽不法祖德,不遵朕训,惟肆虐众,暴戾淫乱,难出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乃其恶愈张,寥辱在廷诸王贝勒官员,专擅威权,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更可异者,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似此之人,岂可付以祖宗弘业!朕即位以来,诸事节俭,身御敝褥,足用布袜,胤礽所用,一切远过于朕,伊犹以为不足,恣取国帑,干预政事,必致败坏我国家,戕贼我万民而后已。若以此不孝不仁之人为君,其如祖业何?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乎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俟回京昭告于天地宗庙,将胤礽废斥。”
  期间康熙一度痛哭之下体力不支而瘫倒在地,但是他废黜胤礽的决心却毫无动摇。虽然康熙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但是全体宗室百官仍旧跪在帐殿之外,因为真正的暴风骤雨从这一刻才算开始。
  一夜之间,康熙连颁数道谕旨,胤礽的党羽不是被正法,就是被流配,而杜默臣也在名单之列,同其他三名侍卫一起充发盛京与披甲人为奴。
  这些事孔静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她还在帐篷里悉心照料着从胤礽拳脚之下捡回来的小太监二狗。一直到御前的李德全到她面前传了一道口谕,她才知道太子终于被废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的还有许多,除了胤礽交由直郡王看守之外,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三阿哥胤祥以及十四阿哥胤祯俱被康熙训斥,并且降旨自圈于马车之内,不得与家人相见。剩下的随驾皇子虽然没有被申斥,但也一起安了个不忠的由头,闭门思过。于是一个浩浩荡荡的行猎队伍之中除了康熙的仪仗之外,竟再也看不见其他的招摇。
  回銮的路上,孔静也被软禁,只是她的自由还要大过胤祥他们,她还可以下车走动,可以在御前派来的小太监监视下探是一身外伤尚未好转的二狗。
  进入河北地界后的一天夜里,正要睡觉的孔静忽然被一个陌生的太监叫了起来,穿戴整齐之后又过了会子,才见一个皇子悠然的踱进了帐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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