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

98 鹦鹉前头不敢言


    “哼,他待你好是应该的,那是他欠你的。”
    果然,晔思成对公仲孜墨的恨不言而喻,晔謦翾却是不知从何而来。
    “弟弟何出此言?这些年他一直派人四处在找寻你的下落,若……”
    晔思成转身看着晔謦翾,少年的脸上终是掩不住怒火。
    “他找我?笑话!家姐,你可知当年晔府那场大火怎么烧起来的?就是他,若不是老家臣用命护住我,我如何能逃出生天?”
    晔思成越说越激动,瞪大的眼睛冒着火光。晔謦翾看着,没了起初的诧异,倒很是淡定。她不相信公仲孜墨会那样做,实在是没有必要,且不论晔府是她的娘家,就算不是,也不过是一座丞相的府邸,皇宫他尚不曾如此,又何须对晔府如此?此处,她隐约察觉出阴谋的味道。
    “你如何能确定是他所为?”
    “我如何确定?那夜北玥国的士兵冲进家里,见人就杀,他们说奉了公子墨之命,不留活口。这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决计冤枉不了他。”
    听到此处,晔謦翾心中有了一丝清明,看来是有人故意不让他们安生。而今她没有证据,自不能劝服晔思成,只怕现如今她说什么,他都是不愿意听的,惟有沉默。
    奶奶曾说过,他们姐弟的脾性都随了父亲,那样固执。
    “家姐,你可知,那一夜就是噩梦,是我这几年夜不能寐的噩梦。”
    话到此处,晔思成的语调里带出几分哽咽。
    晔謦翾可以想象那一夜对晔思成来说是怎样的触目惊心,怎样到底痛苦难忘,那年他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和她一样尚未从痛失双亲的痛苦中走出来,又经历这样一场磨难,换了是谁也不能不恨。
    “家姐,你如何还信他?他亡了吾国,烧了晔府,他本就该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怨,你如何还能信他?如何还能安心的在他身边当什么劳什子皇后?”
    晔謦翾在晔思成的质问中转身,走出几步,看着院中风雪中挺拔的那几株红梅。似乎这扬子城里,公仲孜墨常到之处都栽着红梅,他也常来这里吧!
    “弟弟,他是我的丈夫,今时今日这个事实并没有改变。”
    “是吗?”晔思成语气里是嗤之以鼻的不以为然,“家姐,如若我告诉你,家仇国恨我非报不可,你又当如何?”
    晔謦翾心中大惊,旋身看向身后一身扈气的少年郎,她已知此话晔思成不是试探,而是决心。
    “你说,他是你的丈夫,那么我是你的亲弟弟,我与他之间,你又会作何抉择?”
    这是晔謦翾此生最不愿看见的局面,她在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生死敌对。想起二娘的临死前写给自己的信,二娘就是为了他,晔家唯一的血脉才做了她平生最痛苦的抉择。而她,又该如何抉择?
    这一次,她竟没了往昔的决断,踌躇间心底升起覆满胸腔的害怕。
    “王爷,今日皇后出宫了。”
    “出宫了?她这一出宫,定是去见晔思成,好,很好。可是跟到她的去处?”
    “马车在城中绕了几个圈,未能跟住,属下失职。”
    一声冷笑,“不是你失职,是陆风太狡猾。”
    “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必做,高枕无忧,坐享其成,这是一盘双赢的棋。”
    晔謦翾从陋室里出来,面上更是清冷了许多,喜桂不敢多问,只是服侍她上了马车。
    喜桂才要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晔謦翾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停了所有的动作。
    “陆将军呢?”
    陆风亲自送她过来,出来她整个人心不在焉,未曾留意到他。
    “末将在,娘娘有何吩咐?”
    原来陆风竟换上了车夫的衣服,亲自为她掌车。
    “这陋室……思成怕是要住上一段时间,还要劳烦陆将军尽快为步大人另寻府邸才好,总不好妨碍了你们。”
    晔謦翾清清淡淡地把话说完,伸手将帘子放下,只有陆风在风雪中错愕。
    她如何得知这是步风眠的宅邸?还有最后那个“你们”,她竟也知道这便是他们相聚之地?这女人实在太神了。
    陆风纳闷鬼纳闷,但总觉得晔謦翾的话并不是让他搬家这么简单。
    “娘娘,少爷可还安好?”
    刚才喜桂守在门外没有进去,未曾看见晔思成,她虽不是一直服侍他的丫鬟,但终归是晔府里的主子,是旧相识,关心是必然的。
    “安好?也许吧!”
