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缠:诱君为夫

第149章


无波,无澜,无战,无戈,无杀,无戮。奈何有人偏偏不想让我如愿。
    投敌叛国,一女二夫,毁我清誉,辱我人格。
    勾弦,十指急拨,铮铮声响,一声堪比一声急促激荡。
    素不与人为难,可有人却偏生与我作对。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辱我三分,我如此这般温声吞气为何?何不孤注一掷,辱人百倍?
    冷风刮在面上,却无暇顾及疼痛,琴音流泻,当那冲天的不平化作穿山越岭的痛恨轻仇,景行然蓦地将身上的那件大氅敞开,将我笼罩其中。
    “可以了,金石之曲已经伤了你的神,爷不想你再伤身。”
    夕阳在他身上投射出淡淡的剪影,那颀长的身姿威严如神祗,仿佛无论是什么难题,只要有他遮风挡雨,便再也不会称之为困难。
    原以为此生,他再也不会成为我的良人。这一刻,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间的那个角落,难以言喻地一软。瞬间,我终于明了,有些人,可以一生追求,有些人,可以一生守护,可有些人,却会令人选择一生去爱。
    明明两人之间,还有那般多的误会未曾解开。船銮之患,废后之变,军妓之谜,另宠之殇,他不说,我竟也选择了不问。
    一颗心衍变成了两颗,当两两交汇,又融合出一颗带有两者特征的新星。
    景诺睿小祖宗的诞生,无言地将我束缚,却依旧不及此刻景行然的存在。
    他人金戈铁马戎马生涯,到头来换得的不过是功高盖主,狡兔死走狗烹。
    到最后才明了,平稳度日才是福。可一世的安稳,又谈何容易?
    如今身子隐在他宽大的大氅之下,与景诺睿一起承受着他的细心体贴,原来有一种幸福,只是这般感受着,便是渗透入骨髓的浓情。
    勾弦渐缓,琴音酣畅,撕心裂肺般的不甘幻作缠/绕指尖的情愫,一丝丝,一缕缕,筑起了以爱为名的宫墙。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若你便是我的世界,那我,便成为你世界中的一株繁花,枝与叶相交,盘根虽错节,生生却不息,只愿思君朝与夕,只愿相伴日与暮。
    指歇,余音绕梁,声声不绝。
    “不过是首曲子,我们都是粗人,没有那些老爷小姐们赏曲的能力。光凭这首曲子,便要让我们相信你就是景岚国的皇后?简直是笑话!”突兀声起,我望向城楼下那个发出轻嘲的百姓。
    男人四十左右,身形瘦长,眼睛微微斜吊,穿着一件褐色略显宽大的长袍,手,似乎是因为胆小而紧紧地缩在衣袖之内。
    可笑,既然胆小,又何来挑衅?呵,真将自己的言行当作是据理力争了?
    *
    “朕可以证明。”沉稳如水的声音迷荡在空中,是化不开的冷冽如冰。
    可惜,他的一声“朕”,对于底下已经闹翻锅的百姓而言,没有丝毫作用。有的,也只是夕阳照耀下,属于他的子民各自讨论,看的,是谁先说服了谁。
    “朕可以证明,她就是朕的皇后。”
    这一次,灌输了内力,一字一顿,宛若力拔山兮,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景行然这个王者,犹如踏雪而归,衣不沾湿,身不显疲,乘风破浪,驰骋一方。
    这一瞬,我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固执。
    明明可以很简单地证明自己的身份,只需要景行然一句话。而我,却非得选择自己的方式来证明。
    证明我,自己的清白,自己的名节,自己的是非荣辱。
    “天底下谁不知道咱们皇上已经被辰凌国的人害死了?你说你是皇上就是皇上了?那老子我还是太上皇了呢。”有冥顽不灵者在那负隅顽抗,可若是一细看,便会发现那人虽然穿着的是普通百姓的衣服,但那身子骨架与那凌厉的眼,以及宽大的袖子内那双手紧绷地按住身侧的动作,无疑是一种最好不过的诠释。
    是刚刚那个出言挑衅的人。吊高的眼,依旧还是满满的嘲讽,却有种面目可憎之感。
    呵,好一个敌国派来的探子。
    既然姑苏国有心放出这样的言论,又怎会不派人混入百姓中大肆宣扬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呢?他倒是懂得利用民心,混入百姓中混淆视听扰乱民心。
    “大胆!皇上面前竟敢如此放肆!”此刻,何钦这个身着朝服的地方官一句话,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景行然的身份,被他这个据说是太后身边红人的人一承认,那是是非非,不就一清二楚了?既然景行然的身份无误,那我的身份由他口中道出,那便是铁证无疑了。“何钦,对待敌国的探子怎么可以这么有耐心呢?”景行然此言一出,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百姓们惊恐地纷纷左顾右盼下,他徐徐启唇,声音冷冽,“将此人拿下!”
