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大唐：观音婢

  站起来的大夫，背起了医药箱，叹气说道：“太守，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把整个晋阳城的大夫，请来也没有用。令公子所中之毒，乃多种毒药混合而成，若不是其身子硬朗，也不能撑到现在。”
  李渊无力地靠在了椅子之上，泪水无声滑落，哽咽回道：“就是说，此毒无解吗？”
  白发大夫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向门外走去。
  “玄霸！”压抑已久的长孙无鸢，终于控制不到自己的情绪，向前一扑，双腿一跪，靠着床边，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
  听到哭声的李玄霸，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梨花带雨的清丽脸庞。她，是在为自己而哭吗？明明是生离死别的悲苦，自己心中却怎么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老泪纵横的李渊，痛苦地摇了摇头，来到了床边，自责说道：“玄霸，是爹，对不起你。”
  “不，爹，只要你活着就行。爹你有很多儿子，可是玄霸却只有一个爹。只是玄霸，以后在也不能在膝前侍奉了。”仰卧在□□的少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气若游丝道。
  “二嫂，你也别哭了，哭的样子多丑啊，都不好看了。二哥回来见了，会埋怨我的。”李玄霸惨淡一笑，说道。
  “不，玄霸，你不能死。你知道吗？我又有了孩子了。上次那孩子走的时候，你不是说，那孩子如果出生了，就一定要逼他拜你为师学武艺，只是他没那福分吗？这一次，你还要当我孩子的师父，你，不能死啊？”伤心欲绝的长孙无鸢，哭泣得反而更厉害了，抽抽噎噎道。
  “那这一次，是我没那福分了。二嫂，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略略回光返照的李玄霸，勉强让自己坐了起来，笑看着扑在床前痛苦流泪的女子道。
  泪眼模糊的长孙无鸢，抬起头来，哭泣问道：“什么事啊？”
  李玄霸浅浅一笑，说道：“你和二哥，要白头到老哦！”
  微微一愣的长孙无鸢，随即点了点头，哽咽说道：“我会的，我会的。”
  听完长孙无鸢的回答，李玄霸笑了笑，再一次睡了下来，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来临。自己，不能再守护你了，无鸢。但是有二哥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安好的，对吧？
  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和缓，最后是悄然无声。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的哭嚎声，回荡。
☆、碧落黄泉（4）
  次日，太原留守府议事厅内。
  “报，太守，军官刘政求见，称有要事相告。”传令官跪地禀告道。
  “哦？”李渊放下手中的毛笔，面有疑惑神色，说道：“传他进来吧。”
  进入了议事厅的军官刘政，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道信笺，禀告道：“太守大人，下官得到了一秘密情报，事关紧要，不敢不报，故求见。”
  “那就给副留守大人，王虎贲郎将看一看吧！”李渊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站立的王威道。
  军官刘政拼命地摇了摇头，回道：“请恕下官冒昧，此笺需留守大人亲启。”
  李渊绕过木桌，走到了刘政跟前，拿起了信笺，缓缓展开那张纸片，笑道：“有什么事，副留守都不能看啊？哦！王威、高君雅敌通突厥，准备里应外合入侵晋阳，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王威一听，吓得双腿发抖，连忙说道：“你，你这是污蔑！”
  而闻此言的高君雅，更是脸色大变。但不等二人，有喘息的机会。一旁的长孙顺德和刘弘基，相互试了个眼色，一人一个，将王威二人，反手相扣，押于地上。被强压在地上的高君雅，生气万分，在议事厅内，大声叫嚷道：“李渊你这叛乱者，要杀我啊！”
  李渊冷冷一笑，命令道：“王威，高君雅密谋叛乱，还污蔑朝廷命官，先关押大牢，听候发落。”
  两名副留守被扣押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在晋阳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喂喂，张三，你听说了吗？晋阳太守，把王副留守和高副留守扣押了，听说他们和突厥互通消息，准备攻城啊？”小茶馆里，王五低声对着张三说道。
  “通外敌，这事是真的吗？”张三满脸惊讶状，接道。
  王五意味深长地看了张三一眼，摇了摇头回道：“这真真假假，谁分得清呢？我们这些草野小民，还是祈祷突厥别来攻城，过多几天太平日子吧！”
