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风雨中

校长是一脸的严肃。
  “听了你的公开课，检查了你的学生作业，翻看了你的备课本，暂时还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不过，现在没有发现并不能从根本上说明问题，所以，你要认真的做好每一件事情，做好学校安排的每一个工作。至于工作作风问题，群众已经用书信的方式陈述清楚了，你不用再补充了。至于批改作业的问题，你要把工作方式与效率结合起来，不要只讲形式而不计质量。”镇教办领导在开导祥子。
  “一些最新的理论和处于教学前沿的教改试验，是尚未被广大教师证明行之有效的东西，因此很难说服我们的一线教师依葫芦画瓢。我们的学生素质是比较低的，所以不太适合城市搞的那些所谓创新与互动教学，我们需要的是十分传统的、实在的蜗牛爬行方法，一点一点地把知识灌注到学生的脑袋里，然后用做练习的方法来激发学生使用所塞给他们的知识。别以为这样的方法很可笑，但是实践证明是非常的有效，教师乐意这样教，学生赞同这样学。你应该把自己的所学跟学校的背景结合起来，要跟学生的实际结合起来，还要跟教学的效果结合起来。质量是第一位的，任何情况下都得确保。在质量的意义上说，稳步进行教学改革也是必要的。传统教学方法在这个时候具有强大的生命力。”镇教办领导滔滔不绝地说。
  祥子坐在沙发的一角，不停地掰着手指头，不停地摩挲着指甲。空气在镇教办领导的搅混下显得温热了许多，充斥满烟味和衣物潮湿发出的异味。祥子有些难受，用手擦拭几乎被炝得要流泪的双眼。校长坐在祥子的右边，正在向领导们汇报工作。学校发展的近期与远期规划，现在的办学措施以及取得的效果，教师们的工作状态和学校获得的奖励，汇报的内容涵盖了学校的方方面面。校长生怕漏掉一些重要内容，在讲完之后还紧接着进行了许多补充说明，如学校为改善教师生活条件，每个教师分发了一个手电筒；为了改善办公条件，每个教师分发了一支钢笔；为了美化教师们的房间，每个教师分发了一本挂历等等。总之，学校领导为了教师们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可以说是鞠躬尽瘁。
  校长转过身子问祥子“是这样吧？我说的没有水分吧？”祥子被他问得突然，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呃”了一声。
  “大家都来说嘛，要充分发挥民主精神，畅所欲言。”镇教办领导发话了“有什么话就讲，事情过后就不能讲。我们是对事不对人，面对面讲清楚，一切都好商量。”
  “校长讲的都是事实，我们对校长所做的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我们都以能够碰到这样的好领导而暗自高兴，都独自庆幸。我们对校长像父母一样关照大家，心存感激。”祥子瞎编着说。他心里很苦，但只好藏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里。
三、意外插曲
更新时间2008-2-15 16:12:00  字数：20336
 三、意外插曲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祥子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单调的教学生活。早读，上课，午饭，上课，晚饭，睡觉，早读……像是白开水一样没有一点味道，像是看了许多遍的电视剧一样——无聊的反复。使祥子感到欣慰的是，学校里迎来了一个实习生，而且是一个女的。祥子来这所学校差不多一个学期了，这是唯一让他兴奋不已的事情。这多少使祥子找回一点自信和动力。
  自从学校毕业之后，心里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好在心里的红蜻蜓给了他巨大的支持，否则，祥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段难熬的日子。人一旦没有了寄托，就是比上绞刑架还要痛苦。所以，在心里仅存的精神力量的支撑下，祥子艰难地捱了过来。祥子心里的那份追求依然荡漾着他的清冷而酸楚的心，令他既难舍又难求。这种纷乱的心绪敲击他的蕴藏了万分激情的爱的冰冻地带，唤醒了处于昏迷、或者冬眠状态的热情。心海里的世界是祥子无时不刻都回味无穷的天地，那里的山河是如此的秀美迷人，那里的空气如此清新爽神，那里的人是如此的规矩真诚，更为重要的是他完全自如地、洒脱地与红蜻蜓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下玩捉迷藏的游戏，一起看着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特别是天真活泼的小虾倏地从这一端用一个弹跳，眨眼功夫到了另一边。
  祥子在他工作遇到麻烦的日子里，就是凭借着这个强大的精神支柱坚持下来的。祥子也渴望某些浪漫的事情能够突然出现，给他空落落的情感世界一些刺激和滋润。是的，祥子渴求这样的际遇。心底里重新燃烧起激情，沉睡了许久的愿望又浮上眼前。没有人可以拒绝青春的诱惑，祥子也不能逃脱。
