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舍朱门

28 一字


侯轻雪是从心底同情林元修的。至亲离世在她看来已经是这世上最大的痛苦。可是她也很害怕温子渊被牵扯到这一系列的麻烦中去,整个武林要对付灵璧门,可是现在灵璧门的门主正在寒舍每天和小叶喝喝茶下下棋,仿佛这所有的风波都不存在。
    “他不害怕么?”侯轻雪实在忍不住,偷偷地问温子渊。
    “他怕什么,没了灵璧门他还是锦阳林家的二少爷,况且贺鸣天能不能成功还未可知。”温子渊一脸不屑。
    “那你呢?”
    “顺其自然吧。”其实温子渊没有真面回答这个问题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或者说,她对林元修的提议是蠢蠢欲动的。
    往往在人主动出击的时候最容易找出破绽,而这次贺鸣天仓促之间借陈越之之死发挥,进而想要再次扬眉立威恐怕就是这千载难逢的破绽。林元修不止一次的耐心分析过利害,但即使心中已经有些动摇的温子渊还是若无其事,说到底还是她不愿拿小叶和阿雪来冒这个险。
    可是叶庭云却对林元修的存在格外兴奋,每天下棋喝茶之余还要讨论一下生意经,他十分羡慕林元修的三千阁山河遍地的大手笔,林元修倒是一笑而过。
    “三千阁之所以成功,不是别的,不过就是因为它是个青楼,这青楼里又装得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林元修徐徐喝着茶,笑得十分隐晦。
    “其实不瞒你说,最初我也是想开家青楼来着……”叶庭云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远处飞来的一只梨子砸中后脑,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林元修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温子渊单手插腰在吃着一只梨,眼睛却盯着叶庭云,面色冷峻。
    “其实眉湖这一带的生意人大多都听说过叶掌柜尽享齐人之福的传闻,不过传闻果真是不如一见。”林元修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是无福消受。”叶庭云揉着后脑,缩了缩脖子。
    贺鸣天是在这个寒舍充满欢声笑语的清晨到达的锦阳。
    雨丝朦胧中他一身玄色的长袍,沈南州站在身后恭敬地撑伞。韩悉跟在最后面,冷眼看着聚集在锦阳的武林人士与贺鸣天你来我往的客套和寒暄。
    “盟主。”轮到柔镜波的时候,她只是点了点头,相反贺鸣天十分郑重地抱了抱拳,凌昼真是觉得原来在悬壶山庄门下竟是件既有面子的事。他不由得扬起下巴,神气活现地看了韩悉一眼。
    师父怎么会看重这么幼稚的人。韩悉心中一叹,恐怕师父年轻时也和凌昼的德性相差无几。
    商议的地点选在了悬壶山庄在锦阳的济世堂,不小的厅室也几乎坐满了人,贺鸣天作为盟主自然做得第一把交椅,而柔镜波紧随其后,坐在旁边的次席。
    其实不管是韩悉还是沈南州心中都十分好奇,到底柔镜波是否知道叶庭云仍然活着的事。她的心思缜密毋庸置疑,相比肯定会探知叶庭云的现状,可明明必杀之人却仍然堂而皇之的活着,柔镜波却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韩悉总觉得这事实在蹊跷,明明到处有问题,可又找不出哪里是破绽。
    攻取灵璧门的计划大致有了定夺,三千阁地下的神秘总坛让所有武林人士都跃跃欲试。只是灵璧门门主的身份仍然存疑。
    “灵璧门门主的身份贺某已经知晓。”贺鸣天的一句话让堂中仿佛炸开了锅,大家都忙着交头接耳左右顾盼窃窃私语,韩悉皱了下眉头,他也很好奇这人到底是谁,只是贺鸣天说出的人又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灵璧门门主?
    “正是三千阁的掌柜,锦阳林家的二少爷,林元修。”
    大家都不说话了,反而都在面面相觑。
    “可是这林家时代从商,怎么会牵扯武林之事呢?”有人忍不住发问。
    “这是我的徒儿给我带回他打探多时的密报,只可惜现在他已经和越之一样都丧命在灵璧门的手上了。”贺鸣天痛心的神情让韩悉内心中有一些心虚,可是表面上却依然若无其事,他暗暗咋舌,贺鸣天真是擅长这一套捕风捉影,那个死在他手上的暗影做的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可是这样经他舌绽莲花的一说,却大义凛然重于泰山了起来。
    “盟主放心!我们必不负盟主所托,一定将灵璧门一举歼灭!”符合的人引得大家都群情激昂,韩悉本想看看凌昼的反应,谁知看到柔镜波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却冷若冰霜的样子,他很好奇,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
    正在这时,柔镜波突然发了话。她的声音沉稳又平和,可是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成。
    “悬壶山庄愧对在座各位同道。”
    此话一出,韩悉心中升起一丝寒意。糟了。他暗暗地一惊,胸口一瞬间有些窒息的感觉。
    柔镜波站起身来,青灰色的衣服极好的勾勒出她姣好的轮廓,端庄的举止更是让人有一种望而生畏的美丽,“悬壶山庄弃徒叶寒初恐怕也和此事大有关联。”
    沈南州极力压抑住内心的震惊,他看了一眼韩悉,韩悉只是睁大了眼睛,瞳孔中一向的春风笑意荡然无存。
    “此话怎讲?”贺鸣天一脸的惊讶。
    “叶寒初自被师叔逐出师门以来一直难寻踪迹,而此刻,林元修正躲藏在他为躲避追杀所开设的茶楼中。”
    “在哪?”
    “眉湖寒舍。”
    夜里,侯轻雪已经睡下了,模模糊糊听见碰撞窗棂的声音。她披衣起身查看,发现一只可怜的鸟儿被雨水淋湿了羽毛,瑟瑟发抖地撞着她屋子的窗棂。于是侯轻雪急忙将这只鸟儿放了进来。鸟儿却也不怕人,跃上侯轻雪的肩膀,抖了她一脸的水。不知为何,侯轻雪觉得这鸟很是眼熟,她仔细一看,不就是那日韩悉用暗影的鸟哨所召来的信鸽!心里正纳闷为什么这只鸟回来找她,突然发现鸟的腿上绑了一个铁环,铁环中塞了一个小小的纸卷。侯轻雪小心翼翼地摘下纸卷,已经被雨水浸湿了的纸卷展开也不足巴掌的一半大,上面墨色已经氤开,但仍然能看出字的轮廓和内容。
    纸卷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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