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不过你能先把那边那个人处理一下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躺在大石头上的人。
“你杀人了?”
“想到哪里去了,那是一个不知何故昏倒在路上的人。”朱一贵说,“反正这是你一贯擅长处理的。”
“拜托,老兄,那不是擅长,是因为大家都不想做,所以一齐推给我。你不会这么没义气吧?”我抱着双臂靠着一棵树抖腿。
“反正你总是很有义气。”朱一贵宽慰地拍拍我的肩,就差没加上一个“好孩子”了。要不是顾虑他是明裔,我都想揍他了。
那是个书生打扮的人,看他瘦削苍白的面容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很不经打——保守估计他挨不到我三拳。
老实说,我不喜欢送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的人。可把人家礽在荒野不管就是让他被野兽吃掉。也许我就是那种口是心非、别扭又傲娇的老好人。
这个书生名叫蔡文,本来是到某个大户人家投亲的。可是人家不认他这个远房亲戚,而他又被人骗光了盘缠。于是他在万般无奈下只好投奔我了。包养一个大活人这种事,手头不宽裕的我自然是百般不愿,可是这个死书呆子呱啦呱啦说了一堆大道理,我听得不耐烦了,鬼使神差地说了个“好”字。然后,灾难般的日子就降临了。
“嘿,书生什么的最讨厌了,百无一用是书生。”翠郎撩起袖子搓衣服,“那个什么蔡文姬,整天只顾着自己念书,什么帮都不帮。”
“你去说说他好了。”我吹着被绳子勒肿的十指关节。在察觉到这样做更疼后,我立刻停止了。
“可是蔡文姬那么呆。每次我点他一下,他就说读书后会出人头地,他做了大官后会如何让如何让报答我们。其实他做了朝廷的官,你只会更头疼。”
我们所说的蔡文姬正在阳光下斯文地翻书。
“蔡文……”我咽了下口水,“姬”这个字总算没有滑出口,“你有没有帮得上的忙。”
“阿社,你们看不起读书人是不对的。”蔡文姬放下书轻声慢语地说,“昔日姜子牙……”
“Stop,Stop,励志故事我们都听过了。可是被漂母指责男子汉大丈夫尚不能自食其力,韩信也没这么傲慢啊。我们穷人过日子很苦的。”我扣着手指,眼神飘向别处。扮恶人需要足够的心理素质。
“蔡文姬,”翠郎抬起头,“我们生活在一起,就当你是兄弟。变态大婶虽然为人刻薄,心肠其实不坏的。”哦哟哟,他的脸上简直要散发出母性光辉了。
“翠兄……”蔡文现在的两只玻璃眼球现在像充了水一样,我想他可能没注意到浣熊在他名字后擅自做主添上的那个字,至于管我叫“变态大婶”就更应该被他忽略了。
“他发出的什么声音?”翠郎皱着眉头向我传口型。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总感觉画再多波浪线都无法表达心尖那种销魂的颤动。
“这么些天的打扰给你们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小生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书生接着说。他过意得去还是过意不去都随他去,只要尽快补偿给我们造成的经济损失,一切都没关系。
“二街的布店需要一个新的账房先生,我明天会去试试的。”书生神采奕奕地说。
“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这么逼着你去工作,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翠郎又开始充满母性光辉了。为什么这么刻薄的人可以装出这么好的形象。不,应该说,现在刻薄的人更多是以一种美好的形象出现的。
书生的工资问题是解决了,但他晚上读书的光亮真的很干扰人的睡眠——没错,他还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翠郎现在已经有了两个深深的黑眼圈,看上去越发的像一只真正的浣熊了。
“听说太晚了会有鬼来找你的。”我故意在书生背后发出阴森森的声音。
“子不语怪力乱神。”
“够了,够了,”我无精打采地托着两边的腮帮,“我可不需要古人来帮我破除封建迷信。”
“古人?你是在讽刺小生迂腐吗?其实阿社你不懂得古代先哲的智慧。你也应该多读读书。虽然你是女人,年纪又不小了……”
“你说是就是吧。”我端了蜡烛夺路而逃。跟他搭话根本就是大错误。
我们酒坊采购原料的地方非常靠近奴隶市场——这个全台湾最丑陋的地方。自施琅攻下台湾,当地的许多百姓被贬为奴隶,过着畜生般的生活。落后的清廷又无法像明郑政府一样应对当地的灾荒,致使这里的民怨颇大。
“都说了汉人无能,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奴隶主的皮鞭抽得都陷进那个奴隶的肉里了。血从皮鞭落下的地方沁出来,再飞溅到雨里。那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瘦得几乎皮包骨头。
朱一贵手上的青筋爆出来,我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但他显得更生气了。
年轻真好啊,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顾虑。
“住手。”朱一贵上前用一只有力的手握住奴隶主的手腕,“把他打死了也只是白白损失一个奴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样的汉狗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奴隶主说,“死掉了还会有更多,汉人那么多,就应该多死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当权者通用的神逻辑。汉人的命不是命,你作为一个无辜的人死去了,不会有任何人有感觉。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过完一生,连奢望的功夫都没有。
这个少年被奴隶主为了维护“自尊”当众活活打死了,朱一贵是被摁在一边看完整个过程的。
“你知道会发生那种事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您是个很慈悲的人。”我挡住他剑的攻势。
“你是这种人,你竟然什么都不管!八年的时间让你完全变了。”
“恕我直言,你需要理智。冲动并不总会酿造出好的结果。”
“理智就要那样冷酷无情吗?”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有些有些招架不住了。
“必要的时候会那样,但是冲动热血所造成的惨痛后果就值得褒扬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被腰斩了的社灵均为什么能活下来!”
