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心穿越:将军无意摘朵花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永恒的爱(大结局)


年纪越大,身体越不好,到了顺天三十七年,花不语再也不能承受住寒州的大雪侵袭。时非深原本想带她去温暖的南疆,可是她执意要留在寒州。
    那一天,雪霁初晴,原本病恹恹的她忽然间精神大好,竟然下了床,泡了舒服的澡换上了她最喜欢的那件水蓝色衣裙,裹着那件白色狐裘,坐在廊下与众人下跳棋。
    远在荆日的时元颢亓翊和时恋花听说她的身子不好,便赶回了寒州。此时正和时非深席全一起陪着她下她喜欢的跳棋。
    看着暖玉棋盘,花不语低声问道:“不知道,狐狸他们过得好不好?我很想他们啊。”
    “师父他们很好,我已经收到了他的信件,他们正在东海。”时元颢说道,看着母亲的眼睛,他忽然觉得心头一痛。
    “是么?那就好,死狐狸也真是的,不知道回来看看我们……”花不语抱怨着,然后她看着时元颢的眼睛,笑眯眯起来,“我原以为元颢会是深蓝的眼睛,没想到是与我一样的黑色眼睛,却让缘缘有了一双和非深一样的眼睛。”
    时元颢纯黑的眼睛淡淡地阖了一下,他抿唇笑道:“我觉得黑色眼睛更适合我,父亲的深蓝眼睛在妹妹身上才会闪闪发光。”每当时恋花用她那双深蓝的眼睛冲他笑的时候,他总觉得万物皆因此失色。
    时恋花趁机钻到花不语的怀里,享受着母亲身上柔和的温暖。“难道娘不喜欢我的眼睛么?”
    花不语点了点时恋花的额头,笑着说:“当然喜欢啦,像矢车菊蓝宝石一样美丽极了。”
    时非深看着女儿无奈地说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般撒娇?”
    时恋花冲着父亲无所畏惧地回道:“就算是那样我也还是娘的女儿啊,爹爹你说是吧?”
    时非深看着一旁浅笑着的亓翊,只得跟着一笑,摇了摇头。
    花不语正享受着这天伦之乐,忽然觉得很累,她的身子晃了晃,便被时非深抱在怀里,大步进了屋。她的精神这么快就用完了,躺在床上沉沉睡着。众人守到深夜才被时非深打发了回去睡觉。
    当天夜里,花不语有气无力地撑开眼皮,很快地捂住了守在床边的时非深的唇,艰难地扯起笑容笑道:“不要吵醒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
    白天的好精神,只是回光返照,她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时非深深蓝的眼里滴下泪水,感觉到花不语渐浅的呼吸,他点了点头,抓住花不语冰冷的手放在唇边。几乎泣不成声。
    “非深,我已经很幸福了……遇上了你,我不后悔……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继续看着这个世界。”
    “……不、不语……不要说了……”
    花不语拉下时非深的脑袋,将自己的唇贴在他颤抖的唇上,辗转轻吻。她的眼角滑下泪珠,一颗一颗砸在时非深的手上,滚烫炙热。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非深、愿有来世,你依旧是我的一心人……”
    “不要……不语,不要、不要将眼睛闭起来,看着我……看着我、你怎么舍得走?……”
    唇上展开一抹纯粹的笑,弯起来的弧度像极了弦月。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恍惚间眨了眨,仿佛又看到了那片深蓝的矢车菊花海,还有那一夜她第一次看到的蓝宝石般的他的眼睛。
    手指摸上他满是泪水的眼,感觉已经走过了千年。只听她说——
    “非深,我会记住你的眼睛……在下一世,我一定会找到你……非深、我爱你。”
    应侯顺天三十七年冬夜,五十四岁的花不语在时非深的怀抱里,永远闭上了眼睛。时非深撕裂般的声音震响在时家老宅的天空中,久久不能平息,那般伤心欲绝、痛彻心扉。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诗经·邶风·绿衣》)
    非深,我们下次再见吧。
    ************
    “喂,老花!?快醒醒!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啊?快醒醒!”陶淑文在小镇旅馆中等到日落还不见死党回来,又跑到山野上去找,果然在花海中找到了一身浅蓝连衣裙躺在深蓝矢车菊花下睡着的花不语。
    推搡着花不语的肩,却见她脸上流出泪来。陶淑文吓了一跳狠狠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醒醒老花!睡得这么死?”
    仿佛听到了一些声音,花不语很不情愿地张开眼皮,从黑暗中渐渐清醒,入眼的是橙色的夕阳光,然后仍然蓄在眼里的泪全都淌了出来。接着,她看见了陶淑文的那张熟悉的脸。
    “……老陶?……”花不语坐起身来,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正是德国小镇上的那片开满矢车菊的山野,又发现自己仍然是二十岁的模样,她有些不可思议,“这是……”
    “你睡糊涂啦?不是你自己说要在这里看花的么?怎么还睡着了?害我还特地来找你。”陶淑文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花不语捂上心口,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么?她不是在时非深的怀里微笑着闭上了眼么?怎么会在德国!?难道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她睡着了以后做的一个梦?
    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她的心会痛得这么厉害?为什么她的眼泪不能停止往外冒?为什么梦境会那么真实?
    “老花?你、你没事吧?”看着花不语弯下身子哭泣,陶淑文也跟着蹲下来去看她的状况。
    “这只是一场梦么!?他只是我梦里的人么?……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难道、都是假的么……”花不语大哭起来,声音响在这片山野上,充斥着痛苦和心伤。
    她和他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相许最后相守,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梦么?可是他的唇,他的泪,他的温度都那么真实,都令她眷恋,如果只是梦的话,她真希望可以永远不要醒过来!
