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风雨中

老师和学生听到这个消息后，都高呼校长万岁。校长的一言一行在学校里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并且会产生深沉的回音。
  祥子推着“宝马”自行车与兰花行走在出村子的小路上。因为学校到大公路之间的一段小路弯曲得厉害，凹凸的地方多，很多石头之类的东西不时在路面出现。有好几个人骑车掉到水田里面了，后来就只有那些车技娴熟的或者胆子大的才敢在这个路上骑车。祥子正和兰花商量着放假该去什么地方去走走，一直在寻思是到她家里还是到祥子家里。
  “祥子，跟那个花姑娘去哪里浪漫？”一个似是熟悉又不敢肯定的声音传了过来。
  祥子抬头一看，只是让他喜出望外，原来是他在师范读书时候的好同学春guang和塔子。春guang笑着说“两年不见，竟然身边多了一个人了，不容易啊。”
  祥子赶忙解释，这只是学校的同事，距离他所说的“人”的标准还远着呢。塔子提议，还是回到祥子工作的学校去看看，看看他在一个什么样的学校里教书。兰花说让他几个同学好好聚一聚，就一个人回家去了。
  “这是一个十足的‘三味书屋’，瓦房，拱门，八仙桌，回字形走廊，就差没有鲁迅桌子上的那个‘早’字。”春guang指着学校的模样笑着说“你可要帮着补上鲁迅的那个‘早’字，再挂一个牌子，就是现代的‘三味书屋’了。”
  “真是像极了。”塔子也笑着说“真是山清水秀啊。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好学校，陶渊明如果知道这样一个住处，肯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是的，是一个静心养性的好地方哩。”祥子苦笑着说。
  “来这里度假还差不多，但如果长期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就很难受了。”春guang说“偶尔来这个学校住一两天，是叫浪漫；住一个月，是叫受罪；住上一年，是叫囚居。”
  祥子无奈地说“我也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塔子说“也是，但要努力争取才好哩。”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听过这句名言吧？”春guang问道“困难是眼前的，是暂时的。只要肯动脑，地球也可以让它在宇宙里翘起来。只要肯想办法，所有困难都是小事一桩，啥啥碎了。”
  “你有何高见？”祥子立即追问“要想改变目前的困境，我该从那里入手哩？”
  “这个问题你不要还从安凹这个圈子里打转，孙悟空再厉害，还是没有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如果你还是把目光放在安凹，你永远还是这个老样子。”春guang意味深长地说“人啊，不要被问题困死，你要知道，问题是由人制造的，当然要由人来解决。所以你不跳出安凹看问题就难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和途径了。”
  “你给提提建议吧，我到底应该往哪里冲？”祥子感到他说的很有道理，赶忙催促他说下去。
  “你想想，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教书，不要说一个教师会变得麻木、痴呆，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也会变得像是植物人，为什么呢？一是这里交通不方便。交通不方便就意味着与社会的接触少，与社会接触少就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困难，没有沟通那来发展？深圳不是有句‘路通财通’的口号吗？在我们这里也一样适用的。二是这里信息不通。除了那部老掉牙的十四寸黑白电视，就连电话也没有一部，更别谈什么电脑上网之类了。信息不通，外面有再好的机会对你来说也是瞎子听音乐会——浪费。三是这里的环境太清静了。刚才说了，住一两天还是蛮不错的，但是要住上一年半载的就不好受了。人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动物，太僻静了，对人并不总是好处多。大城市的人喜欢清静，是因为他们几乎处于强烈的噪声之中，我们是处于高度的清静之中，就要去寻找热闹的地方。”春guang旁征博引地说。
  他们直说得祥子心里痒痒的。祥子何尝不是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呢？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干着急罢了。春guang的一席话直说到祥子的心里面去了，他反复琢磨春guang所说的话，详细分析自己目前的处境，觉着他们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自己继续在这个地方教几年，就会被这里的环境磨掉所有的志气和锐气，就会把自己无形之中同化在这种生活里了。
  同学的一道分析真是让祥子重新打开了眼界，重新使他意识到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所在。目前的困难依旧，不一样的是他的思想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清醒和深刻的认识。祥子藏在心底的那种性格和念头被唤醒了，又一次找到正确的方向和前进的力量。
