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以后

宿醉的后果醒来就是头疼，宣棠揉着痛得快要炸开的脑袋坐了起来。
    “啊——”
    隔壁一声尖叫，吓得宣棠立时醒了三分。
    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暖色系的墙纸，简单的摆设……
    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再往下低头，愣住——谁给她换的衣服？
    “啊——”
    这回尖叫的是她！
    温庭睿闻声赶来，迅速开了房门，看见倒在床上用被子死死掩住自己的宣棠，不禁觉得好笑。
    宣棠知道有人进来了，随手拾起鞋子看也不看就朝着房门狠狠地扔了过去。温庭睿险险避开，笑得邪魅，说：“该起床了！”
    “你给我滚！”宣棠在被子里闷声大喊。
    ***
    十分钟以后，宣棠和苏以茉穿戴整齐坐在客厅两张小凳子上，一人手捧一杯解酒茶。
    阮乐桐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睨着她俩，“吵、吵、吵，有什么好吵？脏衣服是我帮你们换的，这些干净的也是我回去帮你们拿的！被你俩死丫头折腾了大半夜，就小睡片刻还得被你俩吵醒，这天理何在！”
    苏以茉委屈：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谁不喊啊？
    宣棠心想：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能不喊吗？
    温庭睿从厨房出来，看见她们两个像小学生受罚一样，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样子，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过来吃早餐吧。”说着，把食物放在饭桌上。
    苏以茉立刻放下解酒茶，屁颠屁颠地奔过来。酱油皇炒面、瑶柱白粥、花卷、水晶饼，全都是她的最爱。
    温庭睿仿佛想起了什么，说：“哦，这些都是君航买的，说是你会喜欢。”
    苏以茉一听，苦了一张脸，那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
    宣棠还独自坐在那边喝茶，温庭睿心一软，柔声道：“过来吃东西吧！”
    阮乐桐被她俩折腾了一夜，又累又饿，也顾不上其他人，秦易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顺便白了宣棠一眼。
    “我头痛，不想吃！”宣棠低声道。
    其实，她更多的是觉得丢脸，为什么茉茉睡在客服，她却被安置在温教主的房间？难不成酒醉了以后，她做了什么了吗？
    温庭睿想了想，说：“要不先去我房间再休息一会儿吧！”
    宣棠一听，猛地抬头，撞上温教主狡黠的目光，咬了咬牙，还是乖乖地坐在苏以茉旁边食不知味。
    一顿早饭完毕以后，始终不见陆君航身影，苏以茉抬头四周瞅了瞅，终究没发现什么。秦易看着两位师妹笑了笑，说：“乐桐，你先跟她们回去，我留下还有点事。”
    阮乐桐点了点头，领着两位小师妹便出门。
    ***
    一路上，宣棠和苏以茉一直低头，沉默不语。
    清晨的大学城，空气特别清新，时不时还有几只小鸟边唱歌，边掠过枝桠。
    阮乐桐悠闲地看着，东瞅瞅萎靡不振的宣棠，西望望颓唐不已的苏以茉，她笑骂道：“难受吧？嗯？知道厉害了吧？我看你们下一次还不敢不敢去喝酒买醉？现在有本事了，知道借酒消愁了？！下次再这么窝囊，你看我还来不来接人？！把你们丢在那儿被人卖了算了！”
    苏以茉嘀咕：“打死我也不要有下一次，谈个恋爱这么痛苦！”
    阮女王挑眉。
    宣棠仿佛想起了什么，问：“师姐，我昨晚没怎么吧？”
    她没喝过什么酒，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酒品怎样。
    “还好！”
    阮乐桐波澜不惊，目视前方，宣棠放下心头大石。
    “也不过是强吻了温庭睿，又把他推下了床。”阮乐桐忽然转过脸来，眼睛写满了好奇，“其实，昨晚你们到底怎么了？”
    宣棠默默垂泪，她哪里知道怎么了？她完全没有印象好不好？
    苏以茉在一旁掩嘴偷笑，阮乐桐迅速横了一眼过去，皮笑肉不笑道：“小棠再怎么样也没你厉害！苏以茉，你昨晚把我当成陆君航那个混蛋，还对我又抓又吼的！”
    苏以茉愧疚地低头。
    阮乐桐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们喜欢他们！但是，你们不能去买醉折腾自己的同时还这么折腾别人。别再做这种儿女情长的傻事了！”
    苏以茉灵机一动，问：“那什么是英雄气长的事情啊？”
    阮乐桐毫不犹豫地弹了一下苏以茉的额头，说：“例如期末考试！例如青协的留任！你们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考虑考虑，顺便也给他们一点儿时间思考思考。再这样相互逼下去，不是你疯就是他傻！”
    苏以茉吐了吐舌头，说：“我们分手了，没有什么逼不逼的！”
