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回首盼情归

“寒儿……”司徒旷凄凉而高亢的声音，飘飘渺渺地缭绕在苏若寒的耳边，让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再次动摇。
    “千寂……”苏若寒口中喃喃，冥冥中仿佛有什么力量推着她，让她不受意识支配地想要向司徒旷走去。
    柳飞烟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苏姐姐此刻的心情，她能够理解，毕竟自己也经历过了。
    柳飞烟轻轻一笑，在苏若寒耳边轻声道：“苏姐姐，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这一句话，不仅没有给苏若寒带来幸福，反而将苏若寒进一步推向毁灭的深渊。
    苏若寒恍然，脚步一滞，泪水顺着脸庞流下。
    她不能，不能因为小姐的宽容，就忘记和宽恕自己以前对她犯下的错误，纵容自己和不该属于自己的人在一起。
    一步步下了台阶，苏若寒距离司徒旷越来越近。这时，司徒旷又上前了两步，两人面对面站在那里。
    “寒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寒儿，跟我回去！”司徒旷紧紧握住苏若寒的双手，似乎再也不想放开。
    苏若寒动了动，想要把手从中移开。
    司徒旷一怔，手不觉松了。
    “千寂。”苏若寒声音颤抖，压得很低，凄凉无比，“我已经说过，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们，还是来生再见吧。”
    “寒儿，你说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司徒旷的语气波澜不惊，平静得令人恐惧。
    苏若寒听到“永远”二字，痛苦难耐，竟双膝跪地，低声哭道：“求求你，让我能够心安地度过余下的日子！”
    司徒旷心里一震，双腿一软，也跪在苏若寒身前：“寒儿，你这样做，难道就不觉得对不起我吗？”
    苏若寒摇摇头：“也许，我今生今世，注定要欠下与你和飞烟二人的债，不可能还清了！千寂，无论我是否和你在一起，都会永远祝福你……你走吧……”
    “寒儿！”司徒旷一把抓住苏若寒的手腕，表情近乎扭曲，“跟我走。否则，我让这里的人，统统死在这里。”
    “千寂，你没有这么狠。”苏若寒道。
    “现在的我，什么都能做出来。”司徒旷咬牙道，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千寂，我求求你，再宠我一次吧！如果你这样做，我只能选择永远离去。”苏若寒表情绝望，双目通红。
    司徒旷手一颤，永远离去？他真的要逼她这么做吗？
    不！哪怕不能在一起，他都要寒儿好好地活下去。
    司徒旷的神情回归冷寂，一点点松开苏若寒的手，双腿使上最后的一丝力气，缓缓站起身。
    短短的一瞬，苏若寒觉得过了几万年，自己的身心都已经憔悴不堪了。
    “那，祝你幸福。”司徒旷抛下一言，决绝地转过身，大步向门外走去，“撤！”
    只一个字，只有一个字。苏若寒知道，他们今生的缘分便就此终结。
    二人对话时，声音一直压得很低，旁人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能从各自的表情中猜测。
    看到人众尽数撤离，柳飞烟诧异万分，看到苏若寒仍旧跪在地上，担忧地走过去，询问他们说了什么。
    苏若寒笑望柳飞烟，却笑得柳飞烟不禁感到阵阵寒意，因为那笑，像泡在了绝望中。
    “苏姐姐？”柳飞烟怕极了。
    “飞烟，我终于……”只吐出这么几个字，苏若寒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此后隐约听到众人的呼唤，她却连睁开眼睛看一看的力气，都没有。
    “快去叫大夫！快啊！”柳飞烟眼看苏若寒昏了过去，急得手足无措，慌张地大喊。
    路锦恩冲了上来，抱起苏若寒，小跑着将她送回屋里，又替她把脉。
    柳飞烟紧张地看着路锦恩替苏姐姐检查时，谢玉暄站在她的身边，毫不担心地调笑道：“我们这里除了你和她，谁都可以当大夫，还用去叫？”
    柳飞烟对他的冷漠感到有些生气，却转念一想，苏若寒于他，暂时还没有任何关系，哪怕将来真的成为他的嫂子，也不是他所愿意的。
    想到这里，她没有理会谢玉暄，正好路锦恩站起了身，便凑上去询问。
    路锦恩神色略有些黯然：“她只是旧病未愈，加之伤心过度。我已经取了药来，煎一副喝，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爱怜而凄凉地望着苏若寒，淡淡道：“你们都出去吧，今晚我来照顾她就好！”
    你们其实指的就是柳飞烟和谢玉暄，司空扬和方品渊并没有进来。
    柳飞烟想说，让她来照顾苏姐姐，却还未开口，便被谢玉暄阻止了，硬拉着她出了门。
    那一晚，月色极好，几朵淡云漂浮在天边；天幕是暗蓝色，极为干净舒适；清风徐徐，畅快宜人。
    柳飞烟走到窗边，偷偷向外探望，只看到谢玉暄和方品渊二人坐在庭院中，谈论着什么，并没有她渴望见到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
    如此的月色，和那一晚的，差不多吧？
    只是，自己，已经和那一晚的，完全不同了。
    这时，有飘渺的乐声传入她的耳朵，猛然间仿佛就是那一夜的曲子。是她，太过怀恋，而产生的幻觉吗？
    不，不是，真的有乐声！
    柳飞烟推开窗子，细听才发现，那却是箫声。
    没关系！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够让她对那一晚产生短暂的梦回就好！
    柳飞烟近乎贪婪地倾听那时隐时现的乐曲，沉浸在自己虚无的幻想中，不禁泪流满面。
    他肯不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去体味那此生最大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