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谋

    清秋心中虽然略有所失，但是更多的，就是对清阳成长的期待。
    “秋娘。”顾赵氏柔声唤道。
    清秋感觉到顾赵氏今日的情绪有些特别，但还是柔顺的依偎进她的怀中。
    “我的秋娘如今已经十二岁了，等端午节过了，就十三岁了。”
    顾赵氏轻声说着，还拍着清秋的手臂。
    “娘，不管我十二岁还是十三岁，我都是您的小女儿呢。”虽然清秋的里子是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但是她说出这句话，丝毫不觉得别扭。
    “是啊，可是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你爹爹当初总是说，要给你赵一个夫婿，武比昭武，文比刘锦。可是娘呢，只望你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疼你的人就好……”
    清秋心中的不安越发大了：“娘，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些奇怪的话？”
    顾赵氏也不想瞒着女儿，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让清秋起身，正色道：“你大舅舅曾经提出来的承宣使郭昭以及天武卫都指挥使黄景，这两人和宁王非常亲近。而宁王，是和淮王、靖王呼声相当的皇子之一。我们家要想求的夏大人的帮忙，肯定得拿出东西来换。娘怕只怕，他们还是要逼娘改嫁……”
    清秋的心一阵急跳，半天才挤出笑容安慰道：“娘啊，您一定多想了。若夏家真的以此逼迫，绝对不会使出这样的手段来。他们家想要的不过是太祖的御赐之物，但是又不想落人口舌，所以才有改嫁之说。如今，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家太祖御赐之物已经遗失了，他们家若是聪明，不是逼迫娘亲你，而是该拿出诚意来帮助咱们家，以求在咱们家里取得那书得线索。”
    顾赵氏听了清秋的话，心中苦笑，女儿说的是不错，但是，夏家完全不需要逼迫，只需要以好人的姿势出现就行了。而且，夏家虽然说名门，但是，并不是求人和被人求，他们更像被人求了。
    “夫人，秋娘子，夏府到了。”鲁妈妈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好了，来，陪娘下去。”
    清秋心中忐忑，呼了一口气镇定心神这才扶着顾赵氏下了马车。
    夏府的大门比之永宁侯府的大门丝毫不逊色。巨大的石雕，朱门翘檐。
    等顾家的下人去门子去递话了，好半天，才有人出来道：“顾夫人，顾娘子，我们家老太爷有请。”
    那管事的边说话，还边打量着顾家母女，眼中都是好奇之色。要知道这夏府的老太爷，就是朝中的大老爷们来求见，也不一定能见到呢。这顾家的母女来了，老太爷居然让自己亲自来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
    “顾夫人这边请，我们家老太爷特地在颐和居等着两位呢。”
    顾赵氏点点头，依旧扶着清秋和鲁妈妈的手臂不紧不慢的走着。
    管事的将两人领近了颐和居，就告退了。
    “夏老太爷好。”顾赵氏对着主坐上的白发苍苍但是气色极好的老人行礼道。
    清秋也忙跟着行了一礼。
    然后是右侧边坐着的一对夫妻。
    “夏太尉、夏夫人好。”
    清秋知道了，这应该是那淑妃娘娘的哥哥或者弟弟。也跟着行了礼。
    “顾夫人真是多礼了。说来我们曾经也有过几面之缘的。”说话的却是夏夫人，笑吟吟的起身。亲手扶着顾赵氏坐下后，才对清秋道：“顾小娘子也别多礼了，快过来挨着你娘坐下。”
    清秋也不扭捏，从善如流的坐在顾赵氏身边的矮凳上。
    “顾夫人今日来找老夫，说是和御赐之物相关。不知道到底是何事？”夏老太师看着脸色不佳的顾赵氏一眼道。
    “老太师大概已经听说了，顾家的御赐之物被遗失的事儿。今日上午，小女被皇后娘娘召进宫，说是不清楚此物是太祖爷赐给先祖个人的还是定北侯的，若是定北侯的，便要拿我一个私藏财物的罪名。我知道夏家祖上和太祖皇帝也是关系匪浅的，或许贵府里有些记在说明了此事的。所以才来请老太师救命的。”
    顾赵氏也不绕圈子，直接将来意说明了。
    夏老太师眼中笑意一闪而过，颔首道：“夏家确实有过一些说法的。不过老夫听你刚刚所说的话，皇后娘娘这话却是不对了。便是问顾夫人的罪，也不该皇后娘娘来管的。”
    清秋看了看顾赵氏，心中一晒，后宫不许干政，这话自己和母亲当然是说不得的。
