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覆雪

她现在绝对不是那个不敢杀人的小姑娘了，你看她那天一手毁掉上百人命，她变得太危险了！”
  路莎情绪很激动，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其实有些抵触念歌的实力――那天只是瞬间交手，祁念歌的爆发力不是一般的强，何况她有罗舜罩着，自己又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
  她有不好的预感，但说不清楚这种感觉的来源。或许是……夜流霜倒下的那一刻，不甘却依然骄傲的眼神带给她的恐慌感？亦或是……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瞥见的夜流音疾速返回的身影，让她仍旧无法释怀？
  她承认，“灭神”的所有人，包括祁念歌，都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特别高傲的气质。这种永不屈服的姿态，让他们在死亡面前也不会失去信仰。
  大概在开枪击杀夜流霜的那刻起，她就彻底输了，她自以为是的心里防线，其实根本不堪一击。
  沉默很久……“那夜流音呢，活着么？”
  “活着……”
  “行，这样我至少和祁念歌有个交代。”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势单力孤，逃不了多远的。而且……”
  灭神九子，除了他，至此全部覆没，以夜流音的性格，纵使生还，应该也不可能独活了吧？
  他们果真是被神抛弃的孩子，生于黑夜，归于黑夜。
  绝妙的讽刺，她用尽全力，也没能逃脱这个注定的局。
  念歌捂着胸口缓缓滑落在地，五脏俱焚。
  她茫然地仰头，曾经清澈的眸光中，映出了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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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以黑道故事为主】从帷幕落下之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紧紧缠绕起来了一切，都是阴谋，都是幕后主宰者所设计好的，只为了——报复！误会丛生，冥冥注定、时...查看
 第二十章  归誓（第二卷大结局）
路莎不知道念歌已经听到了一切，所以她没有想到既定的死亡之约，会来的如此迅速，让人措手不及。
明明送饭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微微抬头，朝自己笑了一笑――她从没有对自己笑过，正如自己对她也充满敌意一样，女人眼中的爱情，容不下任何一个侵略者。
祁念歌笑起来真是很好看，原来罗舜和夜流音就是被这种笑容收服的吧？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说的不错。
路莎莫名就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
于是下一秒，利刃冲破阻碍，深深扎进了她的胸口。
她低头，看见念歌柔美的手掌中那一点银光。
怎么会……怎么会……
是罗舜送的军刺，送给念歌之后，是第一次见血，是她的血。 
“在地牢出口，我五哥是你杀的对吧？我霜姐……也是你杀的？”
她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了。
血汨汨流淌，路莎仿佛听到了生命流逝的声音。
“还是谢谢你能喜欢我哥哥，下辈子，别让自己活得那么辛苦了。”
念歌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个不真实的梦境，她抬手，慢慢阖上了路莎的眼睛。
她打开门，向远处走去……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去，回到十年前的越南，我不会选择离开，而是坚定地留下。那样我们的故事也许可能改写，也许就不会那么令人悲伤。
我愿意陪着他们走过每一段漫长而艰辛的道路，让他们不必苦苦寻找，我也就不必苦苦等待。
我们是一体的，那种胜过血缘的维系，始终都不曾分开过。
我曾经以为一切还有转机，只要我有耐心，就可以把逝去的光阴一一寻回。而我错的很离谱，我的确重新得到了哥哥们的感情，得到了时间短暂的重聚的欢愉，最终的代价确实大家的生命。
但我没有后悔的机会，也不打算回头，我这一生有了他们的爱，也算值了。
那些爱过、笑过、流淌在血液中无法割舍的记忆，在生与死的面前，也不会褪色消失。
无论有没有下一世，这刻在灵魂的烙印，永不泯灭。
我永远都是你们的铃兰。
……………………
罗舜坐在一片废墟上，神色沉郁冷寂，指间的香烟已经快染尽了，他却恍然不觉。
他已在这里坐了将近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前，有人在念歌房间里发展了路莎的尸体。他火速赶来，却看见了西面那间废弃已久的杂物间中，火焰冲天。
铃兰花在肆虐的火光中化为飞烟。
他攥着手下从念歌房间中找到的一页信纸，漠然无语。
罗舜：