“有人劫法场。”朱一贵被逼得后退了两步。
“对,为了救我,几个人在我眼前被冰冷的刀刃戳穿了身体,还有十六个被连累斩首。为了我的性命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惨痛了。我痛苦得……恨不得自己从未出生。所以我决不会再盲目冲动,我必须比所有人都理智,考虑冷冰冰的值与不值!”
朱一贵手中的剑被打掉,我喘息着将剑锋指向他,然后把手里的剑整个儿摔出去:“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你上过战场,也行过刺。”
“你作为成年男子,力气应该比我大,知道为什么输掉了吗?”我抹了一把沾满汗水的刘海。
“我没有学习过。”
“你,杀过人吗?”我捡起地上的剑,向着森林的出口走去,“看,生与死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我有被现实磨砺出的残酷。”
“不能这样,不能吵架的。”小狐狸给我倒了一碗酒,“你们两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就是可以用真性情面对的人,好朋友也会有意见上的分歧,也许我们两个人都应该冷静一下。”我捞起酒中漂浮的一个疑似虫子的东西,端起碗将酒全部喝下了。
不停下着的雨在屋檐下交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网,被困在屋里的我和小狐狸像水晶宫里的鱼虾。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谁知道雨会下到什么时候,不过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前进。被雨水冲刷过后的世界会更加清新。
这条泥泞的路也会通向更加泥泞的前方。
“这么多年,很辛苦吧?”是朱一贵的声音。
“对啊,被官府赶尽杀绝,被百姓误解痛恨,向着漆黑的未来前进,这就是我想要成为的抗清志士的宿命。”我扶着他的肩,“但是,我不会放弃。所以当皇帝吧,朱一贵。”
“我?”朱一贵手上的伞滑到地上。
“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光,只要磨去其中的浮躁,一定可以和京城的贼光相抗衡。”
“这种事情……你突然这么说,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想改变这一切吗!你有身为男子汉的雄心壮志吧!”
“你觉得我没用吧?身为堂堂男子汉却这么窝囊。”
“不是窝囊,我也有过困惑、怨恨,各种没出息的心境。想通就好了。随心所欲地改造世界,是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做得到的。如果你有所觉悟,我随时赌上一切和你前进,去创造没有歧视和苦难的新的国家。”
“我……想要成为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帝。”
“庶竭驽钝。”我弯下腰,一只膝盖着地,“在此特地将我最宝贵的膝盖心甘情愿地献给你。”
“你如愿以偿了。”翠郎摇着扇子,“你故意约他去那种地方就是为了逼他,用一种最快的方式使他自身所觉悟。”
“那也要是很善良的人才能做到。浣熊看了会觉得心痛无比吗?”
“我无所谓。这个世界上无谓死去的人太多了。我要是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遵循自然规律就好了。”
“果然是很熊的想法,不愧是浣熊。”我揉揉他的脑袋。
“我不是你们那一类喜欢老百姓的人。我是个很冷血的人,我才不管那些我素未谋面的百姓的死活。我的世界从来都只是身边的少数人构成的。”
“会在意的。你死了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根本没意义,谁死了你不难过?”
“姓爱毛线球的蠢货一家子。”
“为什么我好像听懂了?”
