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逢春

谭冬阳拿出手机拨木小树的电话，这次电话那头不再是忙音，只是响了两声便被挂断了。稍后便收到一条短信：冬阳，在开会。周三启程，我会与你联系。谭冬阳面瘫了几天的脸，终于恢复一些表情。他苦笑一声，树儿你又想通了什么？
    再说木小树这边，确实也忙碌了几天，因为要准备整个年会，一些布置会场、安排流程、宴请宾客等等事情无一例外都需要她把关。今年公司因为砍掉了与主营业务无关的人员，采纳的是时下先进外包管理理念，将公司许多无关要紧的工作都外包给专业公司处理。虽然这次公司聘请节庆公司专门打造了一个主题年会，但许多事情还是需要有自己公司的人去与节庆公司对接，于是这活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也来得突然，顿感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受重视”。但是也没办法，老板喜欢，她一个打工的又有多少筹码可以反抗。经过了一个周末的奋战，主体已经被掌握，就剩一些细枝末节交由节庆公司和公司姑娘门自行张罗。年轻人点子总是更新潮。
    木小树开完会后约陆漫漫出来，在一家中餐厅吃午饭。她点好菜之后，拿着手机放在桌上一边看时政新闻一边等漫漫。陆漫漫来了，她把身子往沙发椅里一靠。
    “哪就这么累？”木小树习惯性发问。
    “累死了！哪像你，年终了倒愈见轻松，班都不用上了。”她捏了捏脖子，一脸哀怨：“上午约见了一堆客户，那些阔佬一个个都太难缠。”
    木小树捻起一块新上来的飞饼吃着，“正常。冲着你那些贵的离谱的衣服，不多提点意见，能对起付出去的价钱。”
    “哼！胳膊肘往外拐。”她也捻起一块饼吃，且强调：“物有所值！”
    木小树点头，“撇开设计不谈。一套衣服拿到流水线上，一个小时给你复制出一百套。”
    “我去，木小树。我呕心沥血的设计，在你这说来就如此廉价！”
    “好啦！意思是告诉你，不用事无巨细。设计图纸出来了，拿给裁缝对着剪裁就行，犯不着自己一针一线。看把你手给扎的，一个个针眼血泡，难看死了。”
    陆漫漫憋屈地打量自己的手，针眼血泡是有，但也不难看吧？多么修长素白的一双手！
    她搁下手，囊道：“喂，菜点好了没？饿死了。”
    “点了。”木小树交代旁边的服务员上菜。
    “回锅肉呢？”陆漫漫看着面前的两菜一汤，最后问。
    “这不是嘛！”
    陆漫漫看到服务员端上来的最后一道菜，又开心起来。她一边吃饭一边道：“树儿，史蒂芬回国了。”
    “嗯，老外又不过春节。”
    “也不是，他说回国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结婚。”
    木小树停下来了，打量了陆漫漫，陆漫漫认真地回视她。
    “也好，你也老大不小了。”
    “树儿你说我们会幸福吗？”
    “当然。”
    “可我觉得不真实。”
    木小树抬头，陆漫漫继续道：“法国人，太浪漫了，浪漫得不真实。”
    木小树疑惑，‘浪漫’应该是很好的呀！？那种心跳的感觉、飘向云端的感觉、幸福到死的感觉，应该是最真实的。
    “哎呀！不说了，走一步算一步。”陆漫漫夹起一块肥腻的回锅肉放在嘴里细细地品尝着。
    木小树皱眉，“反正我是给不了你更好的建议。”
    “这方面，我也没指望你。”她喃喃道，“下午到我工作室去拿衣服。”
    “怎么样？”
    “保管你惊艳四座。”
    木小树抬起头，“我当初可不是这么给你说的。”
    陆漫漫放下筷子，拿起餐纸擦了擦嘴，“安啦！我有分寸。真是不明白，姓韩的一年多都没跟你们联系，你还想守着他？原先是因为孩子，现在因为啥？”
    “孩子现在也一样需要爸爸。”
    陆漫漫无奈，“树儿你还不相信吗？他回不来了，他们家也会不复存在。”她冷哼：“当初他们不给领证，现在到看来是个好事儿，省了这一层麻烦。”
    “证领没领是小事，重点是彼此都要有交代。不管如何，我和他们家都要有个正式的清断，这点节*还是有的。”
