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霸老王：十万题海

  书记忙说，回去也是一样，房子倒没倒没人知道，如没倒，家门关着，没有人。
  说不定，家被地震震没了。
  你妈妈已经向村里人和乡政府里的人都打了招呼，不许透风声给你。
  这还不是都为你好，谁又愿害你？
  巴不得快点长大成人，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人看了才放心。
  谁都不愿看到你，从此一蹶不振。
  那样就负了大人的一番苦心，可不要这样不听话。
  你看看，还有我们这些当老师的，都盼望你能受得起这些打击，将来才有所作为，对不对？
  我哀求书记别讲了，哭着说这世界咋就这般捉弄自己。
  这死人也真是烦恼的大事，不死就不死，一旦死起劲来，就像赶集一样，成群结队地往地里钻。
  地震相续震死了几万人不说，连自己的惟一依靠，也匆匆地离开。
  居然还说，坟上可能长满了野草，这是什么道理，简直是没道理啊，这世界。
  上官小朵跟着我掉泪，只是悄悄地进行。
  书记的爱人会喝酒，只见他一口酒一口酒的瞎饮。
  书记这时又安慰我说，我们也知道你的这个处境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打击。
  但只是难过又不是办法。
  希望把我的家当成你的家，我和老头子会待你如亲儿子一样，关照你学业有成，为家乡、为国家争光。
  好男儿不因伤病而误社稷，这是千古名言，虽然失去了父亲，但你得到了了一位好姑娘，她才是伴你风雨人生的支柱。
  想开些，当父亲的总还是要死去，只有朵朵才是同你生活到老到死的人。
  从名义上讲，你是孤儿，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孤儿。
  你母亲不是一直在出资供养你吗？她是一名女能人，你也要体谅她，做女人不易。
  可是你，远有母亲照顾，近有朵朵体贴，还有我和老头子保养你，身边有很多人在关心你。
  所以，不是孤儿的范畴。听话，别哭，男子汉就应该要有男子汉的样子。
  看看人家朵朵，她家……
  书记讲到这，突然不说话了。
  我这回沉默了，也默认了书记大人的话。
  可他们终究不明白我与父亲有多深的友谊和感情。
  可以说，我之所以能发奋读书，一直争拿第一，其中大半数的成分是为了告慰父亲而读的。
  朵朵掏出手帕来擦我和她自己的泪。
  书记去书房取出在医院里没收我母亲写给我的信，对我说他不知信里的内容。
  让我马上拆来看，有什么问题可以商量解决。
  我接过来，愣了一阵子，才抖动着打开信来看。
☆、谢谢母亲的关心
  孩子，我知道你恨我，久了就习惯了。有时，你不恨我反而心里还不是滋味。你的那双眼睛是我生的，我的孩子有什么能不接受的呢？我和你爸爸离婚是你爸爸提出来的，为了不让你背上负面的思想，所以每次同你爸爸争嘴我都充当恶人的角色。我们当大人的人，也知道培养一名能干的孩子不容易，说做出牺牲，我就得必须牺牲，因为我是女人，牺牲是我们女人做为家庭的必备条件，你爸爸很疼你，他的确是一名好父亲，这一点我绝不否认。你爸爸已身带绝症，他一再提出来要离婚。
  我当娘的是一名事业型女人，请你理解一次吧，当我听到你爸去逝的消息后，就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办他的后事，又忙着与你的班主任老师联系，希望他协同我转移你的视线，没有什么比考学更重要。那次回来，你打了我的耳光，当娘的受了，转移不了你的视线到我身上来，那我就得还要牺牲下去，女人的命就是这样，办完你父亲的后事，我又去法院，把供养你的义务接了过来。作为母亲，我没有理由不供养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怕你仇恨我到死，我还是义无反顾，直到供养到你能自食其力的那一天，或者成家立业。我目前看来有这个经济实力，你就不必为钱操心，没有钱了，可以打电话来，你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一直想听听你的声音，哪怕是骂我的也行，请你不要怪罪老师们，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父亲去逝的消息，而且，我最希望你是在大学校园里才打开这封信来看。
