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花传之雪夕颜

我不会相信这个理由！”
  “当然，当事人头戴绿帽都不介意，我又何必计较？辰宁本以为你是真的辰家骨血，只想利用你开启墓穴之门，不料你的血毫无作用。我只有借你之手除掉端木，以泄我多年来的羞辱。”
  夫妻间互相算计，居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表面上还能装做举案齐眉。莲菁觉得辰汐既可恨又可怜，一个人的半生活在仇怨与病痛中，根本不算真正活过。
  辰汐径自道：“那日在玲珑小筑你的打扮，你梳的蝉翼头，是你母亲以前爱梳的发式；浅蓝色衣裙，也是她喜爱的服色。唉，大嫂生得美丽，她与我的经历很相似。”莲菁怔了怔，问道：“经历相似？”辰汐道：”她是前任飞星阁主的女儿，嫁给我的城主大哥；我是老城主的女儿，嫁入飞星阁。哈，像不像换嫁？”莲菁不知说什么好，又听她续道：”大嫂嫁给我大哥，却不爱他；而我嫁入飞星阁，阁主不爱我。真是可笑啊！哈哈哈……”辰汐突然毫无禁忌地大笑起来。莲菁见她如此一反矜持的淑女作风，不禁拧起眉头。 
  莲菁痛心道：“你利用我扮母亲杀端木，不过我也有此心杀他，只是没想到你会狠下心来对付我。”
  在莲菁的眼中，辰汐俨然个病态的魔鬼。与其说她受疾病折磨，不如说她身心俱受损。
  端木立言既然心里有母亲，当初就不该娶辰夫人；既娶了辰夫人，就应该对她一心一意，而不是旧情难忘，让她一个病弱之人如此伤心。难怪听人说，嫉妒和怨愤是摧毁身心的毒药。她还不懂得感情的复杂与微妙，只是凭着直觉去理解它。
  “你知道吗？我早知道端木昔日与任曼雪藕断丝连，哼，我便猜测你是他们的‘孽种’。”
  莲菁想到先前的一幕，愠道：“你言之凿凿，难道就凭一封信就断定我是端木的女儿？
  一想到自己被别人利用，作为泄愤、幽怨的工具，莲菁很生气。
  “就是因为你的紫莲文身，那是任曼雪背叛辰定的印记，是最好的证据！”话未落音，莲菁摇头，声音颤抖道：“你，你不要胡说！”
  “哼，我有必要胡说吗？你腕上的紫台莲是紫族人血统的标记，我早就打探到你的母亲是任阁主的养女，本身是紫族人。而端木立言是西陵郡人，背后居然也有一模一样的纹身，道理很简单：若外族嫁娶紫族中人，也要文上紫台莲。这说明，她与他早就私定终身。”
  莲菁的脸已转白，道：“不，不该是这样……不！”
  她的脑海中霍然有惊雷过后，一道闪电劈开的感觉。
  忽然，她想起了在御樗城赵万家庄园，明珰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天，明珰道：“可你仅凭辰汐几句话和几封来历不明的信，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就深信不疑，你不是太糊涂了？”
  莲菁喃喃道：“不会的，那些旧信上的墨迹至少有二十年，我不会判断错。”
  明珰道：“姑且认为那些信是真的，可它们不能代表完整的事实。”
  ……
  原来，糊涂的人最终还是自己啊！
  辰汐拔出一柄镶钻的月牙刀，用手扯着莲菁的衣领，将刀刃靠近她雪白的颈子。
  “你想杀我复仇？可悲的女人，为何楚青岩那么好的人会是你的亲弟弟？他也是你复仇的利刃么？”莲菁冷笑道。
  提到那个人，辰汐娇躯抖了抖，慢慢收回刀道：“我不会亲手杀你，你的命，还是让端木决定吧。他，迟早会回到这里的。”
  