    她竟然爱上了一个梦里的人?要说她穿越,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
    她只能抱着自己的梦,回味、沉醉。
    “非深……还好、我还能在梦里见到你……”花不语扯起心碎的笑,蜷着身体轻声啜泣。
    陶淑文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回旅馆,看着花不语恍惚间仿佛变了一个人,陶淑文很是担心。幸好她们住的是双人房,陶淑文可以随侍照顾到花不语。
    至于花不语口中不停念叨的那个“非深”,陶淑文也没有十分在意,因为在她们所有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任何人叫这个名字,她只当是花不语做梦时梦到了谁,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而已。
    德国七日游很快就结束了,花不语也恢复了精神和陶淑文一起回到了家。见到了来接机的爸爸妈妈,花不语又是一通哭,爸爸妈妈被她这样一哭弄得措手不及。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花不语坐在餐桌上食之无味。原本坐在她身边为她夹菜的人,是他;原本她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可他们就在自己眼前看着自己;原本她已经有了她和他的孩子,她也会像爸爸妈妈一样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孩子陪在身边……
    可是她已经回到了家,仍是一个二十岁的在校生,身边有死党,看着高楼大厦宝马奔驰,却再也不见那古老的房子和老旧的青石板路,以及那些和她相离甚远的人。
    花不语拍拍自己的脸,暗自说道,振作一点花不语!就算你和他分在两个时空,但他如果知道你还活得好好的,一定会很高兴的,他一定不喜欢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最喜欢你的笑容,所以,笑着面对生活吧!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
    把这份浓烈陈淳的感情默默地藏在心底,锁在心扉里,即使他不在身边,也要勇敢地面对未来!
    “非深,我绝对会好好的生活!如果可以,我希望在这个世界里,能再一次遇到你,无论要我等待多久,我也甘之如饴!”
    陶淑文发现,花不语自从德国旅行回来,喜欢上了写日记。她也曾偷偷问过,那个日记里每个开头会写上的“非深”到底是谁,只听花不语这样回答——
    “那是我,深深爱过的人。”
    每个人爱的形态都不一样,而花不语,选择将爱藏在心底,写在日记里,并且相信,只要她还活着,她深爱过的人也会同样的活着,至少,能活在她的心里。
    时间过去,花不语毕业,到走出社会参加工作,再到后来爸爸妈妈相继年老去世,她走过了人生中美丽的二十岁、逐渐成熟的三十岁、散发成熟魅力的四十岁、渐渐喜欢平淡生活的五十岁,她也退休了。陶淑文嫁给了她一直喜欢着的学长过着甜蜜的生活,现在她的女儿已经快二十了,而花不语,却选择了单身。
    她的那帮死党好友,各有各的归宿,虽然她们天南地北的分开却也时常联系。花不语拒绝相亲,委婉地拒绝那些喜欢她的男人对她的好,每当别人问起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时,她只是淡淡一笑,笑得比任何人还要幸福的样子。
    如果这一生等不到他,找不到他,那她下一世就继续等继续找,直到遇见那双深蓝如矢车菊蓝宝石般的眼睛为止。
    五十四岁的花不语独自一人坐上了飞机,她忙碌了大半辈子,决定再去一次德国的那个小镇,看看那片山野上的深蓝矢车菊花海。
    小镇下着细雨,丝丝绵绵的雨帘将那片蓝色海洋遮挡了部分颜色,朦胧得不太真切。花不语撑着伞,站在当初睡着的那块草地上,任由雨水将她的米色风衣打湿,她的眼里只有那抹蓝色。
    “蓝色矢车菊的花语,是什么呢?”她喃喃自问,有些记不清楚了。
    “纤细、优雅、遇见幸福。”身后有人接过她的问题,回答道。
    说话的是个男人,用的是中文。听他的声音,也有点年过半百的味道。花不语回过神来,将伞打高一些想看看是谁回答了她的问题。
    男人又说道:“在雨中欣赏这些花,别有一番风味。”
    花不语只看见男人的伞盖过了他的头,露出下面穿着得体的衣服。她笑问道:“你很喜欢矢车菊么?”
    男人将伞一旋,雨水甩了出去划成一个圆圈,他的声音显得轻快:“是啊,因为它们有着和我眼睛一样的颜色。你看……”
    伞慢慢地撑高,先是下巴,然后是唇,接着是高挺的鼻梁。花不语这么看着,连手也不禁颤抖了起来。
    在那鼻梁上,是一双纯粹的深蓝眼睛,像海一般宽广,像宝石一般剔透,又像这些花儿一样,蓝得令她炫目。
    那双日夜浮现在她脑海里的眼睛,此时,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子的眼睛看着花不语,然后微笑起来:“你好,其实我是一位矢车菊爱好者,我一生都在和矢车菊打交道,至今仍然孤身一人,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可我觉得你,很是熟悉……”
    花不语两眼的泪水顿时落下,她近前一步,也笑道:“是么,我也有这种感觉……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十分柔和,他将手伸向了花不语。
    “我叫时非深,来自中国。”
    在那个时空,她五十四岁的时候离开了她最爱的男子身边,而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五十四岁的她延续了那份爱,再一次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她知道,幸福一直未曾离开。
    用两个世界的时间,连接起来的爱,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消散,因为那种爱,是永恒的。
    “我叫花不语,很高兴认识你,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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