  哦，还有一件事，有时间回家的话，不要忘了去清扫一下你父亲的坟，就在家后面的三里湾中间。他在临终前给你写过一封信，已经封好的，可能是他的遗言，我没有看，因为上面只写了你的名字，我将这封信锁存在书柜最上方的文件夹里。运气好的话，可能没被耗子咬坏，钥匙在二婶那边，我让她晚上去守屋，她这人很诚实，不会动你爸和你的东西。记住，读大学的钱不够就打电话来，要多少我都给，谁叫你是我的儿子呢！再见！
  我看完这封信的写出日期，正是我打我母亲的第二天。
  翻看信封，发现没有邮票，就估计我母亲是在县城没走的时候，写来直接交给老王的。
  已终过了几个月，才收到，也是众望所归的时间里收到。
  读了这封信，我才觉得我母亲同样伟大，不应该这么对她。
  忙问书记可不可以用她的私人电话，打长途。
  书记见我读了信气色好了些，就说让我打，打多久都行。
  书记的爱人也好不容易地笑了!我用书记的手机拔通了母亲的办公室电话。
  只响两下电铃声，我母亲就拿起电话问我是谁。
  我阴了一阵子脸，才小声说自己是高佳索。
  母亲在那边激动得涕哭声都传了过来，她几乎是破哭声说感谢我终于给她打电话去了。
  这是她一直期盼的声音。
  又问我身体好不好，生病没有，长高没有，考得怎样，钱收到没有，地震时吓坏没有等等。
  我回答了这些后，又说自己才知道父亲已死的消息，谢谢母亲的关心。
  别的，我什么都讲不出来。
☆、帮你洗衣裳
  母亲边啼边说，她就知道我会在这段时间里知道父亲的的事。
  幸好不是在高考前知道，又问我老王的病医好没有。
  我说没有，老王也去逝了，现在是在书记家，说书记很关心我。
  一听说老王死了，我母亲吃惊不小。
  连连说老王不该离去，可惜了一代师才，不该这么早逝，之后要我让书记接电话。
  我叫来书记，说我母亲有话要讲。
  书记放下饭碗去按电话，只见她不停地点头，又只顾应声说一定，一定办好！
  过了好一会，书记又叫我去接电话。
  我母亲要告诉我一切服从学校指挥，一切听从书记的安排，取到录取通知书就通知她。
  她要赶回来送我到大学里去。
  我立即就说那样不行，自己有能力照顾自己。
  刚说到这儿，又想起了上官小朵的事，怕她还是找不到亲人，上了大学都交不上钱。
  于是在电话里讲了一段不算长的关于上官小朵的事，希望母亲能支持一下。
  我母亲听了我的话，夸我就是父亲的化身，只围着女朋友转而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和身体。
  她立即就答应再汇一万元到学校来，由书记代收再交给上官小朵就是。
  问了书记的名字后，就非要听听上官小朵的声音不可。
  我看了看书记，很不好意思，要花去很多的电话费。
  书记说无所谓，我就叫来上官小朵来接，不知道她们你来我往谈了些什么。
  总之，我坐上桌子什么都听不见，只住脑海里昏想昏闷关于父亲的形影。
  上官小朵接完电话，火红起一张脸来不敢看我。
  书记看我已经有了点精神，就要我马上回老家去看一看，她安排车子送。
  说扫墓完了，可以多呆几天，轻松一下身心。
  然后就到她这儿来等通知，书记讲完给我几十元钱说是零用。
  我不收，因为我自己有钱，就带了些穿的上路。
  把其它东西都放在书记家里，临出门来，书记还不停地告诫我不要太为父亲的死找活罪受。
  等出了学校，我才问上官小朵我母亲告诉了她一些什么话。
  上官小朵低下头小声说，你妈妈要我帮你洗衣裳，别的什么也没讲。
  我不信，我说这么一句话怕不是构成红脸的条件。
  上官小朵就是不肯讲，之后干脆说女人的事儿，男的不许听。
  我哑了，这女人的事儿，莫非是天大的事不成。
  再次回到破烂的县城地域，我让司机先返回省城，我和上官小朵走路去老家村子。
  走了约十三里多路，也就是一边朝我家走，一边朝上官小朵家园走的三叉口处。
  上官小朵还是守不住话，说我母亲讲的是要她一直照顾我这个没闻过几次女人味的小男人，没爹没娘就得靠女朋友来看管。
  我不觉心潮澎湃起来，开始，上官小朵说她不去我家，但要我去一趟她家里，现在她家都没了，只好去我家。
  这时，上官小朵没任何反应，掉了好多的泪。
  是啊，家呢？父母婆婆爷爷都去了，可伤心也找不到地儿。
  我俩只得一块儿小跑赶路。
  天已近黄昏，幸好夏天的时间来得迟，要近晚上九、十点钟才能黑下来。
☆、也许是一种福
  这回的一路上，讲安慰话的就是我了，上官小朵成了收音机。
  我不知道她凡心是怎么想的，本来想问。
  但一直没问，我想，她的忧伤不比我少，只不过没表现给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