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的琴音

好久不更，居然也没见有人惦记
    是不是白皓的事情
    我被大家记恨了呢……
    呜呜……好吧……
    我想说
    快要完结了
    我爱你们~！白皓走得很仓促，甚至他正在和伙伴们录制的新CD，才赶了一半。
    没有人知道他用身体护着苏紫清是出于什么心态，然而，在事故中，离开的就只有白皓。
    素素无法相信信件里提到的都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愿去相信。白皓还小，不过刚到青春期的样子，原本未来的路还有很长，可是……
    她忘不了他明媚温和的笑脸，更忘不了去派出所接他时，他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是那么鲜活的存在过，可是走得却这样匆忙。
    天空仍旧湛蓝，傍晚的风和着温暖的春日气息，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素素清楚地知道，就在前一天，对她来说，世界上还存在着那个小男孩儿，可是到了后一天，他就已经消失。
    他不会再睁开眼睛，或是叫一声蹩脚的“姐姐”，他的身体会逐渐融化进土壤里，然后，除了记忆，就再没了存在的证据。她讨厌这种感觉，可是那封信却又真实地放在抽屉里，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略微干涩的边角。
    杨笑凡感到不安的是，白素素没有哭，一下也没有，他明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白素素又怎可能不难过？连他这个外人在听素素吐出那句“白皓因为车祸意外走了。”的时候，都被一种沉痛的感觉笼罩着。
    他们两个人和白皓的接触，用小时来计算都绰绰有余，可白皓却是那么令人心生好感与亲切的孩子。在素素的心中，也必然是那个唯一记挂的亲人。
    现如今，刚刚从被父母抛弃的打击中缓过神的素素，要怎样去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杨笑凡已经不敢想下去。
    “笑凡，明天……我可能不来学校上课了。”摆弄了一会儿手中的笔，她抬起头望着他，这时候，一双眼睛里才稍稍溢出难受，“你放心，不会太久，只是白皓的事情让我一时有些……我后天就回来上课！”
    他浅浅地摇了摇头，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开口：“你别急……好好休息。”
    “嗯。”
    “你是要等会儿去跟老师请假，还是我明天再帮你去说？”笑凡继续躬身压着化学练习册写字，问得很随意。
    “我自己去就好了。”她觉得心里安慰，笑凡总是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她的痛处，然后又恰到好处地给予安慰，“谢谢你……”
    “我又没做什么，不用谢的。”他的侧脸，逆着光，身上镀上毛绒绒的金边。唇畔的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笑意，似乎也深刻了。
    隔天，素素并没有睡懒觉，起了大早，然后买票乘车，她相信如果是笑凡，一定也是来到这里寻求一丝安慰。
    小河里的潺潺流水拍打着河底的石块，发出活泼又欢乐的声音，素素斜靠着桥栏，低头瞥见桥栏下常年照不到阳光的石缝里，已经生了很小的滑腻腻的苔藓，极目远眺，都是一片盎然的田野。
    听着耳畔的鸟鸣，素素缓缓闭上双眼。她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地朝着河面呼喊起来。
    一直喊到泪流满面。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在心底承认，那么那么好的弟弟，已经没有了。最初知道白皓的时候，也忍不住幻想过，拥有这样一位亲人，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而最难以启齿的是，白皓的逝去，到底是对这已消逝的生命的悲哀还是自己对自己的同情，都说不清。
    望着父亲寄来的信，她又逐字逐句读了一遍，事故的过程只是轻描淡写，母亲虽然获救，可是她的左手受到重创，已经不能再继续弹琴。信的结尾，是他们对于她不用回信的嘱托，当她见到这封信的时候，他们早已离开美国，去向未知。