    “还请老太师明言。”
    “那老夫就直言了。我们可以帮夫人你，但是却要冒着触怒皇后娘娘的风险。”
    一边的夏太尉接着道：“皇后娘娘怎么说也是国母，除了皇上，谁也越不过她去。况且宫中还有淑妃娘娘，若是引来皇后娘娘的不快，连累了淑妃娘娘……夏家实在是说不过去。”
    清秋知道夏家这是想要自己家有足够的东西打动他们，为自己家出面。她看着顾赵氏脸色如常，知道娘一定是早就料到这一着了。而夏家人，只怕单单一本册子不能打动他们，他们也会害怕册子自家能拿到，别人也能够拿到。难道眼睁睁看着娘被逼着按照夏家人的意思来？
    “顾夫人，我们老太爷和老爷都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他们也想帮助夫人。可是，夫人也知道的，咱们两家无亲无故的，这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平白无故的帮你，总会让人起疑虑的。”夏夫人笑道。
    顾赵氏抬头道：“按夏夫人这说法，是要人觉得夏家人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恕我驽钝了，不知道老太师和夏太傅、夏夫人有什么好法子？”
    “顾夫人也不必紧张成这样的，说来，也算是喜事。夫人丧夫三年了，带着儿女也不容易。若是改嫁了，自然是于夫人，于小郎和小娘子都是好事，毕竟有一个男人帮衬了。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清秋心中急切，刚下张口，不想右手却被顾赵氏狠狠拽住，手腕一阵生痛。
    “夏夫人提出的人选必定是好的。我也不像小姑娘那样扭捏了，厚颜问一句，他可有不良嗜好？”
    夏夫人见顾赵氏松口，笑容更加灿烂了。“哎呀，绝对没有。我说的这个人选啊，乃是我们家老太爷的族侄，夏家六房的夏英，太仆寺员外郎，为人最是敦厚的。不仅没有不良嗜好，对待你的孩子，也会像他亲生的孩子一样的。”
    顾赵氏听夏夫人说的人选后，心中一松，笑道：“夫人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只是我却有一个要求，我嫁乃是我嫁，我的儿女还是顾家人，他们不随我一起改嫁的。”
    夏夫人听见了此话，看了一眼上座的公公和丈夫，见他们都点头了，这才笑道：“夫人的忧虑我知道了，一定去和十叔说清楚的。那我就在这里先恭喜夫人了。”
    夏老太师笑道：“夫人将成为我夏家的媳妇，这忙自然是会帮的。”
    顾赵氏拽了下清秋，母女俩一起起身行了礼，被夏夫人送出了颐和居。
    “顾夫人，我家老太爷其实另有话嘱咐我呢，说是很多人家都喜欢将御赐之物好生收藏着，而拓本留下来鉴赏品味。顾家也是开国至今的大家，定也有这样的习惯的。”夏夫人像是一点都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般，亲热的挽着顾赵氏的手道。
    清秋算是见识到夏家的无耻了，真是什么都算计好了。
    “夫人放心，只要我的儿女无事，拓本自然也会有的。”顾赵氏淡淡道。
    “那就好。”
    等清秋和顾赵氏都上了马车，清秋才红着眼睛道：“娘真的打算改变吗？”
    顾赵氏叹了一口气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只得如此了。虽然以后我不在顾家和你们住在一起，但是我依旧是你们的娘，有什么事情，我依旧会出面的。”
    清秋低下头，心中难过得很。
    一路无话的回了家。
    “母亲，求你救救姨娘吧！”
    清秋和顾赵氏一下马车，最先出现的不是清阳，却是清袖。
    清秋心中憋屈得很，也没有了中午出门前得耐心。对着银雁和鲁妈妈道：“你们扶夫人回房，小心些。”
    谁知清袖却扑在顾赵氏的脚前，拉着她的裙摆苦求道：“母亲，姨娘被判了十年苦流之刑。这会要了姨娘的命啊！求母亲发发话吧，只要您大人大量不追究了，大理寺的人也就没道理判姨娘这样重的刑罚了……”
    清秋看顾赵氏脸色不好，恨不得将清袖踢开。
    “啊！”清袖一声痛呼，却是清阳将清袖给硬拽开的。
    “没看到娘脸色不对么？你是不是想谋害嫡母？”清阳神色嫌恶的说道。
    清秋趁机让鲁妈妈等人将顾赵氏扶回房去，看了一眼在地上痛哭得清袖，难得理她，和清阳一起去了房。
    “你们这样狠心……也怪不得我了……”
    兄妹俩却没有听到地上哭泣的清袖的喃喃自语声。
    皇宫深处，近冷宫的夕霞殿，本是没有人的冷僻宫殿，此时，里面却传出了一阵男子喘息女子的娇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