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风雨中

所有检查完毕后，祥子像是一个似要远征的将军一样，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视了周围一下，再看看行车线路上有没有杂物挡住。他把座驾停在操场的边上，这是进行加速冲刺的起点，整个行车距离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多米。
  祥子又做了一些准备动作，包括揉揉手，拉拉腿，晃晃头，扭扭腰，真个似是一个专业的运动员。他低着头深深呼吸了一下，向学生们招手。
  “喂，可以起动了吗？”祥子自信地喊。
  “基本可以了，等我把那个小石头移开就行了。”学生回答。
  “好的。”祥子使劲地用右一蹬，身子猛的一倾，纵身跳上了车架子。他弯着腰，加速，加速，几乎是用尽了生平的气力，总感觉脚踏板不够结实似的，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车轮上。自行车像是脱绳的野马在平原上狂奔起来，只是一两妙，速度就足以达到惊人的程度。祥子眼看就要到达小溪边上，用力把车头一提，自行车越过了小溪。车头在着地的瞬间发出“砰”的一声，祥子的车一个趔趄接着歪着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
  学生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老师们好像也竖起了大拇指。一大群学生围了过来，问老师有没有跌伤。
  “受伤？还轮不到我哩。”祥子现出轻松的样子说。倏的，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痛，祥子皱了皱眉头，赶紧丢下自行车。
  “你们把自行车帮推回来。我先去喝口水，太渴了。”祥子连忙找了一个借口说。
  “先擦擦你的手。”只见兰花从衣兜里掏出面巾纸说。
  祥子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已经被车把划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正在往外不停地流血。他接过兰花的面巾纸，轻轻地把四周的泥土擦干净，然后用左手捏着回到房间里。
  “都这么大了，还这样不正经，还跟小学生计较什么……”兰花埋怨祥子道“看，这下有你受了。”她说着，帮祥子擦去沾在伤口周围的沙子和泥土。
  “哕，好痛。”祥子禁不住呻吟起来。
  “坚持一下。”她心疼地说，“不擦干净会发炎的。”
  他只得咬着牙硬挺着，兰花弄了好一会儿，已经给伤口敷上了跌打药酒。药力的消炎作用以及酒精的强烈刺激，祥子痛得整个脸都变形了。想不到一句开玩笑的话，竟会弄成这样。可是，这能够怪谁呢？祥子觉得自己真是好笑，为了跟小学生展示自己的过人本领，可以冒着危险去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又觉着好玩，自己竟然真的能够从小溪上空飞越过去，比起柯受良来是差了点，但在那些学生看来，伟大得不得了。想到这些，祥子心里平静了许多。特别是兰花为他清洗伤口得时候，祥子看着她的怜爱的模样，真让他忍俊不禁。
  夜晚，祥子听到住在楼上的兰花发出敲击楼板的声音，那是他们幽会的暗号。祥子蹑手蹑脚地经过木楼梯爬了上去。兰花一头扑在祥子的怀里，似乎要哭了出来。她用手指轻轻地抚mo着他的受伤的手，眐眐地看着他的双眼。
  祥子感到兰花的身子似一团火燃烧着，直热得他难以自已。祥子用双手把她搂在胸前，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自己的鼻子贴着她的鼻子。这是一个很破烂的房间，地板是用木板铺成的，泥砖砌的墙没有抹上石灰，到处是砖缝和粘合泥砖的黄泥。一个只有一尺见方的木窗，边上挂着一扇缺了一块木条的窗门。头上不是天花板，而是几条木橼架在两面墙上，起着固定的作用，直望上看，就是一行一行的瓦片。昏暗的灯光，微微照出上空有几只蜘蛛在游动。祥子尽量贴近她的身体，可以真切地听到她的心跳的声音，可以感觉到她的柔软的身子在把祥子抱得更紧。
  祥子看得心里好舒服，又好难受。眼前是一个水灵灵的人儿，秀气的脸颊，黑得发亮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还有两个迷人的小酒窝。粉白粉白的耳根，白里透红的脖子，还有从她身体里冒出来的一种说不来的香味，祥子想啊，想啊……
  如果高山可以忘记流水，祥子的青春就可以忘记情爱；如果月亮可以没有阴晴圆缺，祥子就可以埋没激情和冲动；如果大海可以没有深沉，祥子就可以高尚和升华。人啊，你是生灵的化身，用生命的内核去丰富精神的境界。人啊，你是传统的卫道士，用刺向创造生活的生灵来捍卫世界的尊严。祥子，你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