翠郎的眼角一斜,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小狐狸养的小花猫。那家伙用尖利的爪子将一只姜黄色的毛线球挠得惨不忍睹。
“阿嚏,阿嚏,empty!”漫天飘飞的鸭绒使空气中充斥着泥土和粪便的气味。我打着喷嚏弹飞了一片停留在头顶上的羽毛,可是它又盖在了我的眼睛上。
“嘎嘎嘎嘎嘎,笑死我了。”朱一贵抚摸着一颗往他怀里拱的鸭脑袋。
“不要发出这种恶心的笑声,你已经养鸭子养得自个儿变成了一只大鸭子吗?”我往眼睛那儿吹了一口气,羽毛又重新飘回到我的头顶上。
“它看起来很喜欢你,用它做个头饰吧。“
“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人说打扮得跟个鸟人似的。”
“翠兄是吧,我真是爱死他那张嘴了。“
“阿贵,小阿贵,小贵贵。”小狐狸提了酒兴冲冲地从远处奔来。
“什么‘小阿贵’、‘小贵贵’,这种说法真是听得我毛骨悚然。”朱一贵说着还象征性地打了个哆嗦。
别贫了,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受用。跟年轻少女打情骂俏简直是单身汉的一大乐趣。我现在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吐槽了。
“没礼貌,你前辈这么叫我都让我觉得难以接受。记得要叫‘阿贵哥’,知道了吗,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朱一贵揪了两下小狐狸头上的绒毛发饰。我才不会告诉她阿贵的这个习惯是跟我养成的。
“我才不是乳臭未干。”小狐狸不高兴了。真是少女心性啊,说她“乳臭未干”其实就是挑逗的一种手段。
阿贵这个样子真是欠揍到家,我把他塞面包圈里咬碎的心都有了。
“你们两个合作效果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好。”
“当然了,鸭肉要配好酒。”
“那个黄殿最近和你走得很近。”
“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
这次我想把他打成压缩饼干。这位是我未来的大老板,还是让心境平和一点的好,暴力倾向必须克制。
“说正经的,他怎么样。他是这一代有钱的大垦主,是体制内的既得利益者,是不是和清廷什么权贵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有,我想肯定是有的,”阿贵一边思忖,一边用手托着他的尖下巴,“不过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有意思?”
“对,他经常请我吃饭。”
“切,蔡文姬就从来不觉得我有意思。”我顺手在树叶上用食指戳了个洞,洞里黑乎乎的一片。
“那不一样,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书生。”
“新奇的说法。”
“该你出子了。”朱一贵提醒我。
我迷迷糊糊乱找了个位置。
“你输了,”朱一贵收走棋盘上的黑子,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牙齿,“真是的,老这样可不行。”
“我不是在找办法吗?军队就是我们需要的棋子,但那可是活的,可不会乖乖躺在一个罐子里等你拨弄。”我把罐子里的棋子搅动得发出一种很像磨牙的声响,“伤脑筋,我这个人一向讨厌脑力工作的。”
“就算脑筋不好也要努力。你的‘庶竭驽钝’我可是收下了的。”
“没有那么不好吧。”
“是,是,社卿一向是以足智多谋出众的,所以更要好好努力。”
来了,又是那种眼神,我知道他舌根底下压着没说出来的“好孩子”。
比起军队的筹集,夏天的到来才更加致命。台湾的夏天远远超过了我的承受力。每当看到身边那些肆无忌惮打赤膊的男人,我就满心的羡慕嫉妒恨。以往这个时候我都在出租屋里穿三点式的,可现在却连短袖背心都穿不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会抑制不住连着衣服揭掉自己一层皮的冲动。
我不过脱一件外套就被蔡文说成有伤风化,这风化是有多么伤不起,我根本懒得理。后来这个二百五干脆摁住我将我的两个袖筒接在一起,我整个人都被缝在衣服里了。
“几个月的工钱,加上打零工赚得的,有五两银子了。”我挪开砖头清点里面的铜板,“用这些钱可以雇凶做掉书生吗?”
“欢迎你雇我。”翠郎清点的是那种面额十两银子的银票。果然画赝品画就是赚钱。
“你那里多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我前倾着身子,指尖艰难地朝银票够过去,却被他轻巧地闪躲开了。
“才不要,这么多钱我要一个人花个痛快,哦嚯嚯嚯。”翠郎的眼睛眯成两条线,嘴里的一排牙齿亮晶晶的。
“你允诺的家用还没到期。”
“家?我们现在只是同事关系,我们这间这是上面分配的住宿处。”
“你以为是靠谁的关系你才能挤单间!快把钱给我拿出来,我要找店面。”
“晚安。”翠郎拉开被子。
“我每天可以赚三钱银子,你出十两,利润五五分成。”我的手指继续伸张着,终于夹走了两张银票。
“不要,手工店都很吵,会影响我作画的心情。”翠郎摇摇头。
“我还是和翠兄一起。”这是书生。
“怎么了!”我脑中浮现出我六岁时最喜欢的明星马景涛的音容笑貌,竭尽全力地咆哮起来,“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的人竟然不肯当帮手!”
