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风雨中

  “小意思，小意思。”祥子高兴地说。他恨不得兰花找他帮忙哩，这样的美差他怎么会拒绝呢。
  “那可一言为定咯。”她笑着说“我最难把握的就是课文分析部分，还有作文教学。”
  “课文分析是不那么难的，只要掌握几个要领，分析课文就会很容易的。”祥子放开了说“但是，作文教学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它是语文教师公认的最难的部分，也是学生最讨厌的内容，所以，这是语文教学的重点和难点。”
  “听你说得一套一套的，肯定是十分熟悉的。”她继续说着“作文，我自己都不会写哩，怎么去教学生呢？这可是一个大难题哩。”
  “又不是叫你去写作文，你害怕啥哩。”祥子回答说“就是写作文，你也不用担心，有我这个大作家在你身边，什么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那就谢天谢地了。”兰花大笑着说。
  祥子的内心不再孤单和寂寞，也不再独自发呆。学校的条件不是很好，比不上原先那所学校，可是又有什么所谓呢？祥子觉得现在过得多么快意，一切都比预先想象得要好。他可以跟兰花一起出去到农户家里看电视，可以一块出去散步，可以一块去山上摘野石榴花，也可以漫无目的地在田野里疯跑……自由自在的生活让祥子忘记了那些工作的疲劳，忘记了生活的忧虑，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和理想。祥子的整个心思，都落在了兰花的身上。
  人啊，当他全神贯注于某个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那个东西就是他的生活的全部，就是他的寄托，就是他的精神食粮。祥子现在的全部是兰花，他的生活的主要内容是兰花，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了她，祥子难以想象自己的生活会是如何。他不敢作这样的设想，他怕这样的设想。
  “我们去看看山上的茶树吧。”祥子的心里砰砰直跳。
  “好呀，我们吃过晚饭再去吧。”兰花微笑着说“好几天没去外面走走了。也是该到外面散散心了。”
  这是一条祥子走过无数遍的小路，它弯弯曲曲地一直通向学校后面的山顶。祥子今天走在这条小路上的感觉特别不一样，只有他知道自己想着一件如何美好的事情。
  “兰花，你可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祥子走着走着突然问她。
  “我可不是心理专家，可能猜不出来的。”她像是一只可爱的绵羊，温柔的声音就像是从水面飘过来似的。
  “当然，你可能猜不出来。但是却跟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祥子说着，把兰花的小手拉了过来。她似乎想要挣脱出来，不想他猛一用力，就把兰花整个身子都拉到了面前。祥子看着她的刘海是那样的妩媚，用手轻轻地抚mo她的秀发。一种让人酥软的香味沁入他的心扉，他难以自矜了，把头靠在她的头发丝里。祥子尽情地吸呼着温润的气息，默默感受她的温热的身体。整个的世界是一片朦胧而又清晰，朴实而又纯美，寂静而又活泼。祥子张开了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祥子的心里多么激动啊，多么紧张啊。
  天与地已经是混团的一个世界，月亮与地球已经联在一起，时间与速度已经成为一束时空的隧道。所有的人间烦恼忧伤，人间的钩心斗角，人间的颠沛流离，统统让它成为烟雾和历史吧。工作的艰辛，生活的磨难，家庭的复杂，都让它成为热情的催化剂吧。祥子，你是宇宙里最为幸福的人，你是传说中的月亮之神的化身。罗曼蒂克不及你的体验，罗密欧与朱丽叶难以够得上你的温馨，《第四十一个》中的爱情没有你那么完美。
  祥子呀，你是一个躺在温暖的被窝中的孩子一样，正享受着最为温情的爱怜；你是一只在母亲身边的小羊，正在接受慈爱的双手的抚mo；你是一个就要成熟的苹果，正在享受着充足的阳光的照耀。你遭受的种种挫折，你所经受的种种考验，你所面对的种种挑战，都变得那么渺小和苍白。
  祥子倾听着她的均匀的呼吸，细细感受着她的温存。他完全失去了知觉，完全失去了思维，完全失去了反应。许久，祥子呢喃着说，“我的兰花，我的今生今世，我所求的就是你，我所爱的就是兰花。你就让我得到你的心，你的人，你的一切吧。”
  她静静地倾在在祥子的怀抱里，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就像是一只可爱的洋娃娃。她小声地说“其实，我的心里也一样想着你的，好想你哩。家里的事情太复杂，不要去理它。我有自己的主见哩。你与我，今天，都曾经为此高兴过，兴奋过，激动过。我们要好好记住这个难忘的日子，记住这个地方。对天可以发誓，对地可以作证，我们在这里立下誓言。”