    素素将信撕碎，撒进河水，它们如雪片一般随风四散，在小河的激流中，沉沉浮浮，游往不知去向的地方，就像已经消失在素素生命里的那对赋予她生命的人一样。
    有时候，她其实还蛮想再认真问问他们，她这个女儿，对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可是想想又作罢，何苦如此为难父母又为难自己呢？或许她的出世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可就算是累赘也罢，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停留在她的身边，亦足矣，。
    又或许，对于白皓来说，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她还记得收到白皓的信时，那小男孩儿信中的语气有多兴高采烈，述说着母亲的变化，还有杨笑尘为大家带来的安慰。至少他在离开前，还算安心，走得踏实。
    杨笑凡可以看出来，素素虽总是一副微笑的模样，好像已经没事了，可他清楚的很，还不知道有多少的悲伤放在心里，没被消化，毕竟那是白皓啊，是素素的弟弟，是和她有着深刻羁绊的人。
    时间，才是愈伤的良药。
    现在想起来，备战高考时的那种感觉其实很难说得清楚，不论是多如牛毛的考试，还是不分昼夜地伏案计算，这些都逐渐模糊，唯一令素素难以忘怀的，却成了每个下午，与笑凡走过的通往食堂的路。
    被阳光晒得金灿灿的校园，还有背上的沉甸甸。
    高考将至，笑凡常常赶着回八中，无论是采集信息时候要拍的照片还是别的什么，他都是回去办。
    说白了，杨笑凡转学到十七中，不过是人在十七中读书，而其他一切都留在八中的。
    转眼就要高考了，考场安排下来，素素的，不偏不巧就是八中，而杨笑凡，则是被分配到了一个陌生的学校——五中。学校老师们得知以后，笑凡那套与众不同的桌椅就已经被匆匆忙忙搬往他的考场。
    无论是五中还是八中，都距离笑凡家不远，考试前一天，他还确认般地亲自带着素素去了次八中，好让她记得路。
    在素素看来，考试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然而，笑凡就不同，她是后来才知道，他考试的当天，有记者在他的考场门口堵截他，还拍了照片，那一段，被发表在了当地报纸的头条。好在拍得照片印刷成黑白，不大清楚。
    要不是笑凡始终都保持着沉默，拒绝接受记者的采访，而且有小蔡老师的维护，都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不是会影响到他的考试。
    那些大喇喇写在报纸上的身残志坚，真是刺眼。
    当然，若不是这件事，或许不会有人八卦到挖出早些时候那篇笑尘的报道。虽然只是小范围的有人传闲话，可是还是让素素的心里很不舒服。
    终于考完试，素素几乎在家蒙头睡了三天，要不是笑凡早知道她的脾性，每天不厌其烦地送来一日三餐，估计她真的会免去了吃饭。考试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高考仍旧是最火热的话题之一，直至考试成绩陆续出来，开始志愿填报。
    素素的成绩比预想的还要好很多。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笑凡的梦想——N大，可是，如果没有可是。
    报志愿的最后一天，素素在学校走廊里遇见了魏小军，这家伙要放弃读大学，直接在志愿卡上填上了北大就交给了老师，他看起来毫无压力，倒是好几天，素素都没有看到笑凡的影子，也没和他有什么联系，想着到了填报志愿的最后关头，总能见上他的，可是偏偏一整天了都没有看到他，小蔡老师的话已经快把素素的耳朵磨出茧子了，简而言之，就是她填报的专业，几乎没有女生去读，虽然不适合女生，也倒不是女生也读不了，因为那是笑凡的梦想，素素说什么也想要去试一试。就这样，她被老师磨了好些天，要不是刚刚躲之不及。她现在大概已经填好志愿，安安心心回家去了。
    正要回去，不偏不巧在走廊与魏小军相遇，素素也顾不及自己的事情，张口就问：
    “你见过笑凡吗？知道他去哪儿吗？”
    “哎……你还是老样子，就只惦记着他，把我这个朋友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哼！”素素强道，脸颊却涨得通红。魏小军不免一阵的好笑，这丫头还是老样子：
    “笑凡报志愿要回八中，你连这个也忘了，糊涂虫。”