我不知道你会以怎样的态度来看待这封信， 不过请相信，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我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你才足够贴切，正如我无法准确描述我对你的看法一样。你是够狠，也残忍，也无情，但是这种毫不留情地方式往往比虚伪言辞掩饰下的手段要让人舒服。
我现在也不太恨你了，而我们所有人都已经为你弟弟的死付出了代价，你也应该释怀了吧？
我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人，对吧？所以我从不祈求上天宽恕我们。你这个人死后也会造报应的，呵呵，那么既然现在还活着，就尽量无愧于心吧。
我是要走了，本来大家都离开，我也没道理留下。而当我得知霜姐也不在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更加没必要继续在你身边了。
你我的关系就是一场交易而已，别否认。
这封信单纯地写给你，告诉你虽然我难言原谅，却也感激你曾经的喜欢。
祁念歌
罗舜略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蓦地抬手撕掉了信纸。纸张撕裂的清脆响声，掩盖了那一声叹息。
本来想带你走的，不过，你大概不会愿意。你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人，而我，到底是要不起你。
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吧？实在不算很久。那为何突然就感觉心里空了呢？ 
祁念歌，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难过的女人，你有本事啊。
这封信，写得多骄傲啊，单纯的写给我……是悲怜吗？还是冷嘲？不管是什么，都是针对弱者的。我从不认为自己有输的那一天，但我终究输在了你的身上。
时间如果重来，我倒宁愿那时初遇，不以白辰的身份来骗你。
你该知道，我是罗舜，也只是罗舜。
……………………
天城郊外的小型废弃化工厂外，天城警方带人协助麒城部分警力，双方均是严阵以待。
麒城最高长官指示，狂风不能动，至少要把灭神彻底清除。
然而这么大规模的围剿，居然只是为了一个重伤的夜流音。
藏在暗处的罗舜冷笑一声，身形矫健地潜入了化工厂内，没有人发现他。
他来，只是为祁念歌执着一件事情。
“我打听到你在这里，费了不少力气呢。”他在一个拐角停住脚步，悠悠道，“这是你们临时的军火供应地吗？真有你的，让外面的警察一天一夜也攻不进来。”
“能在死之前碰到老对手，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夜流音回答得很平静，苍白的娃娃脸波澜不惊，“我倒是该感谢你，不辞辛苦来送我一程。” 
血几乎把他半边黑衣都染透了，罗舜不解是什么力量支持他反抗直到现在，想来，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不想问问祁念歌吗？”
“看到你来，我就明白了。”重伤之下，夜流音的眼睛也依然清亮如昔，“所以我才说，感谢你送我一程。”
他明白了念歌选择的结局，她太了解他，因此她决定给彼此一个放手的理由。
最后的牵挂斩断，他可以安心上路了。
“你走吧。”
罗舜点点头，把一枚手雷放在了地上。
“夜流音，与你为敌，是件荣幸的事情。”
来人远去。
夜流音挣扎起身，他望着远处出神了很久，自嘲地笑了。 
最终，他想要保护的人竟没有一个活下来，曾经在战火中默默许下的誓言，再也无法兑现。
他果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
还能怎样呢？路已至此，他也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了。
曾几何时，在丛林中彼此扶持，在危险面前相互勉励，谁的快意谈笑，谁的潇洒转身，谁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刻给予满心温情，谁还会在夕阳西下之时从身后走来，叫一声“大哥”？
不能回忆，无法回忆，挽回不了的过往只能换来痛彻心扉。
他真的很累，现在终于能歇一歇了。
夜流音把手雷随意地扔向前方的汽油桶。
火焰骤起的刹那无比绚烂。
夜流音眯起眼睛，看见熊熊火光中，弟妹们微笑着向这里走来，每个人的面容都如生前一般亲切温暖。
念歌的身影清晰而温柔地在远处显现，所到之处，铃兰花开，纯白似雪。
她抬眸浅笑，声音纯净。
“哥哥，我们来接你回家。”
没有仇恨，没有厮杀，没有无穷无尽的争斗与磨难，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这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永远，如果存在，你们就是我的永远。
永远深爱，不离不弃。 
夜流音释然微笑，在冲天的火光中慢慢走向了他们。
好，我们回家。
【夜铃兰篇 终】 
 第一章  生辰
沈星邪三十七岁生日那一天，按照每年惯例，星火堂举行了相当热闹的贺宴。
  星火堂七位头领、上千堂众尽数到场，并献上贺礼，兄弟帮会派来的代表纷纷道贺，一时间人声鼎沸，场面煞是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