    大难不死留下这条命,是为安好;但今日相见之后的日子,他们怕是都无法安好了。
    某日早朝,公仲孜墨欲招晔思成入朝为官,被群臣反对,理由无非是他为前朝少年军旧部,又才到扬子城,一切存在太多变数,不宜入朝为官。
    “娘娘,皇上封了国舅爷德昌候。”
    秦越娘是担心晔謦翾埋怨公仲孜墨,所以才来当了这回说客?晔謦翾笑笑,他们大可以不必如此,这样的结果是她最乐见的结果。思成决不能入朝为官,否则便是入了陷阱,遂了旁人的心愿。
    “我明白姐姐的意思,更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欲招思成入朝为官都是为了我,怜我前朝没有外戚帮扶着会在这后宫是非之地招人欺负。但我是不愿他入仕途这个是非之地,步父亲后尘。跟兴伯,我也是这么拜托的。”
    这番话并非全是托辞,很大一部分是晔謦翾的真心话,朝堂之上和这后宫之地一样,一个是龙潭虎穴,一个是人间地狱,善始善终是这样的难。
    秦越娘没想到这竟然也是晔謦翾的心思,还借兴伯之口成就此事。
    “我听说国舅爷可是亲口跟皇上求过官的,他若是知道这是娘娘的意思,娘娘就不怕他埋怨您?”
    “我没有同子皙直接讲就是担心晔思成埋怨他,与其埋怨他,倒不如埋怨我吧!”
    如果有的选择,晔謦翾真的原意弟弟恨的是她。
    “娘娘用心良苦,国舅爷会明白的。”
    “但愿吧!”晔謦翾苦笑,“再过些日子我会为思成请皇上赐予封地,让他远离扬子城这个是非之地。”
    那日见面后,晔謦翾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也渐渐开始谋划,扬子城绝不是晔思成久留之地,惟有尽快让他离开,她才能安心,否则不是他死,就是他亡,不论是哪一个都是她所不愿看见的结果。
    “国舅爷才与娘娘团聚,您就舍得再次将他送走?扬子城固然是是非之地,但也更是安全之地,不是?娘娘这么做莫不是另有他想?”
    一直以来,晔謦翾都有拜托秦越娘帮忙寻找晔思成的消息,秦越娘知道晔謦翾到底有多疼这个弟弟,若不是不得已的苦衷,她绝不会牺牲这样难能可贵的团聚时光。
    话到此处,晔謦翾知道自己不能也不必再瞒,她轻叹一口气,有些自嘲。
    “我的心事终是瞒不过姐姐的。我的确有不得已的苦衷……姐姐可听说过阴平城破那夜,阴平城里两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听说过,一场是宫中,一场……是晔府。晔府那场火经查出的结果是有人趁乱打劫,不小心引火烧了府邸,娘娘是怀疑……”
    “我怀疑这场大火并非打劫,更不可能是意外。”
    晔謦翾没有说出知道的全部,她不能让人知道晔思成对公仲孜墨的仇恨,这是死罪,她不得不谨慎。
    “娘娘怀疑这背后有阴谋?”
    “所以思成不能留在扬子城,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实在担心那些人对他不利。有一事,我还想拜托姐姐帮忙。”
    “娘娘有话吩咐便是,我们之间何来帮忙之说?”
    “派人暗中保护思成,对他,我实在不放心,却不想就此惊动皇上,所以……”
    以保护为名,行监视之实,不失为目前最好的办法。
    “娘娘放心,我定会派人到德昌府里暗中保护好他,定叫他毫发无损。”
    毫发无损,晔謦翾只要他们都毫发无损。
    早春到,天渐暖,这年的春天来得特别的早。玥国后宫才刚刚搬进新扩建的皇宫里,崭新的宫墙,耀眼的琉璃瓦,比以前大上不止一倍的御花园,此时的皇宫才更是极具天子皇家风范。
    承乾殿,变成了如今的承乾宫,前后左右各有偏殿,这里仍是公仲孜墨的御书房。
    这日公仲孜墨在御书房里和大臣们才商讨国家大事,难得的风调雨顺的时节,国事也就早早的商讨完毕,几位正陪着他在一起喝新进贡的春茶。突然几只喜鹊落在窗台上,叽喳的叫得很是欢快,这春天的气息更是浓烈,人沾染着春气,心情更是大好。
    “喜鹊报,好兆头啊!”
    “慕丞相说的极是,今年开春一场瑞雪昭示了今年必又是个丰收年啊!”
    公仲孜墨不发话,只是静静的听,难得他们在一起能聊些国事以外的事儿,有时偷得浮生半日闲是种难得的福气。
    “要我说啊,下月便是三月三,皇上倒是可以趁着这大好春光到郊外踏青,狩猎,如此才不辜负这好时节啊!”
    工部尚书沈书平的建议果真得到众人的齐声附和,茶趣之间更添了几分兴致勃勃。
    “沈尚书说得极好,我朝向来就有三月三外出踏青、狩猎的习俗,倒是这几年皇上为了国家大事劳心劳力,顾不上了。皇上,如今四海平定,何不趁着这个机会恢复三月三这个习俗?”
    公仲孜墨听着众臣的建议,心中有所动,这几年为了国事,的确疏忽了很多,她伴着他也只是在这高墙的宫中,若去到那山林间,虽不是琅中山,但她必也是很高兴的。
    “扶硕王爷、慕丞相,你们以为如何?”
    “陛下心系天下,也该适时放松下自己。”
    “陛下此番出宫也正好于民同乐,也不失为一件惠国惠民之事。”
    “既然两位爱卿都赞同,那就如你们所奏,下月三月三郊外踏青,此事交由礼部负责。”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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