  一个叫兰花的姑娘深深地吸引了祥子的注意。修长的身段，飘逸的秀发，苹果似的的圆脸，会说话的眼睛，嫩白的肌肤，真是太完美了。祥子尝试着接近她。
  “你是从哪里毕业的？”祥子找了一个话题问。
  “和平师范学校毕业的。”她很快地回答“你在哪里毕业的？”
  “在广东老隆师范学校毕业的。”祥子控制着声调回答。
  “哦，你是重点师范哩，我的学校是不上档次的。那以后得多多指教哩。”她十分认真地说。
  “求之不得，美女相伴，何乐而不为？”祥子大方地说。
  “别把我看成什么美女，难听哩。还是叫我名字中听”她继续说着“我要在这所学校实习一个月。这一个月还不知道如何应付呢。你可要帮帮我哩。”
  “当然啦。英雄救美人，传奇故事哩。”祥子开心地说“以后有碰到问题随时来找我，我就是赴烫滔火也在所不惜，就是身坠直下三千尺也宁愿。总之，我会倾力相助，鼎力支持。”
  “我的基础不太好，听课、上课都很害怕哩。你的经验可得多教给我，到时我会感谢你的。”兰花扭着脸对着祥子说。
  祥子感到真是幸福啊。兰花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纯洁，又像是水一样清幽。祥子干枯的心田得到了春风的吹拂似的，温暖起来，田野里的歌声嘹亮起来。破烂的操场也显得宽阔了许多，破旧的教学楼似乎比以前整洁了，那条尘土飞扬的公路看起来平整多了，学校后面山上的茶树一溜儿嫩绿得铺了一层油似的。工作的烦恼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祥子的生活又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人啊，其实他所需要的不是太多，也没有过多的祈求，只要能够平和地生活也就心满意足了。也许人会有许多幻想，会有许多yu望，可是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不断的斗争会使一切都以一种惯有的轨迹去推动，并以适应现实的方式去执行。人们的这种奢望是正常的，事实上也推动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祥子的想法用历史的眼光去鉴别，不难发现其积极意义和作用。人们也经常批判所谓的膨胀的野心以及不切实际的妄想，只是在埋没野心和妄想的同时也埋没了所有理想和目标，埋没了所有上进和追求。社会因此变得老旧和拖沓，变得臃肿和迟钝，变得小气和猜疑。祥子抛弃了很多念头，他变得轻松和快乐。
  社会真是奇怪。人有很多具有创新的想法时，不能得到欢迎；人变得白纸一样空白时，反而成为贵宾。真是让人难以明了和洞悉。工作已经不成为祥子的压力，上进也不成为他的紧迫需要，他顺应了和尚撞钟的生活哲学。
  祥子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兰花身上。
  下午放学的钟声刚刚响过，祥子迫不及待来到兰花的房间里。祥子本来是一个胆小的人，此时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兰花正在里面照着镜子，正把飘在肩上几绺长发收在耳朵边上。又把脸往镜子里凑了凑，晃了一下脖子，满头秀发浪动着飘了下来。真是太迷人了，太动感了。蒙娜丽莎的微笑不敌兰花的甩头发的情态，诗意的浪漫不及兰花的妩媚。祥子吸了一口氧气，鼓足气力走进了里间。看，他敢一个人在兰花面前说话了。
  “下课了，有什么活动安排吗？”祥子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问。
  “没有什么活动。”她仰着脸说“我刚才还想着怎么去找你呢？这几天太忙了，到外面轻松轻松吧。”
  “想去哪里呢？”祥子赶紧问“要不，我们去村里的一个小水库走走吧？”
  “好啊。”她欢快地回答。
  祥子是多么的惬意啊。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跟着自己去散步，还可以不时地跟她说一说话儿，还可以偷偷地望一望她可爱的身姿。一袭淡红的衣裙，随着她那富有韵律的脚步旖ni地轻轻摆动，荷花一样的裙摆似害羞的样子蹢痴不前；一双纤细的手仿佛是在音乐中的旋律，精致到了极点；一拨发丝在迎面而来的微风中掀起一个个小波浪，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祥子感到自己可以闻到秀发的香味，可以感应到她的心跳。祥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脚步似乎也没有了章法。
  兰花呀，真是让人心里发烫，让人揪心的痛。
  傍晚的阳光照在身上就像是母亲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摩挲，既温暖又舒服。公路好像是被工人清扫过一遍似的，没有了往日小山样的垃圾。公路两旁的桉树精神地挺着强壮的树干，狭长的叶片在远远的像是向祥子不停地招手。路下的稻田已经是墨绿的一大片一大片，粗壮的禾苗差不多有水桶般高了。山上几处房屋掩映在树丛之中，炊烟袅袅地散在半空里。
  祥子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