    阮乐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看你一脸的舍不得，还在这逞强个什么劲儿啊！你不过就气他在游戏里有其他女人吗？你不就是气他保送出国的事儿没告诉你吗？
    苏以茉张开想说“你怎么知道”，就被阮乐桐下一句无情打落十八层地狱。
    “是你自己昨晚发酒疯全盘托出的！”
    宣棠一直沉默，阮乐桐看着她的侧脸，动了恻隐之心，柔声说：“至于你，你无须太担心！温庭睿是不是喜欢你，大家都心知肚明！你都已经‘君临’、‘温庭睿’这样逼迫他了，他还不乖乖就范么？给他一点儿时间吧，他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而已！”
    最后，她补充道：“你们也别太担心，你们姐夫会好好开解他们的。要不然，你们以为他留下来干嘛？收拾你们昨晚吐的那堆垃圾吗？”
    宣棠和苏以茉没有再说话。
    ***
    阮乐桐走后，陆君航也回来了，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进门第一句就问：“走了吗？”
    秦易点了点头，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说：“那群女的都走了，我们聊聊吧。”
    陆君航点了点头，安静落座。
    秦易看了一眼温庭睿，又看了一眼陆君航，说：“你们打算怎么办？”
    陆君航苦笑，“能怎么办？能哄就哄，哄不了也只能分手。”
    秦易横了他一眼，问：“哄回来以后呢？”
    陆君航双手靠着脑后，疲倦地倒在沙发上，目光有些混沌，说：“要不删号，要不赶走小蝶，反正总不能委屈了茉茉，不是吗？”
    秦易点点头，拍了拍陆君航的大腿，说：“其实，这也怪不了你。保送的事情也刚下来不久，来不及跟茉茉说，也是情有可原的。至于小蝶，你跟她已经在游戏相识那么久了，还没跟茉茉在一起的时候，她已经是你游戏里的夫人了。我估计你俩也不过是革命情谊，只要涉及不了男女感情，什么问题都可以有转弯的余地。”
    陆君航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那你呢？”秦易抬头看着温庭睿。
    温教主一脸平静地坐在轮椅上，手上是昨晚他替宣棠抹脸的毛巾。
    昨晚，她强吻了他，正确点来说，应该是她强咬了他的唇。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怎能不难过呢？喜欢她，仿佛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寻不了根源，若是在从前，他当然能自信给她所有，让她成为他呵护备至、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阿庭……”秦易喊他。
    温庭睿面无表情，“该断就断吧！”
    陆君航闻言，也是惊讶抬头。
    秦易眯了眯眼睛，说：“你断得了吗？她是宣棠啊！”
    温庭睿僵直了身子，是呀，她是宣棠，是盛开在他心头的那株海棠。如果要连根拔除，活不了的恐怕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吧。
    宣棠……
    指腹轻轻扫过毛巾……
    秦易叹气：“阿庭，接受她，真的有那么困难吗？”
    沉默良久，温庭睿缓缓道：“不是困不困难的问题，而是我不希望耽误了她。”我不想她为了我这个废人，浪费一生宝贵的青春，温庭睿在心里补充。
    她应该快乐地活在四肢健全的人宠爱里，她值得更好的人倾心相爱。
    下雨时，那个人可以背着她漫步雨幕里；酷暑时，那个人可以拉着她走遍大街小巷。
    这些，才是真正的幸福吧？
    如果他自私地要了她，那么只会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中。两个人只会不停地争吵，哪怕相爱，最后也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吵闹里把爱消磨殆尽。
    “阿庭，你太看轻小棠了。她不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才能活下去的弱女子。”秦易劝慰道。
    “阿易，如果你是我，你舍得乐桐这样为你牺牲吗？君航，你呢，舍得茉茉这样子吗？”温庭睿说得很平静。
    这一刻，秦易和陆君航才真真正正明白，温庭睿不是不爱，而是爱不起。
    或许，宣棠说的是对的，秦易心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任由小棠为你伤心、为你流泪、为你心碎，然后继续买醉？”秦易绕过刚才的问题。
    温庭睿手指一紧，他知道秦易说的会成为事实。
    那个明媚淡然的女孩，怎么能那么消极地活在酒精的麻痹里呢？
    想想也觉得痛心，温庭睿沉默了。
    秦易看他开始有些动容了，紧接道：“阿庭，小棠都已经这么勇敢了。为了她，你就不想做些什么吗？你认为那些为她好的，在我看来，根本就是消极抵抗。阿庭，你不是耽误了她，你是耽误了你自己。”
    温庭睿仰面闭眼，他该怎么办？
    是退，还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