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下了一夜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朝阳映雪,天地间肃然安静。季朴言牵着马笑道:“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席。”
弘时拉着缰绳道:“师父,您这一走,时儿想要再见您,就难了!”
季朴言沉下了脸,“时儿,你是大清的皇子,不是三岁的奶娃娃。放手,这像什么样子?!”
弘时只是不肯松手,“师父,您就不能留下来么?就在京郊住下也好。”
季朴言只是淡笑了摇头,叹道:“初见到你,才五六岁大小,转眼十年易过,师父也老了。”
“人生百年,倏忽而过,师父从此终老江南,你不必牵挂。”
弘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只是低头递过手中的簿子,“这是时儿自己誊的诗文,赠给师父的。”
季朴言接过簿子,皱眉轻声骂道:“改不了的疏狂,不会楷书是不是?”
弘时笑了,“时儿什么性子,师父再明白不过的了。”
季朴言素来平板的表情终于有一丝担忧不舍,淡淡的叮嘱弘时,“时儿,如今你阿玛是君是父,万事不可执拗,要多留心眼,再不可和从前一般意气用事了。”
“从前你只是儿子,天大的事情,你阿玛都会容得下你。现在,你更是皇上的臣子,有什么冲突,只会害了你自己,明白么?”
弘时怔了怔,苦笑不语。季朴言不知道自己的话这傻孩子听进去了多少,只是那毕竟是亲父子,他也不好多言,鼓励的拍了拍弘时的肩膀,转身上马驰骋而去。
弘时默默的跪下,轻声喃喃,“师父。”
弘时独自牵着马走在悠长的小巷,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师父清寒孑然的背影,他教了自己十年,在王府尽心尽力十年,最后不过如此。弘时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容,早该知道的吧,他早该明白的。
这样也好,江南山水秀美,该是师父的最爱了。
“时儿!”弘春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弘时的沉思,他诧异的看着弘春,“怎么了?”
“三阿哥”弘春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半跪下道:“叩见三阿哥。”
弘时恼怒的扶他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寒碜我呢?”
弘春苦笑了说,“礼不可废。”
弘时上下打量着弘春,几日不见,他看着竟是憔悴了许多。沉吟片刻,弘时轻声道:“你放心,十四叔和皇阿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打虎还亲兄弟呢。”
弘春听闻此言,摇头道:“阿玛千里赶回来奔丧,却是一封信也没有寄出来,阿玛身边的死士冒险回来,说阿玛……阿玛被挟持监视了。”
弘时微微一怔,皇阿玛的动作,竟是有这么快么?想来也是,有年羹尧在四川,怕是早就渗透进去了。弘时一面想着,一面安慰弘春,“眼下多事之秋,自然行事要稳妥些。十四叔毕竟是阿玛的亲生兄弟。”
弘春只是摇头,弘时一声叹息,再看不得弘春这般模样,拉了他沉声道:“你老是这样像什么,你是十四叔的长子!你都这样了,你的弟弟们怎么办?!”
弘春苦笑,“你不是不知道四伯父,他若是……我还能怎么办?”
弘时沉下了脸,道:“皇阿玛不是你想的那样。”
弘春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由沉默了。
良久,弘时叹息道:“我帮你。”
弘春诧异的抬头,见到弘时面上说不尽的复杂神色,“你现在,想必是见不了皇玛嬷吧?”
弘春点头,他现在连皇宫都进不了。
“我帮你见皇玛嬷一面,她是皇阿玛和十四叔的亲额娘,只要她还在,你尽管放心。”
弘时不知道弘春这个傻哥哥和皇玛嬷说了什么,他只知道,皇玛嬷不肯接受百官的朝拜,他只知道,皇阿玛面对皇玛嬷伤心的神色毫不动容;面对皇玛嬷作为一个母亲,想要保全另一个幼子的心思置之一笑;他悲哀的发现,皇阿玛,再不是从前那个阿玛了。
他知道皇阿玛有狠厉决绝的时候,却从来不知道皇阿玛面对胞弟生母,也能面冷心冷到这步田地。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关心的,他的脑中只有一件事情:皇阿玛要杀谷向尘和大哥。
消息是恪忠告诉他的,恪忠说,他自小随着自己长大,他知道大哥是自己唯一的朋友,现在去,也许还来的及。恪忠还说,王爷待他不薄,他不该说这些话,是为不忠不义。不忠不义的奴才,也再没脸去见王爷,面对小主子了。
弘时眼睁睁的看着恪忠在他怀里咽气,冬天的雪,那么冷。
踏雪宝马奔驰在空寂的官道上,朔风夹着雪子迎面打在脸上,他却不觉得疼痛。
皇宫深处,德妃病重,满室的温暖抵不上她内心深处的寒凉。她有两个好儿子,她知道皇嗣会在两个儿子中选出,内心不是不欢喜的。
她更喜欢幼子,可是长子也是她十月怀胎的亲骨肉。她想着同胞兄弟共同扶持,她也算得上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可是如今,她却要为了另一个亲生儿子去求自己的长子,若只是难堪也就罢了,更让她心寒的是长子的漠然。她久居深宫,看惯了权势纷争,内心深处也知道,幼子此番堪忧。
“皇额娘。”胤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她撇过脸去。
“皇额娘要保重身体,您这样子,莫说儿子看了心疼,就是时儿春儿瞧了,也是焦急的。”胤禛轻轻的劝道。
德妃倏然睁大了眼睛看着胤禛,半晌冷笑了道:“你好。”
胤禛看着额娘疲惫憔悴的容颜,心底多少怒气也淡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轻声,“皇额娘,您总该喝药的。”
怨恨吗?胤祯是他的同胞兄弟,他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杀了他。可是额娘为了十四弟,竟然不受朝拜,与自己产生嫌隙。在他才接手朝廷事物的时候,在诸兄弟虎视眈眈的时候,他的亲额娘心里想的全是十四弟,全然没有想到,这时候皇额娘的态度对于尚不稳定的他是雪上加霜。
胤禛的面容依然冰冷,语气是说不出的平淡,劝道:“皇额娘吃了药,才能快些好起来。”话语虽然平淡,只是端着药碗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看着皇额娘病成这样,他又何尝不心疼?
