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河泉清

第7章


  云剑天接着又哀叹两声,缓慢的转过身来。
  “爹......”云破月走上前去,握住了云剑天的手。云剑天抽出另一只手,在云破月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让他不要担心。又握过袁坤的手,和云破月的手放在一起。
  “庄主......”袁坤轻声的称道。
  云剑天看了他二人一眼,离去大厅。
  云破月看着父亲的背影想道:“他现在只是一个老人,一个需要被关怀呵护的老人。若是抛开世俗繁杂的一切。我想爹他一定生活得更快乐更平凡。可是他是一个叱咤江湖的人物,是一个受江湖人尊敬的侠者。”不禁心里也哀叹一声,“人也许永远都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因为这个江湖本身就束缚了太多。纵有忠肝义胆,侠骨柔情,抑或是阴险狡诈。世道的无情或是不公,本身就决定了一切。”
  云破月转身看向袁坤,却见袁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云破月伸出右手,一锤他的肩调侃道:“我们的袁少侠,最近怎地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袁坤站在原地,随着云破月轻锤的力度,身子懒洋洋的晃了晃。听云破月这样调侃自己,只是抬抬眼皮瞧了云破月一眼。便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个上次带回来的少女,你查清楚她的底细没?”
  被袁坤这样一问,云破月这才回想起来。“只从那个少女来到山庄,我只派了个丫环小叶在照顾她。至于其它的,我都没有过问过。”
  “包括她的背景也没派人调查?”袁坤又再次的提到这个问题。若不是昨天晚上遇见的那黑衣女子,想必袁坤现在也不会这样急问。
  云破月耸耸肩,表示没有。袁坤一皱眉道:“要不我们现在去看看......”
  云破月一看天色,天色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暗淡下来。“天都黑了,现在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会不会打扰人家?更何况还是两个大男人往一个姑娘房间里跑。”
  “咳咳......”袁坤干咳两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有么......”云破月估作镇定,“依我看,还是改日选个时间吧。”
  “嗯......”袁坤沉吟了半响,才道:“也行!”
  两人站在门口,袁坤目送着云破月离去。这才向相反的方向走去。青石板上已落了厚厚一层积雪。袁坤穿过廊台,只听得空气中扩散着下雪的唰唰声。举目四望,偌大的云破山庄在这寂静的雪夜中看来,更加的孤寂。
  袁坤也不十分肯定昨夜的蒙面劲装女子就是被云破月飞驰而过的骏马所踢伤女子。但听昨夜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内脏似带有一些内伤,像是初愈。
  思忖间,人已到了偏房。再一看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袁坤心道:“自古男女授受不亲,这样贸然前去确实甚是不妥。”
  便有了转头回去之念。刚一传声,却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缓慢而有力。袁坤悠的一转身,躲到一棵堆满积雪的矮松之后。再微微的一偏头。定眼一看却是云破月。袁坤不禁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刚开始还以为此人定是和那少女有甚关联。现在看来只怪自己猜疑之心太重。但又转念一想:“破月他不是不来么,怎么这时候又独自一人来此?”
  只见云破月脚步沉稳,单手负后,翩翩而行。
  云破月并未向那少女的房间的方向走去。而是转了个弯向另一座偏院走去。看着云破月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袁坤大感奇怪。心道:“曾听破月说起过那偏院曾是他娘居住的地方。”因他娘喜幽静才居住在此处。想到这,突听衣袂带风的声音,只见那偏院的半空中本飘然而落的雪花突地向四周散开,如同烟花般绽放。云破月轻轻的落在那屋脊之上。
  原来云破月在飞上屋顶之际,顺手一抓周围飘落的雪花,捏成一个雪团,再随手一挥,已变成数百颗雪粒。在云破月落在屋顶之际,那随手一挥的雪粒也同时落在地面之上。但却如利器般击打在地面之上,发出“叮叮叮......”声。
  袁坤一听这声音,便觉得不对。只觉破月内心似藏有一股怨气,却又显得无奈至极。紧接着一阵笛声传来,听得袁缙心头一怔。
  袁坤眉宇一拧,接连摇头。抬头向云破月的方向望去,只见云破月背对着他,横在嘴边吹奏的玉笛露出一角,在这寒冷的夜中看来甚是剔透,而且还散发着冰冷的寒气。这寒气更胜气温度过高之时。
  袁坤暗道:“难道千年血竹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猜测终归猜测,但他最关心的还是云破月自身。本想近身过去安慰一番,但又觉得不妥。茫然无措之时,却见得一个身影一眨眼之间,便悄声无息的穿过庭院,来到云破月身后。