“其实你也给别人添了很多麻烦。”翠郎摆摆手,“蔡兄,我们走了。”
“我们的关系那么好。”我把一只爪子搭在翠郎的肩膀上。
“你谁啊。”翠郎很干脆地把我的爪子甩出去了。
“嘶!”我捂住胸口一下子蹲在地上。
“社兄,你怎么了?”蔡文回过头。
我突然注意到我们三个人的称呼都变成“×兄”了,但是为什么我也是“兄”呢?我们这些穷酸的、见钱眼开的二货用这个江湖味浓厚的称呼真是再显得装腔作势不过了。
“可能是……后遗症。”我把脸埋在头发后面,同时尽量观察翠郎的反应。唔,他开始停下脚步了。很好,现在回过头了。“我……没事。”我的汗腺很配合,后颈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了。
“唉,我知道了。”那家伙现在面如菜色,不情愿地向我伸出手,“变态大婶,你还起得来吧?”
捅过我刀子的家伙,我不需要以牙还牙,只要从经济上压榨就可以了。做好当奴隶的觉悟吧,小翠翠。
烟花鞭炮响过后地上一片狼藉,随着鞭炮破碎的还有我的心。这么多礼花费了我二两银子,又要好久才能攒到了。
“别难过了,新店开张的庆祝不止是单纯意义的庆祝,也是通知街坊邻居的方式。”翠郎大嚼特嚼我准备给新客的咸花生,和他一起吃得欢快的还有书生。他们就知道吃吃吃,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啊!”我腿根突然抽起筋来,手上一个不稳,堆得两米高的货物砸向翠郎和书生的脸,书生还特别勇敢地用身体替翠郎挡了一下。
“是故意的吧,你这变态大婶绝对是故意的吧!”翠郎撩了一下乱掉的头发,用食指指向我的面门。
“我就是再变态也没有到损害自己货物吧!”我没好气地扶着桌角爬起来。刚才肚子被箱子的尖角戳到了,现在还痛得不行。
“不要吵了,”书生扶着墙撑起自己的身体,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他蠕动着被血染红的下唇,“我们要当和谐的一家人。”
“好可怕。”我打了个哆嗦。
“真恶心。”翠郎的脸又硬掉了。
“怎么了?”血顺着书生两边的嘴角流到下巴上,他微笑着朝我们走过来,“你们是在担心我吗?”
“不要过来!”我和翠郎挤向门口。在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我终于把翠郎推到门里,自己成功地出去了。
“哇,真不错,还有这种效果。”朱一贵摆弄着一支燃放起来像光喷泉的小烟花。
“以前跟一个老师傅学的。”我说,“我以前弱项中的弱项,一个就是手工了。但是不会不行,所以就会了。”
“这家店有地窖,你恐怕要干点别的吧。”
“你知道就好了。为了你,我人生接下来的岁月都要在灰头土脸的实验中度过了。”
“你总能做到最好的。对了,另一个弱项是什么?”
“绘画。”
“唉。对了,有那种可以在空中显示字的烟花吗?”
“当然有。”我拨弄着一排烟花,“要什么字,‘生日快乐’?‘我爱你’?”
“对,对,就是那个。”
“你真的要?我只是做着玩的,没想到真有人要。”说实在的,真不想给他,放这种烟花的男人总给人一种傻了吧唧的感觉。这是我的主公,我希望他在我心中保留美好的形象。
“好了,拿过来。”他高兴地拿走了那支烟花。
“嘎吱”一声,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在我的心里破裂了。
只有外星姑娘才喜欢这种冒傻泡的烟花吧。我已经可以脑补出朱一贵揽过ET姑娘的肩,告诉她自己会保护她在危险的地球生活下去的情景了。
叹息声已经响了好几次,我终于不耐烦了:“书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翠兄最近奇奇怪怪的样子,还总是早出晚归。”
“你说翠翠啊。看他满脸潮红、春心荡漾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和女人鬼混去了。”我艰难地剔着嵌在牙缝里的芹菜梗。
“女人?”
“是女人,哦费!”我的手一打滑,钝掉的牙签狠狠地戳到了我的牙龈,“看他衣领沾染的脂粉就知道了。”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错,是有福同抢、有难互推的好损友。”
“我还以为你会在意。”
“其实也很好奇。”我老实说,“可是男人发情的样子总能戳中我的笑点,我怕我会吐槽吐到被他打爆头,所以还是随他去吧,啊哈哈哈!”
“翠兄和女人鬼混真的没关系吗?”
“混就是混,为什么要加上‘鬼’字呢?生理上的问题无法解决会导致心理疾病。我看书生你毛都长齐了,你也该找男人找男人,该找女人找女人去吧,我们家不需要再多一个变态了。”
书生惊讶得半天嘴没有合上。
“至于我,最近真是忙死了,没什么时间去想那些健康不健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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