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河泉清

  袁坤倒是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道：“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
  云破月眉毛一抬，又看了一眼袁坤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云破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袁坤有些怪怪的，连他自己也说不上问题出在哪里。冷冷问道：“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情？”说完推门而入。
  袁坤尾随而进，与此同时，却破月却感觉后背有一股强大的劲道袭身而来。但他连头也来不及回，便急飞而起。旋过身时飞出一脚。只见身后的袁坤变得像另一个人似的，冷笑一声，举掌劈出。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致命的杀气。
  云破月一怔，急忙攻出去的内力急收而回，向一旁退去。由于房间甚小，哪里容得下二人这般交量。在云破月跃向一旁之时，那股掌力紧随而来，向云破月的胸前击去。云破月看那变化自如的掌势，一侧身，向一旁滑去。那人却没料到云破月竟有这般上等的轻功，一掌击来如排山倒海般收之不及，一掌劈向云破月刚刚靠过的墙壁。
  掌风四起，墙壁被那浑厚的掌力劈得尘灰乱滚。隐约间见得墙壁上多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来。
  云破月暗道：“好险，若是硬接那一掌，定会被那强劲的掌力震得五脏俱裂不可。”
  原来，云破月飞起身飞出一脚时，便感觉那股掌力非同一般，连忙收住身子，跃向一旁。
  云破月还以为他会再次进攻，早已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哪知站在面前的袁坤单手负手，立在那里瞧了破月半响。感叹道：“迄今为止，还没几个人能逃得过我这‘天怒鬼泣神掌’。况且你还是个年轻的后辈。”
  一听他的话音，竟然是个苍老的男子声音。此刻云破月已已猜出这面前的袁坤十成是他人装扮而成。只是不明白这人装扮成袁缙的模样有何用意。
  只听面前苍老的声音又响起，似感慨又似再追惜昔日逝去的时光，道：“想不到，老夫二十年不出江湖，后辈个个都是这等资质。”
  云破月听他的话语，像是在此之前就遇到不少年轻晚辈劲敌。估而才会这般感叹。
  只见云破月微一施礼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恕在下眼拙。”
  那苍老者依旧袁坤的装束，看了云破月一眼，徒然间发出凄厉的笑声。震得云破月衣袂如遇狂风般飞舞。可奇怪的是这笑声只在室内回荡周旋。只见桌椅摇摇晃晃，茶几上的花瓶瓷器也随着那笑声摔落在地，碎成一片。却未见得屋沿上的积雪掉落。
  云破月暗下心惊，暗道：“此人好强的内力，居然能让这凄厉的笑声控制在方圆之内。”突然间脸色大变，却又装出一副冷静沉着的样子。稳住身子拱手道：“老前辈可是江湖传言‘凄厉鬼萧峡子’么？”
  那老者闻声停下那凄厉的笑声，顿了一顿，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芒，转瞬即逝。冷笑道：“瞧你年纪也只不过弱冠之年，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老夫。”说完顺手一撕脸上的人皮面具。身上的衣服也应声而裂四散飞去。
  映入云破月眼帘的却是一个头顶光秃，后脑踏陷，四周稀疏白发的老者。
  传言凄厉鬼萧峡子，那似鬼泣的笑声能够让人如中剧毒般致命，而且易容之术，也是当今武林中屈指可数。性格更是迥异常人，喜怒无常，即非善亦非恶。
  细细算来，此人隐踪江湖，也有二十余载。如今怎又再现江湖。云破月转念一想，“时下，此人突然造访山庄来，定是为了那《尽河泉清》而来。”不由得心里一声叹息。“看来云破山庄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凄厉鬼萧峡子。心道：“听他说话的声音最多天命之年，怎地这相貌看起来却大出许多。”心里甚是奇怪。
  凄厉鬼萧峡子，像是看出云破月的疑惑，也不与理会。
  云破月心下又道：“看来此人在云破山庄暗藏已久，不然也不会易成袁坤的模样。而且，江湖人几乎都已认定《尽河泉清》是被云破山庄所夺了。”便拱手问道：“不知老前辈夜间来访，有何赐教？”
  眼前的老人突然一怔，重复了句：“老前辈？我当真很老么？”说完在地上碎片里乱翻着，找出一块可以看清人面目的碎片。当下照了下自己枯衰的容貌，黯然道：“我还不到天命之年，难道看起来却像是古稀之年！她喜欢清爽干净之人，我现在这副模样，她肯定更加厌烦于我了。肯定会更加的厌烦于我。”丢了碎片哈哈大笑一阵，震得屋外树木和屋瓦上的积雪，唰唰而落。穿门而出，一飞身，人影转瞬即逝。