  袁坤大感惊讶,究竟是何人轻功如此了得,云破月依旧吹奏着手中的玉笛。似根本没发现身后有人。袁坤倒是替云破月捏了一把冷汗。若是此人此刻从背后偷袭,云破月定会当场毙命。
  袁坤暗暗运足内力准备随时拼力一搏。突听笛声徒然间戛然而止。袁坤一惊,因为相距甚远又飘着茫茫大雪,根本无法看清他二人现在的状况。还以为云破月遭了暗算。
  模糊中却见那站在云破月身后的身影移到云破月跟前。却见云破月的身影依旧站立在原地。袁坤不知道发什么了事,继续凝神一听,那站在云破月跟前的浅蓝短袄女子,伸手替云破月拭去脸颊上冰冷的泪水。云破月为之一怔,竟没有反抗。抬首举目前方,自我讥笑道:“我是不是很没出息?”似对对眼前少女所说,又似自问。
  却见跟前少女摇摇头,一只手搭在云破月垂在胸前的手背上,举止温柔至极,淡淡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云破月低头一扬嘴角,反手将搭在自己手背上的玉手紧紧的握在自己宽大的手掌中,放在嘴边,眼神充满爱意的看着眼前的蓝袄少女。
  四目相对,蓝袄少女秋波一转,脸颊绯红,羞得低下头去。在雪夜中看来美丽至极。云破月伸手将落在蓝袄少女脸上的雪花轻轻抹去,两人默默相对,彼此心照不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蓝袄少女倒是有些忍耐不住,以探寻的口气轻声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云破月很明白蓝袄少女问的是什么,故意沉吟半响。
  “嗯?”蓝袄少女似有些急切,反问了一声。
  云破月微微一笑,缓缓睁开星目,很认真的说道:“第一眼,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蓝袄少女垂下眼帘,似有些激动,微颤颤道:“从我把手放到你的手心之时,你那认真的而期待的眼神,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说完眼泪唰唰而落,却是满腔的喜悦。
  云破月内心一阵波动,鼓足勇气将面前的蓝袄少女拥入怀里,深情款款:“今夜,我云破月对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发誓。今生今世定会好好待你,爱你。决不轻言离弃。若有违背就如此雪花。”说着伸手一抓再摊开手掌时,抓在手中的雪花早已化成水珠,“死无葬身之地”
  怀中的蓝袄少女却将云破月搂得更紧。伸出一只手放在云破月悬在空中落满雪花的手掌中,十指相扣。
  蓝袄少女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云破月怀里。因听到他吹笛如此哀怨的笛声,才寻到此处。即不问他为何时常吹奏如此悲伤之曲,彼此心里明白就好。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角落,那里藏着一些别人无法知晓也无法探知的情感。
  听到他二人这番告白,袁坤已十之八九猜到那蓝袄少女是谁了。但心里倒是七上八下的。一是为了云破月获得幸福而大感欣慰,一是为了少女的来历而担忧。心道:“最初在义庄初遇之时,并未看出此少女有何等功力,只道是个平常女子,但刚刚看到此少女的轻功,想来,此女子决非泛泛之辈。”想到这,袁坤便轻声退了出去,云破月和那蓝袄少女依旧相依在屋顶之上,身上早已落满了积雪。
  袁坤原路折回自己的房间。借着烛光,坐在案前,摊开一张宣纸。拿起毛笔蘸了蘸刚研好的墨,袁坤定神思考了会,将所有情节理清。才下笔在案前的宣纸上写下上官徽三个字,紧接着又写下黄衣人和青桑教六字。放下笔看着宣纸上的两个人名和一个组织思索片刻。
  轻声道:“上官府一夜被灭,从上次在义庄停放的死者的伤口上看,不像青桑教所为。”提起笔将青桑教划去。“但更不可能是个人所为。”思索间也将黄衣人划去,划去黄衣人时手顿了顿。黯然道:“那黄衣人为什么要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这么说又有何用意?”袁坤着实想不明白。
  将案台上的宣纸捏成一团。思索道:“但那少女又为什么会来到义庄?难道她和上官府有什么关联?不管怎样,但决不是她口中所说途中迷路才来到义庄。看来我得好好的查一下那少女的来历。”
 第七章 凄厉鬼
  等云破月回来时,辰时刚过。
  云破月很远就见到袁坤站在他房前来回踱步,好像很紧急的样子。云破月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这么晚了,袁坤怎么会在这里。看他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就在此时,袁坤一偏头,却见得云破月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大步迎了上去,急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我可算等到你了。”
  云破月却原地站着不动。皱了皱眉,看了袁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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