  春guang看着一个读书时的祥子变成现在那样安于现状，不思进取，鼠目寸光，他感到有点痛心。想想吧，他读书时的学习成绩是那么优异，工作能力是那么强，经验是那么丰富，干劲是那么强犟，做事情一向都是风风火火的，看他现在，前后判若两人啊。春guang实在不愿意看到祥子在这样的环境里沉沦下去，不忍心一个这样优秀的人才埋没在深山老林之中。他认为，是金子就应该去发光，就应该去照亮整个世界，发出应有的光和热。这样一块金子躺在深山之中是可悲的，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今年学期结束后，我们几个同学找个机会商量商量一下你的工作事宜，尽量早点找到一个能发挥你的专长的学校。优良的种子在合适的环境就会飞快地生长，从而结出丰硕的果实。你的专长在文学、在演讲、在作文方面，不在数学方面。所以，小学不太适合你的，你应该到一所中学去教。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努力方向，不要再走弯路了。你前年的情况我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个‘半自动’早就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了。那时，我自己的事情也很忙，没有时间过来看你。现在，你要做的和不该做的都跟你说了，而且要立即行动，不能拖延，再拖延就没有时间了。”春guang十分明确地对祥子说。
  “看准了，就要不顾一切往前冲。怕什么哩，人家能够做成的，为什么自己不能够哩？”塔子也在鼓励祥子。
  已经平静了好些日子的祥子心里涌动着一个大胆的设想，特别是在同学的鼓励下，他的意志更加坚定了。是的，自己应该去积极争取机会，不然，怎么能够改变自己的境遇呢？为何不发挥自己的长处呢？不是说要扬长避短吗？为什么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既定目标与理想呢？读书时的胆识、干劲和动力到哪里去了？轻易屈服于暂时的困难不是祥子的性格呀，为何碰到这么一点挫折就鸣金收兵呢？先前那个富有激情和创意的祥子到哪里去了？为何不想到后面更为漫长的人生旅途呢？自己的人生之路才开始铺设，怎么不好好地进行一番生涯设计和构建呢？祥子想的问题多了起来，思路也清晰了。
  兰花，是祥子在最为艰难的时候碰到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下她呀。“患难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祥子知道这个道理，他默记着这个道理。一个在自己苦难时候可以信赖的姑娘，这是自己心里最为宽慰的事情。离开了心里的这个精神支持，自己能有这样好的状态吗？祥子不断地反问自己。可是，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如果不抓紧时间，祥子害怕事情会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结果。祥子决定，执行双条腿走路的策略，两件事情同时推进。
  祥子这样决定了，立即就按照自己的设想实施和执行。他心里想得很多，可是实施却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很多事情远比人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一天，校长笑吟吟地走过来说“我前天到了兰花家里，他父母请我吃饭喝酒，很是热情。当然，在喝酒之余，我没有忘记你的任务，我跟他父母很好地谈了你与兰花之间的事情。我用大量的事实来证明你的能力，并花了很多的口舌来介绍你是一个大有前途的人，我当场就说你已经被我提拔为一个少先队辅导员了，不久将提拔你为学校的总务主任……他们听了，都十分惊讶，都十分佩服于的你的才华，赏识你的前途。她的父母都被灌醉了迷魂汤，当时就表示会好好考虑考虑的。等着吧，祥子，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校长像是一个老朋友很久才见上一面似的扶了扶祥子的肩头，接着说“现在，你又有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县教育局组织‘小学语文教学能手大赛’活动，我们学校决定派你去到镇上参加比赛。真是千载难逢啊，祥子。好好准备，可得给我们学校争光哩。”
  祥子自己也预感到机会真的来了。他现在知道，必须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也许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就在这一次。为此，自从接受任务之后，祥子一点也不敢怠慢，立即投入准备工作之中。他把放在家里《教学法》给找了出来，重新温习基础理论，希望得到一些启迪；他把《心理学》的基本原理重点浏览了一遍，对学生的心理现象做个深入研究，希望应用到课堂上；把《教育学》的一些教学原则摘抄出来，进行分析和组合，力求得到一些关于教学改进的途径。
  祥子备课总是要求自己形成一种固有的风格，或者一个模式，这样便于在比赛中更好地运用。镇上的比赛要求是拿出自己最拿手的一节课参加初赛，不要求完全按照讲课进度备课和讲课。祥子却有自己的观点，一定要选用新课来参加初赛，这样才能检查自己的真实水平。全镇的十几个教师都在同一天里被集中到中心小学，按照预先安排的顺序一个一个进行现场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