  祥子是多么激动啊。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时刻竟然如此毫无声息地来了，一个让他苦苦思索了好几年的事情就这样圆满地给了他一个答案。祥子几乎要跳起来，他要对所有的人述说自己的幸福，他要对人们大声述说自己的快乐。
  日子流逝得飞快，转眼已经到了下半年的学期过半。日子丝毫没有放缓的样子，祥子感到一年快过去了。盘算自己的一年作为，自己倒也觉得踏实，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祥子正在为自己的生活图景设计出新的蓝图，设想着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征程。
  天空是一片湛蓝，太阳孤零零地挂在半空，和煦的光线斜照在山水相间的土地上。山上的板栗已经慢慢地掉在地上，很多小孩子正在树下捡着它的果实，有几个拿着石头敲击着带刺的壳，有几个掰着里面的果肉。学校前面的空地被兰花种上了好几种青菜，叶片是清一色的水嫩。小溪里已经没有多少水，只是野草贪婪地铺满了所有的空间，显得别有一番生机。田野里的稻谷变得黄灿灿的，饱满的稻穗一束束弯了下来，在微热的风中一动也不动。远处野地里的几条水牛，正闲悠悠地啃着沼泽地中的杂草。
  早熟的稻谷开始收割，几处稻田里有几个农村妇女在忙碌着。做房子的也趁着入冬以来的晴好天气，赶着工期。一些篾匠、木匠、石匠，带着自己的专门工具到村子寻找农活，希望挣点钱。所有的一切都显示，春节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学校的生活到处充满了令人激动的场面，祥子不自觉的喜欢在这个偏僻的学校里过日子。有时候，祥子就是星期六日都留在学校里。学校俨然成了他可以依靠的家，成了他可以相处的朋友，成了可以记忆的精神财富。
  上课简直成了祥子的拿手好戏。为了提高学生们的写作兴趣，祥子带着学生到野外去进行现场写作。学生看到田野里各种植物，形态各异，有些挂满了果实，有些长满了叶片，有些只是一根树干；他们看见田野里劳动的人们，有的在种菜，有的在除草，有的在收割稻谷。于是，学生的作文的材料就丰富起来，可以说的话也多了起来。很多学生写出来的作文，超出了好些老师的想象，他们知道了生活里所包含的一些深层含义，如劳动和收获；也清楚了大自然的博大，人的所有都是它提供的，不管是吃的，还是住的，甚至是公路上跑的汽车，都离不开大自然的恩赐。
  兰花跟着祥子一块去，也想体验一下现场作文的过程。面对着杂乱的景象，她的心里有些茫然。但听了他的解说和受到启迪之后，她可以寻找到其中的一些内在的规律，可以根据写作的需要提炼一些素材，加工一些自然景象，通过一些写作的技巧成为作文的有机成分。山，在她的眼里有了灵性；水，在她的眼里有了活力；田野，在她的眼里有了生机；村庄，在她的眼里有了希望。从丰收的景象里，她觉察出了人们的喜悦；从陈旧的老房子里，她读出了历史的沉淀；从学生的身影里，她发现了聪慧和天真。秋高气爽，心旷神怡，兰花深深地为眼前迷人的风景所倾倒。
  一天，高年级的学生在操场里劳动，正在搬动一块很大的水泥板。祥子没有什么事做，就走过去看看，学生一个个用锄头钩着水泥板使劲地拉动，大家喊着口令，统一使劲。水泥板很重，在大家的拉动下缓慢地挪动着朝小溪边移动。
  “移到哪里干什么用？”祥子问学生。因为祥子到这个学校差不多一学期了，没有发现小溪上面有做桥的痕迹。
  “做桥哩。”学生们说。
  “这么点距离，还需要做桥？”祥子随便说。
  “也有差不多一米距离呢。”一个男学生说“老师，你说不用架桥，你骑自行车飞过去给我们看看。”
  “那有什么不能的。”祥子无意地说“又不是没有骑着自行车在那上空飞过。”
  “那好啊。”学生怂恿着说“你现在现场表演一下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旁边的学生也跟着附和，祥子有点骑虎难下。常言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祥子想了想“自己其实还没有从小溪上面骑着自行车飞过来一次。不过，事情总是两面的。说不定一下子就轻易地过去了呢。还有，反正自己曾经飞越过那么长的距离，试一试也无不妨。”祥子终于决定就按照学生的要求试一试。
  学生们听了老师真的要骑着自行车从小溪上面飞越过去，要学着柯受良“飞越长城”，大家兴奋不已，欢呼雀跃。几个学生进去帮祥子推出了那辆五羊牌自行车，几个学生拿着锄头帮着平整线路。学生们的大声嚷嚷，很多个老师听到响动也好奇地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祥子把自己的“宝马”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看轮胎的气够不够，看脚踏板行不行，又转动了几下车把手，看它的灵活程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