  面朝大海，祥子听到了海浪的声音，隐约可以听出海浪的呼唤；面对高山，祥子听到树林的响动，依稀能够辨出催促的举动；面向草原，祥子听到牛羊的歌唱，辽远地传来切切的情愫。
  祥子似是在宇宙的时空里自由飞翔。他拉着兰花在这个辽阔无际的世界里奔跑，脚下生风，头上冒气，就像是在天堂里的仙池里洗浴。他忘乎所有，闭着双眼任凭她的双手摩挲自己的头发，任凭她用红红的嘴巴往自己耳朵里小心地吹风，任凭她用玉米棒似的小拳头锤打自己的胸膛。她的衣裙被风儿卷了起来，摆上了自己的脍间，像是一块富有磁性的针，刺在肌肤里是一种奇异的舒服。她的一双xiu长的腿舞动起来，把自己缠在了她的腰肢中间，一股软绵绵的感觉触电似的传遍了全身。她那樱红的小嘴正在逗着自己的耳根，应该是她轻吻到了耳轮边上，甜甜的，润润的，滑滑的，酥酥的，万千体验在其中。
  祥子记不清自己干了些什么，想不出自己有那些念头，很多很多的感触一下子体会到了，又觉得若有所失，没有经历过似的。祥子像是一个夜游的飞鸟，寻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可以在一个可以躲避风雨的窝里，尽情享受家的温馨，可以无拘无束地拥有自己的邪念，还可以任意地撒娇以得到无微不至的安慰，却还是感到某些的不如意，希望好景再来，希望令人消魂的时刻长久不灭。
  这样的日子里，祥子还有别的祈求和梦想吗？他还会想到自己的曾经的目标吗？他还会萌发新的理想吗？他开始了自己认为自在的生活，酝酿着自己构思了许久的小算盘，加快着自己设计的生活节奏。处于生活甜蜜之中的人，在感受到生活的艰难之后，觉得眼前的际遇是上天对自己的奖赏。命运吝啬到迫使一个人不得不接受生活的安排时，个人的力量其实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强大的命运之神可以一遍又一遍地玩弄所有它认为处于不利情形中的人，而对于性格倔强和意志坚强的人，它也会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场合作出适当的妥协。祥子应该是一个性情中人，生活的艰难让他为自己好不容易获得的幸福欣喜若狂。
  祥子正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安排自己的教学工作和日常生活。甚至试图通过一些特殊的途径得到领导的重视，企图在这个小天地里干出一番事业来。他相信了兰花的话“在哪里还不是教书？何必强求自己哩。在家里，也一样可以教得顺心，生活过得美满幸福。只要一家人能够和和气气，平平安安，生活就会有奔头哩。”
  校长好像看到祥子的变化是如此明显，觉得可以委以一些重任给他，好好锻炼锻炼一下自己部下的能力。在一次全体教师会议上，校长花了近整个会议一半的篇幅回顾了祥子在学校工作中所取得的成绩，以及前后比较给人带来的欣慰和信心，校长特别指出他的优点是不怕困难和罗嗦，能够不厌其烦地接受学校的安排和分工。“举例说明，下鱼塘捞鱼，天气那么冷，大家穿着棉衣都感到寒冷，他却能毫不犹豫地接受学校的光荣任务，只身跳下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有，学校的有线电视信号是他一个人从农户家里接了过来，让大家可以在办公室里看上内容丰富多彩的电视节目，提高大家的生活质量。他也能够主动承担语文作文公开课达十节，进行教学改革卓有成效，学生喜欢听他的课，教师们认可他的课，家长们对他反映普遍叫好。这些是一个巨大的变化，是难能可贵的表现。我们要看到他的长处和优点，应该给他一个机会锻炼一下，在此，我提议让祥子负责学校的少先队工作。我们相信他有决心有能力做好这个工作。也让大家一起来监督他做好这个工作。如果其他老师有什么意见，可以在会上提出来。”校长环视了一周，见没有人发言，就宣布按照他刚才的决定执行。然后拍了拍祥子的肩膀说，你的担子比以前更重了，希望很好地处理一般教学工作跟少先队工作的关系，处理好学校工作跟自己生活的关系，处理好长期工作跟短期工作的关系，总之，要通过少先队工作推动我们学校的校风建设，最后推动学校的“三风”建设。
  祥子的生活融入了学校的工作之中。他适应学校工作节奏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学着把一些落后的教法说成是优秀经验，学着把学生的不良现象说成是校风的巨大进步，学着把一丁点改变说成是学校的翻天覆地的改观。于是，几周之后，校长便当着一位镇教办领导的面表扬了祥子。着实让祥子沉浸在一种成功的气氛里，感到自己找到了工作的诀窍。
五、情路漫漫
更新时间2008-2-15 16:14:00  字数：13829
 五、情路漫漫
  元旦到了，校长说按照上级精神要放假一天，考虑到星期天过后大家要回家团聚时间太短，而元旦一年才那么一次，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学校领导经过集体讨论后决定多放一天假，不过校长要求大家保密，不能对外面的人透露，而且宣布谁泄漏消息谁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