  双兔傍地走，安能我是雄雌，真假难辨，天意难懂。一切，犹如冥冥中注定一般。就在两名副留守，被扣押大牢后的第三天，突厥大军倒真的驻扎在了太原城下，准备攻城了。
  一时间，王威二人敌通外敌之事，再也无人质疑。
  刑场刽子手手起刀落，齐刷刷，两个人头落地，溅起一片血花。王威二人，在大业十三年五月，成了尽忠于大隋朝的，两缕冤魂。
  笼罩在一片白色悲哀中的，晋阳太守府内。
  “小音，今天那两个害死玄霸的家伙，被处死了！”兴高采烈的李世民，兴奋地踏进庭院里，对着那坐在石桌旁，看着枝叶繁茂，绿意盎然大树发呆的蓝衣女子道。
  一身单薄蓝衣的长孙无鸢，语气淡漠道：“死了又怎么样，玄霸又不能复生。”
  李世民脸色一沉，走到女子身旁，手轻轻搭在长孙无鸢肩上，接道：“小音，你别这样，玄霸的死是个意外。过些天，大哥大嫂，也会到这里来了。”
  泪水悄然从女子，清丽的脸庞滑落。怔怔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绿树的长孙无鸢，声音哽咽道：“世民，我们不要起事了，随便找个地方，平平淡淡过一世好不好？”
☆、碧落黄泉（5）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回道：“小音，现在起义的事，犹如雕刻成舟的木头，下水那是势在必行啊？”
  长孙无鸢奋力地摇了摇头，转身靠在男子身上，哭泣说道：“可是，可是我不想你，也成为下一个玄霸。”
  李世民心中一动，用手轻轻擦了擦女子眼角的泪珠，柔情地目光看着那张清丽脸庞道：“傻丫头，我又怎么会成为下一个玄霸呢？我答应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我保证，会平平安安回来见你。”
  山西，河东郡。
  “冷雨，现在我们，就出发去晋阳。”李建成敲了敲房门，焦急地看着正逗着怀中用金丝红锦包裹着的婴孩，坐在床铺之上的郑姬道。
  郑姬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回道：“怎么了？不是说好，今天正午才出发吗？”
  李建成眉头紧皱，拉起郑姬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那些官兵现在好像盯上我们了。”
  “那你通知了，五弟他们没有？”郑姬惊讶接道。
  李建成脸色一沉，回道：“我们和元吉先走吧，他们应该会跟上的。”
  大兴城，柴府。
  手握信笺，来回踱步的柴绍面有难色，看着李傲风道：“娘子，我想和岳父会合。但我们同去晋阳的话，肯定跑不掉的。如果把你留下，我又怕你会有危险，你看这怎么办才好啊？”
  李傲风眉眼一挑，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不屑语气道：“你怕什么？尽管一个人走，我妇道人家，躲起来很容易，到时候自有办法。”
  柴绍脸上泛起惊喜之情，接道：“那这……”
  李傲风摆了摆手，回道：“事不宜迟，你先离开大兴。接下来的事，我自有分寸，快走吧。”
  柴绍走后，李傲风将手中茶杯，用力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中大叫道：“三宝！”
  “是，夫人，有什么事吩咐。”侯立在门外，呆呆地看着柴绍远去，身形矮胖的家僮连忙进屋，跪地说道。
  李傲风得意一笑，说道：“你先去司竹园，通知何大哥他。就说，他小妹现在也要落草为寇了，问他入伙不？要是他说入伙的话，就说，李公子在鄠县候着。”
  大兴城，牢狱。
  “哦，这就是唐国公的家眷吗？”满脸得意状的，身穿军装的中年汉子，看着囚笼里被囚的众人，笑道。
  “阴世师，你最后对我们客气点。不然等我爹攻到大兴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一若莫十三四岁的少年，用力地摇了摇囚笼，满脸义愤填膺状道。
  阴世师哈哈一笑，回道：“喏，这谁啊？不是李渊和他的宠妾万氏，所生的庶出儿子，李智云吗？怎么，你大哥建成没带你一起逃吗？”
  李智云满脸生气状，回道：“那是我们失策，让卑鄙无耻、胆小怕事之徒混了进来，不关大哥的事。”
  阴世师冷冷一笑，接道：“李渊他谋反，那才是大逆不道的事，卑鄙无耻之徒。念在他和我曾同朝为官的份上，就让你们明天一起处死吧！也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阴家府邸。
☆、碧落黄泉（6）
  “姐，处罚告令贴了。今天从河东押送来的唐国公家眷，明日要全部被处决。爹这样做，会不会狠了一点？”一蓝衣少年看着身旁的黄衣襦裙女子，眉头紧皱，说道。
  “弘智，你这是在担心什么啊？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不把他们杀尽，才奇怪呢？”肤如白雪，鹅蛋脸上，鼻子高挑，凤眼细长的妙龄女子，轻启朱唇，回道。
  阴弘智摇了摇头，看着阴灵珊道：“姐，我说是如果，如果唐国公他们真的攻到，大兴来怎么办？”
  阴灵珊掩嘴而笑，回道：“呵，小智，你这叫纯粹的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