    对于景行然为何会一眼便看出那人就是敌国探子这一点,我一点都不怀疑。连我都能够知晓,他这个久经朝堂磨砺的君王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个探子原本还想要假装百姓咒骂官府欺人太甚以强凌弱,可伴随着周围百姓冷眼旁观,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似乎根本就演不下去了,遂心一横,将藏于身侧的刀抽了出来。
    背水一战孤注一掷,但寡不敌众,在他被擒拿之后,只吐出一句“威武不能屈”的话来:“即使我死了,这儿的消息也会被传回去给王子。王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脖子往前一伸,竟是直接在衙役们抵在他脖子上的剑上抹了脖子。
    血,往前喷洒而出,沾湿了一地,在那赤血般的残阳下,愈发显得妖娆夺目起来。
    *
    经历了这样一遭变故,所有人,对我的身份都不再敢提出任何质疑。
    但很明显,刚刚那一幕,威慑成分极重。所以如今唯唯诺诺的百姓中,恐怕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为怕死而不敢置于微词。
    如今我缺少的,便是证据。
    刚刚用自己的琴艺用自己的说辞来博得他们的认同,却忘记了,他们是百姓,大多数人都不懂音律不懂家国大事,他们懂的最多的,不过是道理。
    百姓眼中的道路,很简单,无外乎是与非。
    他们认为有理,便是对的。
    认为没理,便是错的。
    如此一来,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
    “我可以证明,姑苏国内那个被册封为王子妃的女子并非皇后。”斜刺里一个声音,恰如久旱甘霖,悄无声息地到来,一出声,便是想让人忽略都难。
    黑底紫衫的长袍一如初见,这人,似乎很喜欢穿紫色的衣袍。这一点,倒与我有些相像。发丝轻扬,舞动的袖口临风,他驻足另一头的檐顶。紫色的衣袂翩然,令他整个人隐藏在一抹不真实中,尤其是脸上所戴的那张铁面,让人有种一窥容颜的冲动。
    “你是什么人?”有百姓议论纷纷,他却浑然未觉般,双足站在屋顶,如履平地。铁面下的双眼带着一丝迷茫与歉意,身影萧瑟,与处于城楼的我缓缓相对。
    “那名女子唤汀玉,是我买下的歌女。见两国开战在即,我便使了个计策,让她向皇后娘娘拜师学艺,再假冒皇后到姑苏国魅惑其主,伺机而动。”寥寥话语,在最后蓦地转变得沉重与愧疚,“不过我低估了人心险恶,权势可以蒙蔽人的心智。汀玉如愿成为王子妃后,为了以免身份暴露便屡次三番以姑苏国王子名义暗杀皇后,以绝后患。”
    与老温家这位公子的相处也才短短时日,对于他这人,我了解不深,只知道确实如老温所言性格古怪怪僻得很。虽说如此,但他这番话,我却从心底选择了相信。
    汀玉……
    那个商船上长袖善舞的女子。
    “我只有一个提议,便是你每日必须得来此处教汀玉一首曲子。汀玉好乐,可她的乐却不及她的舞,现在她有心重拾喜好,我作为她的雇主,无论是乐还是舞,最终或看或听都是自己。所以这个忙,还请一定帮了。”
    当时他的一个要求,让我不得不因身在他人屋檐下而妥协。可这一妥协,竟是为自己惹出这般祸事来。
    想到那个曾唤我为师父的女子,彼时我甚至还幻想着有一日我的徒弟与姬夫人的徒弟互相切磋一较高下,不曾想,不过是我的黄粱一梦。
    “这东西给你,只要去国内任何一家君字商铺,他们都会满足你一切要求。”破空之音传来,我只来得及看那紫衫一动,铁面便已消失在空中。一如来时,神不知鬼不觉,“一切皆是我一念之差,我会献上汀玉头颅给你谢罪……”
    空旷沉然的声音,久久远远地覆盖在西安城的上空。
    “给。”景行然轻巧地接了下来,将它递到我手上。
    待看到掌心中的那抹金黄,我一时竟无法自持。
    那,是一枚金穗。
    曾经的它,与一支玉笛紧密相连。穗不离笛,笛不离穗。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