    素素拍拍额头，登时想起了什么，匆匆跟魏小军道别，便一溜烟地奔出了校门。
    然而，拨通了好几次笑凡家的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素素虽然担心，但也有点不敢贸然登门，想想也罢，笑凡的成绩比她的还好，那样的分数应该随随便便就能读N大，再说，前些天成绩一出来，他们就商量好了的，不免放宽了心。
    隔天素素终于给笑凡打通了电话。电话里，笑凡还是老样子，素素忍不住撒了阵娇，少年也只是在那头浅笑，声音里满是宠溺。他们约好了在S大旁边的一家奶茶店见面。这也是头一回，笑凡约素素去一个对她来说不大熟悉的地方。少年似乎早就吃准了素素不会拒绝一样，耐心详细地跟她说了乘车路线，就挂断了。
    女生特意穿了新买的漂亮连衣裙，还给头发绑上了新样式，她对着镜子不知转了多少圈，要不是赶不及时间，她当真还要捯饬捯饬这头发。
    奶茶店颇小，因为笑凡说是店，她还找了很久，后来才发觉，那里小得只容得下一个吧台，吧台下也不见有高脚的凳子。少年就站在门口的大槐树下面，树影斑驳，在他的身上罩上一张网，从翠绿的枝叶间漏下的点点光亮，把他的身形映照得温暖极了。素素急切地跑向他，大致是听出了素素的脚步声，少年微微转身与她相对，视线触到素素便泛起一丝惊讶，随即小心地打量了一番才开口。
    “新裙子？很好看。”得到称赞的素素开心地摇头晃脑。
    “等很久了？”
    “不久，就一会儿，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少年的视线匆匆扫过素素鼻尖上一粒一粒的小汗珠。
    “好啊！去那家奶茶店买杯果汁吧！”她话未说完，就已像只小蝴蝶，朝着目的地飞过去了，笑凡加紧几步赶上她。
    见他已经跟过来，素素便拾起吧台上的单子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要点什么？”
    “你选你的就成，我不方便。”
    “我替你拿着就好了。”她埋着头已经开始选。
    “素素，我……”
    “老板，给我两杯加冰的柠檬水！”她也不顾笑凡的拒绝就冲着店内一个穿着小围裙的女生喊去，等她回过头，对上的却是少年微微皱眉的一张脸，“擅自帮你点了我喜欢的东西，不会介意吧？”
    “……不会。”他转过脸，躲开了素素的目光。末了抬起头望着吧台后另外一个店员，“钱我来付，我自己没办法拿给您，要麻烦您来拿一下好吗？”那位店员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素素也不说什么，只管盯着里面的围裙女生做饮料，好像早已习惯了笑凡的这种生存方式。
    走出店子，沿着街道散步，笑凡只穿了件黑色的短袖，肩膀下虽只有短短的一节，却也还是空空的，随着走路微微有些晃荡。他看起来太特别，时不时的就有路人望过来。
    素素靠马路内侧，紧紧挨着他，两手抓着杯子，还不忘含着吸管滋滋吸上一口。
    “喏，你的。”她一边走，一边将右手里的杯子举到笑凡的面前。少年微微颔首，不知道在想什么，愣着没动。素素好一阵子都感觉不到他，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的，他是怕在路上，两个人都会成为别人好奇的目标，笑凡不喜欢这样，更不想这样。
    他忽然低下头，轻轻咬住吸管，也停下了脚步，素素随他站住，看着他低垂的长睫毛，还有因为吞咽，微微滑动的喉结。等少年注意到素素举着杯子的手开始颤抖，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时，也来不及把吸管从嘴巴里撤出来，就猛的抬起眸子，只见素素笑得开心，连整个肩膀都一耸一耸的。
    “你怎么了？”他抬起头，站直了些问她。
    “没什么，我挺开心的。”说着她也不解释，开始吸起另一只手里的柠檬水，脸上的笑意倒是更浓了些。
    “你也别老举着了，怪累的，我等一会儿再喝。”大概是真的累了，素素很听话，“好些年没像这样边吃东西边走路了。”听他这么说，素素觉得有些辛酸，可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抱怨。
    “你刚刚也没走路啊，喝的时候就停下来了。”
    “我这不是怕摔么。”素素回头瞅了瞅他，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扁了扁嘴巴，就忍不住弯起唇角，觉得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