  而云破月这次却感觉不到，那笑声带来的强震感。当下既惊讶又奇怪。惊讶的是，此人凄厉的笑声，居然能控制方位。惊讶的是此人八成是疯了。这般的喜怒无掌，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云破月只感觉自己从踏进院门的那时起，到现在都一头雾水。一开始还以为那凄厉鬼萧峡子是听到江湖传言《尽河泉清》被云破山庄暗地里所夺，为《尽河泉清》而来，哪知他嘴里莫名的嘀嘀咕咕，一声凄厉的长笑，便纵身飞去。
  “那他是为什么而来？”正待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却见袁坤一个箭似的冲了过来。云破月以为那凄厉鬼萧峡子去而复反，本能的自我保护，右手中的玉笛斜刺而出。
  袁坤见状吃的一惊，暗道：“他这是怎么了，连对我也这般的出手凶狠。”袁坤来到此地，本想向云破月打探下那蓝袄少女的来历，双脚还未踏进门，就吃了个闭门羹。袁坤急忙向后越出几丈，只见院内地上的积雪被一股内力震得飞了起来，呈半圆形。
  袁缙逼得没进入门来，远远望见屋内一片狼藉，似刚刚打抖一番。便朗声对着屋内手持内笛，蓄力以发的云破月道：“破月，是我！”
  有过前车之鉴，这次云破月哪里肯轻易相信。便也朗声回道：“萧前辈，我敬你是前辈。你若要是再这般的取闹，我云破月武功虽比你不及，但这云破山庄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原来，云破月以为那袁坤又是那凄厉鬼萧峡子易容改扮，去而复返。
  袁坤听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脑袋。心道：“什么萧老前辈......什么走得了，走不了......”但又转念一想：“定是有姓萧的前辈刚跟破月交过手。不然破月也不至于这般的防御。可是他怎么连我也不让进，还指着我说我是那萧前辈。莫名其妙。看来事情不弄清楚不行了。”便飞身而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手招架云破月横刺而来的招势。
  接连几招，袁坤一直想找机会扣住云破月的手腕，好看让他看清楚自己是谁，以便制止这场打抖。
  云破月早看出袁坤的心思，哪给袁坤这样的机会。就在此时，袁坤刚扣住云破月的手腕，云破月手腕徒然一翻。玉笛被抛向空中打着旋转。就在这徒然一翻间，刚被袁缙扣住的双手，手腕脱手而出。呼呼接连推出两掌。
  等袁坤想要退开，已经迟了。便举手凝聚内力抵挡。云破月本和他的武功不相上下，袁坤所发全是虚招，只管招架不管抵抗。哪知云破月认定他是凄厉鬼萧峡子，招招运足内力。至使袁坤措防不及，只得硬接这两掌。
  刹时间，身子摇摇晃晃，向后急退数步。背部撞击在身后的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云破月伸手接住旋转而下的玉笛，一声冷哼，怒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咳咳......”袁坤咳嗽几声，感觉全身气血逆翻，“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强忍着疼痛站直身子。伸手抹去嘴角上的血迹，笑道：“真不够意思，对兄弟，出手也这般的狠......”
  听这话，云破月倒是一怔，连忙走过去仔细瞧了瞧袁坤。脸色顿时黯然无光。责备自己太过鲁莽，没看清楚之前便出手。忙扶过袁坤愧欠道：“那凄厉鬼萧峡子，先前就易成你的模样来过一次。”
  “凄厉鬼萧峡子？还扮成我的模样？”袁坤甚是不解，似没有过听此人的名字。
  云破月一声叹息，“我先送你回去，你看伤势如何。今晚之事，日后再与你细说。”
 第八章 头绪1
  经过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云破月越来越意识到云破山庄现在危机四伏。
  如今江湖各路人士，不论黑白两道都逐渐向云破山庄涌来。就是为了夺那上百年来传说不一的《尽河泉清》。想到这，云破月不得不由衷一叹。
  听完云破月的讲述，袁坤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夜破月对他出手怎地那般的狠辣，不留丝毫情义。也从刚刚云破月的叹息声中感受到破月现在的担忧。
  几月前上官府惨遭灭亡。青桑教远居南海，素来与中原无瓜葛，如今竟也踏中原而来。传闻那凄厉鬼萧峡子，二十年前便影踪于江湖。如今突然出现在云破山庄。还有多少江湖人士要纷踏而至呢。
  《尽河泉清》是武功秘籍还是藏宝图抑或是其它什么。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人能够说得清。毕竟真正见到过的人少之又少。没想到江湖人为了这《尽河泉清》一个不知名的东西都这般的蠢蠢欲动，甚至还会大动干戈。若是真是什么武功秘籍或是藏宝图江湖势必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
  也许，每个人的追求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人的自身对人生的一种态度。
  袁坤趁云破月思索的时间，盘腿端坐在榻上调息了一番。片刻后才吐出一口真气。显然这几日的调息，加上云破月的帮助和服用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