德妃沉默良久,忽然叹道:“额娘刚生下你那会儿,你才小猫儿一般大,额娘那时候听着你的哭声,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母亲。”
“额娘那时候就想啊,什么帝王恩,什么名分,额娘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可惜啊,额娘还没有来得及再多看你几眼,你就被抱走了。从那以后,宫阙深深,额娘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夜里偷偷的为你缝制小衣裳小鞋子,眼睁睁看着你和旁人亲近,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十四弟小了你十岁,又是额娘身边带大的,额娘疼他多些,也是有的。你若因此怨恨额娘,额娘认了。”
胤禛听着皇额娘断断续续的声音,忍不住抓紧了德妃的手,“额娘,儿子不怨。”
“你若真的不怨,那是你的同胞兄弟,日后想着额娘,你也多宽容些。”德妃轻轻的说,看到儿子抿着嘴沉默的样子,也不说话了。
“额娘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养病。”胤禛扶了德妃坐起来,喂她喝药。
德妃默默的喝完了药,口中尽是苦涩,却忽然笑了,“你那几个儿子,额娘最不喜欢的便是弘时,不只只因为他是汉人的儿子,更因为额娘知道,这孩子是个福薄的。”
“弘时这孩子,处事方式与你截然不同,偏偏性情却像极了你,一般的倔强执拗,还认死理。都说父子冤家,弘时不比弘历弘昼还小,你这么做,不怕寒了他的心?”
德妃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额娘,在天上等着弘时。”
胤禛手一抖,薄瓷兰花碗摔落在地,清脆的响。
良久,胤禛喃喃的对皇额娘说,“不可能,他是我的儿子。只要我还认他,他就是我的儿子,谁都夺不走,老天爷也不行。”
德妃却没有了反应。胤禛一怔,颤抖着手拉皇额娘,“额娘。”
没有声音,德妃就这么安静的走了,她一生贤良,养育了两个好儿子,却没有享受到一天皇太后的尊荣。
胤禛默默的跪在额娘榻前,挺直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显得那样孤寂。
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额娘也是深爱着他的。可惜这一切,都来得太迟了。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寂静长夜,远的看不到尽头。
等胤禛反应过来弘时不是生病而是离京的时候,弘时已经走了一天一夜。
江南的冬天湿冷湿冷,没有北方遍地的暖气,反倒透着十分寒意。
江边的风尤其凌烈,弘时单薄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生在王府,从来没有这样赶过路,满是风尘的面容清瘦不少。
不远处的青瓦粉墙的小院子让弘时踟蹰再三,不敢进去。他害怕看到他最不想面对的场景。
然而,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弘时缓缓的推门进去,干净的小院子落满了雪,弘时唤了两声,没有人应。
院子里的雪不厚,看样子是前几天扫过的,但是薄薄的雪覆盖满了庭院,没有脚印,显然最近这两天是没有人的。
那么,大哥他们是走了还是?……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丝痕迹,弘时沉默半晌,决定去附近看看。
屋子后面是不大的一座小山,山上全是竹林,闲来听风过疏竹,望远处江水滔滔,倒也洒然不俗。
弘时进了竹林不久,便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响声,在安静的竹林里大异寻常。
弘时循声而去,是周维歆,白色的衣衫满是暗红色血迹,在绿竹白雪间分外刺眼,他怔怔的看着弘时,半晌轻笑道:“我是不是做梦了,你怎么来了?”
弘时不吭声的给周维歆把脉,面色却越发沉重。
周维歆笑了,“你不必废那个功夫了,我的伤,我自己知道。”
“你的手,怎么回事?”