☆、第四十八章  别君去兮何时还
  月如钩，一辆四驾马车于夜色茫茫中飞快驶向离北阙郡最近的小城。
  车轮滚滚，颠簸车厢内的两人双手紧紧相握，辰方远道：“你怎么了？我感到你的身子发冷。”明珰轻轻道：“没事的，每天夜里都会如此，天明就好了。”辰方远道：“是我自私霸道了，我们刚刚离开水曜城与玉麟城，前面是樊康城，进入北阙郡后，我再依照盒子内的方法为你解毒。”明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道：“为我这样冒险，值得吗？从密道离开后，我的心里一直不安。”辰方远道：“又说傻话了，我有母亲送的惠国公府夫人赐予的翡翠令牌，放心吧。”明珰皱眉道：“刚刚只顾着逃，那个玉麟城守卫长虽然同意放行，但我从车帘角见他检查令牌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车马要离开时还对车夫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你快将翡翠令牌拿给我仔细看看。”辰方远掏出它递给明珰，明珰接过后用火折子一照，摇摇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快停马车。”辰方远轻声回应道：“为什么？”明珰急道：“不知是不是你的母亲被人骗了？这车夫大概是宫家有意安排的。翡翠通行令牌我见过，可是这一枚上端花纹绘的是枫叶纹，并不是我以前见的五芒星纹，所以它根本不是放行令，而是对方有意设下的圈套！”
  “你确定？”
  “当然，我毕竟在惠国公府住过数日，我估计玉麟城守卫已经在怀疑我们。”
  辰方远忙喝止车夫，明珰在对车夫道：“姑娘家有不便，请稍等片刻。”马车停在偏僻的荒郊角落后，两人下车，辰方远趁车夫不备，击晕了他，然后两人拖着他回到车上捆绑严实，再沿着一处小道来到农庄外。辰方远利落地拔剑割向那人颈间血管，将其尸首扔进路旁最近的一处隐蔽的沟壑。辰方远道：“现在我们得按图纸重新商量下路线。” 
  明珰道：“玉牌如此，这辆马车已然也是那边人的特地安排，这车夫定是有意让马车路上多绕途，我想跟踪的追兵已经不远了。”辰方远道：“想不到你如此心细机警，比以往聪明许多。”她沉默片刻，突然捂着心口哎哟一声，辰方远忙拉过她道：“怎么了？”
  突然，辰方远百会穴一痛，他惊讶地看着以玉簪抵着自己穴道的明珰，自嘲道：“哈，这居然是教给你册子上的点穴方法。”明珰笑得很悲伤：“我一直冰雪聪明，只是你现在才知道。”辰方远眉间紧锁道：“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明珰道：“我本想与你今夜一走了之，但这只是奢望，你听到不远处的马蹄声没有？这里是荒郊小道，除了逃离之人，连押镖的人都不愿经过此处，所以丑时怎会出现那些人马？现在周围恐怕危机四伏。”辰方远急道：“傻子，快解开我的穴道，我拼了命也要带你离开。”
  明珰吃力地将辰方远拖进一农户后墙旁的柴草垛内，她装好翡翠令牌，凄然道：“这里的环境你我都很陌生，而且敌暗我明，即便你母亲有心让我俩离开，然而我们眼下也逃不出西陵郡。与其给你和辰家带来麻烦，不如让我大胆面对，毅然面对那一场迟早到来的风暴吧。”她又将水袋和路上买的一部分干粮放在他的身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道：“你给我的药虫，我会好好依照法子治伤。方远，对不起，半个时辰后，你的穴道才会自解。现在，就由我来引开那些人。”
  辰方远望着她毅然决然地登上马车，大声道：“那些人是不会轻易宽恕你的！回来！回来啊……”
  她银牙紧咬，置若罔闻。他从草缝间全身无力，见她一手握起缰绳，一手拿起竹鞭，耐心将四驾马车调转车头，熟练一挥鞭，马车便朝继续朝往樊康城的西北方向的小道疾驰而去。
  
  果然，马车在小道上疾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被前方不远处一队身着盔甲、手握火把的武士包围，为首骑着骏马的是一位披着红袍、英姿飒爽的武士。
  明珰咬着下唇，心道：我挑岔道走居然也有追兵，没想到还这么快。
  为首那人骑马走近马车，声音彬彬有礼：“我是樊康城的守卫长，接到玉麟城守城副官的讯息，怀疑这辆马车的通行令牌有问题，要我们提前拦截检查车内的人和通行令牌，请通融。”
  明珰镇静道：“明白，我可以将通行令牌拿出来，不过长官可要仔细接住了。”说完她举起玉牌，将它抛给对方的瞬间，已然一挥马鞭突围。马儿身上吃痛，带着车辆迅速冲向周围人马的最边缘，同时明珰用长鞭将离她最近一名武士的颈部绕住，猛力一拉，那倒霉的人立即落马。
  “快截下车子！”守卫长叫道。
  那些武士见此情景，弯弓搭箭，离弦的羽箭带着风的嘶吼射向车前的四匹马，明珰此时已乘乱跃下马车，抢过落马武士的坐骑，策马离去。一部分武士留在原地搜寻车内可能藏匿的人，剩下的人继续追逐那个逃离者。
  守卫长命令道：“大人交代了，要活捉！”
  明珰的骑马逃逸在追兵眼中差不多是慌不择路，她甚至骑到了泥泞的水田处。
  她心里清如明镜：不管如何，必须将这些讨厌的人引开，离辰方远所在处越远越好。
  
☆、第四十九章  约战
  明珰见追兵渐渐包围自己，一勒缰绳，将马稳稳停驻于水田旁，望着那队人马拥着火在自己周围绕成半圆。守卫长在火光下望着面前面色灰黄，相貌近乎丑陋的女子，有些不耐烦道：“姑娘已无退路，还是识时务点，告知汤某永乐郡主的下落吧。”
  明珰道：“说，你们是奉了谁的指令？”
  汤守卫长从腰间拿出一面圆形的扇形铁令道：“这是惠国公特设的搜捕令，姑娘若执意不配合，莫怪汤某不客气。”明珰道：“惠国公的指令？没有御樗太守原天境的指令么？”
  汤侍卫长道：“你敢藐视惠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