    “法律上可没登记你们，人们的道德条范也没框住你，有几个人知道你结婚，甚至生孩子。”
    “法律上是不是夫妻，有没有人知道都不要紧，但我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同床共枕、受孕生子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木小树，你这个死脑经。”
    “再说吧！要真是了结了，到时候我听你的安排。”
    “真的！一言为定。唉，我给你讲，史蒂芬有个朋友特帅………有钱…”
    “安静吃饭。”木小树拿筷子敲了敲陆漫漫的碗，陆漫漫顿时怒视不言。
    饭后，木小树来到陆漫漫的工作室。陆漫漫从衣架棚里取出为她量身定做一套礼服，呈现在木小树面前。木小树上前打量、触摸，精良的做工、柔滑的手感……款式新颖又不失优雅经典。
    陆漫漫故意问到：“怎么样，还不错吧。”
    “不是专业的，所以给不了专业的评说。”
    “死鬼，问你喜不喜欢。”
    “当然，你做的。专业如你，别人又能说什么，”嘴巴里却说：“不然我试试？”
    陆漫漫摆手，“肯定美。”
    “你不想看我穿上你的杰作。”
    “当然当然，那是必须的。明年的春款，口碑如何还得你替我做宣传。”
    木小树嗔她一眼，“有史蒂芬这个大名人提携你，还需要我。”
    陆漫漫把她赶进更衣室，“试你的衣服去吧。”
    衣服穿出来后，陆漫漫不经感叹——一个女人是如何做集纯真和妩媚于一体，就像阳光和微风下的一朵芙蓉花——灿烂又婉转。
    “漫漫，这样合适吗？”木小树在镜子中盯着自己从锁骨到手臂这段看，一层雾纱嵌入小花瓣有些梦幻。
    “放心吧，在你这也只能打点擦边球。锁骨才出来半截，脖子也给你弄的圆立领。”她给木小树递来一杯柠檬茶。
    木小树还在打量：“长度呢。”
    “刚合适，只露出一截小腿。”
    “但下面是层薄纱，要飘起来了。”
    “大小姐，你总不能半点不给人家看吧。再说，里面不还一里衬嘛。”陆漫漫不满地说：“你就跟那些阔佬一个德行。”
    木小树嗔她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且说：“是挺漂亮的哈！”
    “对嘛，就你自己在那矫情，你要真从头包到尾，那才叫矫情。”
    “什么意思？”
    “你假设，一个独居深闺的少妇，内心压抑的肾上腺素早已像那出墙的红杏，偏偏还要装作只是出来望望风，谁信啊！其实外人早已经看穿，越想掩饰就越藏不住暴露，何不如坦坦荡荡做自己想做的。”
    ……
    虽说木小树是听懂了陆漫漫想表达的意思，但认不认同还待时间验证。只是她还在一些无形的枷锁之下，等待救治，光凭她自己肯定是跨不住去的。
    “话说，你明天去参加你们公司年会，挡得住吗？”
    “没啥，我不喝酒就是。”
    “难说，那些苍蝇蜜蜂的……”
    “放心，好歹都是进退有度的社会精英人士！再说今年还会请些当红女明星。”
    “你们还敢顶风作案。”
    “就过来唱唱歌跳跳舞，那有啥。”
    “行！你们财大气粗。”
    木小树笑，风头再盛也盛不过女明星，瞎担心。
    木小树在试一双鞋，陆漫漫八卦地问：“哎，你们公司杨总我可听说他作风不正哈。”
    “你现在才知道！”
    “那怎么不查他，他钱财势力可不容小觑。”
    “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企业的老板。”木小树想了想，“不过背后也有人。”
    “看吧，这就是站对边的好处。押宝押对了。”
    “漫漫，咱们别谈这个。快来帮我把拉链拉下，卡在腰那地方了。”
    陆漫漫起身放下杯子，走到她背后，“没卡，屁股太翘，拉链遇上坡了。”她轻松的帮她拉下，吹了声口哨，她怎么会放过在木小树衣服上做文章。瞧，这合体的剪裁就让她的身材逐一呈现，凹凸有致、风姿绰约。
    陆漫漫暗笑。年会场上，我陆氏品牌效果立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