周维歆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刨土刨的。”
“本来人生都是一死,可是我不甘心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就算不能报仇,总该给爹和季先生立一个坟冢,只盼着你将来有一天想起了我们,能在季先生还有我爹坟前,添一掊土。”
“我是装死蒙混过去的,被他们埋在了土里,要不是小爷学过点闭气功夫……呵呵,你小子要是再晚来一会儿,怕就见不到我了。”
周维歆说的平静,弘时却听得呆了,半晌,问道:“季先生?师父他……”
周维歆轻轻的说,“我带你去见他们吧。”
两座坟冢寂寞的立在寒风中,南方的红土地,血一般的颜色。弘时默默的跪下,叩头,没有起身。
“爹和季先生生前便是最好的兄弟,季先生路上遇到了拦截,不顾性命的赶来时,已是身受重伤。那时候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走了。”
“这样也好,想必到了地下,都不会孤单了。”
“时儿,还记得大哥第一次见你么?机灵古怪的一个小子,骗得大哥喝的醉醺醺的,可那是大哥喝过的最好的酒了。”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说杜先生会酿三种酒,第三种酒你不知道名字,也从来没有和喝过。”
“其实第三种酒是没有名字的,因为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春夏秋冬,又怎么说的清楚。”
“傻小子,你不是没有喝过么,就在那边的竹子下头埋着。再陪大哥,醉一场吧。”
弘时默默的取出美酒,仰头喝了一口,说不出的苦涩辛辣。他递给大哥,面上带着微笑,“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让师父和你爹白死的。”
“不,大哥不要你报仇,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不论是大哥还是你师父,都只希望你活的快乐。”
“至于我爹,那是我身为人子的责任。”周维歆狠狠的灌了一口酒,“等大哥陪你醉了这最后一场,就去陪爹。”
弘时接酒坛的手微微一颤,垂下了眼。他该知道的,大哥现在瞧着精神,其实已经回天无力了。
“等大哥死了,你就让大哥陪着爹爹一起,在那边……在那边给爹生一堆的孙儿,也让他开心开心。”
“大哥到了那边,就可以陪着爹一起去找娘了,希望娘还在,没有等不及我们就走了。”
弘时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陪着大哥喝酒。不过一小坛酒,没多久就尽了。杜先生的酒从来都是烈酒,看着大哥醉倒在雪地里,弘时却觉得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夕阳如血,远处滚滚江水安静的近乎凝噎。弘时抱膝坐在雪地里,眼前尽是师父临走前叮嘱他的神情。
那竟是他见师父的最后一面了。这一别,终成永别。
他在山间听师父弹琴,陪师父爬山,跟着师父赏月,去看深谷兰花。
师父的严厉师父的宽容师父的关怀还有师父从来没有说出口的在意。
师父永远是淡漠的神情,永远是刻板的严厉,可是那天师父轻轻的问他,可愿拜我为师?
师父对他,山高水深。他却再没有了报答的机会,甚至连师父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
“先生,时儿只是觉得,这曲子听来伤怀。”
“先生,时儿明白,不能妄自菲薄。”
“徒儿拜见师父!”
………………………
再没有人这样教他罚他打他,也再没有人在他被阿玛罚的时候默默的给他上药,平静的口吻说着安慰他鼓励他的话。
那是他今生唯一的师父。还有……弘时的目光掠过眼前的坟茔。
还有,他的大哥。
洒脱重情的大哥,临死了也不忘记叮嘱他,好好活着,快乐生活。
弘时踉跄着离去,浑浑噩噩的骑在马背上,脑子里全是师父的严厉大哥的笑颜。
为什么,上天如此残忍?如果他早一天到,是不是师父还能活着?
皇阿玛,季先生这十年在府里是怎样的,您比弘时更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的阿玛难道不应该是虽然严苛却始终念及情义的吗?怎么会是那高高在上的冷血君王?
何以残忍至此?弘时想要问个清楚,却在京郊的时候,病倒了。
连日的奔波与饮食不周冷暖不知,饶是弘时身体底子再好,也病倒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土炕上,是好心的农人救了他。
看着他们一家几口欢喜的进进出出,桌子上早就摆好了一桌的菜,虽然粗糙,却有鱼有肉。弘时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年三十了。
看着一家人温馨的忙碌,弘时忽然觉得刺眼,兀自披了衣服推门出去。门外是没膝的大雪,弘时苦笑了信步走远,不顾身后好意的呼喊。
夜色渐深,四处响起了鞭炮声,弘时靠坐在柴垛,仰头望着星空。
又是一年了啊,弘时苦笑了想。漫天的繁星在深邃的天空中格外清冷,仿佛比他还要寂寞。
今年的除夕,为什么竟是这样的冷。
弘时靠着柴垛不知不觉睡熟了,睡梦中,他仿佛听到师父的一声轻叹,含了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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