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宫秋月

第116章


  
  总是这样,如影随形,就像不愿意放过我一样。
  
  亦或是,我自己不放过自己?
  
  手里握的轻巧的厨刀仿佛千钧重,我默默的放下,一回头,只见宫女们都都愣愣的看着我,对上我的目光,却又低下头去切肉。
  
  我继续着手里的活计,虽然很久都没有亲自操刀了,但想当年为了对的上掌膳这个名号,可是台上十年功的了,不一会儿就切完了。
  
  “伶儿!”我把盘子递了过去,解开了围裙,一回头,却微微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赵玉攸笑道,“在做什么呀,看起来怪恶心的……不,挺独特的……”
  
  我的脸色终于由阴转晴,一道如此美味的传统小吃,竟然先后被两个人明面上唾弃!
  
  “这是什么?”无论是耍刀的男人,还是头悬梁锥刺股的男人,都会对一个东西感兴趣,那就是赵玉攸瞪得圆圆的桃花眼前的绞肉机。
  
  我指导他将猪肉放进去,就像他以前第一次面对自行车的时候,就是很快的掌握了要领。
  
  “我去洗个手啊!”看着他按部就班的把猪肉放进绞肉机里就像我聘请的熟练技术工人一般,我十分放心的离开。
  
  “去吧!”赵玉攸一手以同样的频率匀速搅动,一边极为绅士的向我微笑着挥挥手。
  
  “木香,我今天买到了一只鹦鹉,会说很多国的语言!”赵玉攸笑的格外迷人,倚在门边邀请到,“我们一起看看吧!”
  
  “是吗?会说多国语言呀!”废话!鹦鹉的任务本来就是学舌的,“会说那几国呢?”
  
  “咳咳,”赵玉攸挡住我往殿内打量的视线,“会说魏国的,还有……”
  
  “别告诉我是燕国、越国、齐楚秦辽这七国的哦!”
  
  赵玉攸额角滴汗,赔笑道,“总之这鸟很少有,咱们一起去看吧!”
  
  “好哇!”我看着赵玉攸的笑脸道,“那我也得教她们做,回来才有饭吃啊!”
  
  “天啊!”我发誓,绞肉机这种东西再也不能交给完全不会厨艺的男人了!我原以为只会绞个手指头绞个胳膊绞个头发什么的,没想到,没想到……
  
  我的猪肉肠全部被绞烂了!
  
  仅剩的一个肠皮,一圈又一圈的卷在绞肉机口上,只露出一头一位,在众人的目光中摇摇摆摆,像是在打招呼。
  
  “木香,这个……想不到这个皮如此坚硬,这么利的刃居然没有搅开,还缠在上面……”
  
  赵玉攸的笑脸在身后宫女的窃笑中渐渐变了色。
  
  “谁告诉你猪肉肠要绞的!”我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苍天,般老头偷来的东西被我搞坏了,他那老顽童的性格,不会记仇吧?
  
  “公主,其实是四皇子太能干了!”伶儿捂着嘴笑道。
  
  “是呀公主,那么多猪肉他一会儿就绞完了,他是等公主没事干才……”兰荔也接话到。
  
  这算是借口吗?
  
  我看见赵玉攸回头给她俩个打了个赞赏的眼神,呵呵,买通了吧!
  
  好在肉已经绞好了,猪肉肠御膳房还有供给。
  
  当我带着负伤的绞肉机和两根租恁费香肠找到般老头时,他老人家居然没有生气,笑眯眯的结果租恁费大口大口的嚼着,吃的油光满面。
  
  “师傅,这……”我举着绞肉机额角滴汗。
  
  “没关系,师傅是这种小气的人吗?”
  
  我三番五次的打量,般老头没有什么不正常的,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师傅啊,不会您是偷的RMB买的绞肉机吧?所以您不心疼?
  
  “唔,不错,做到到比你外婆好吃……”
  
  恩?我睁大了眼?
  
  般老头反应过来,捂住了嘴。
  
  “说——”
  
  “徒儿,放手……放手……是这样的……”
  
  一系列的威逼利诱,终于获悉真相。
  
  这台绞肉机,根本就是我家的!
  
  那一日,月黑风高之夜,外婆家的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黑影越墙而过,穿过了层层院墙,爬过了猪圈,越过了狗窝,来到了绞肉机面前……
  
  “那里呀……是你爸爸妈妈新给外婆送了一台高级的,全自动的,正好你要用,我才把它拿过来了……”
  
  “敢情您是化装成叫花子要来的呀?”
  
  莫不是还附带了香肠?
  
  “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不肖之徒……信不信我让你永远回不了家!”
  
  一个木屐横空而来,我抱头一蹲。
  
  小心脏颤悠悠的。
  
  师傅,我真怕了你了,好吧,我说实话。
  
  您是化装成般半仙儿顺手牵羊弄来的!
☆、一行行写入归处(三)
  湖如明镜,在半亩方塘一鉴开的波澜,已经被初霁的冬雪凝固,压弯了的松柏在湖边傲立,不时有雪花从树枝上落下,直直的纷扬了我一身洁白。
  
  远远的山,白茫茫的,和天交接不甚明晰。
  
  一片冰冷的白,在阳光下反着光,仿佛陌生了一个世界。
  
  久久的站在这里,等的人还没来。
  
  我不由的从松林中走出来,站在湖边一个很是显眼的位置。
  
  一袭朱色大氅,我以为在这片白色之中会容易辨认。
  
  可是我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我环顾一圈,向着倾云宫的方向走去。
  
  脚下一滑,我迅速跳上岸,再看向那边,冻的很厚的冰层居然裂开了一条缝,想想刚刚听见的“嘎嘎”的清脆的声音,不由的心有余悸,手心里早已是一层冷汗。
  
  难道是最近体态渐渐丰腴,连这么厚的冰块也承载不住?
  
  我看着如同明鉴一样的冰面上的自己,冬天本是长肉的季节,结果自己的下巴居然变尖了些,披着厚厚的大氅,看不出身材几何,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单薄,好像再一阵北风吹来,就会把我吹回家似的。
  
  一阵索索的脚步声,最后停在我身后。
  
  一时间,我仿佛被冰雪凝固了一般,没有回头。
  
  已经两个月了,我们都没有在见面,甚至连简单的相遇也没有,是的,我在躲他。
  
  今天早上,紫桃送来的一大叠拜谒名帖中,他的毫不起眼的夹杂在中间,那张凤纹金纸在手上捏了许久,我终于决定来了。
  
  上一次,他是怎么说的,我几乎都要忘了。
  
  那几句话,只是在我生病的那几天在脑还里来回盘旋回荡,分外清晰。
  
  现在,只是朦朦胧胧的,像几根针慢慢的探出头来,不经意间,刺的好疼。
  
  刻意的忽略,就这样,被他遥远而清晰的呼吸,揭开了久违的封印。
  
  “曼儿,”一绺青丝从隆冬的白雪中映入眼帘,他和我并肩,紫棠色的衣摆摇曳着波浪。
  
  我侧过脸,他的笑容清丽好似一泓清泉,菱形的唇瓣微微勾起,只这一个微笑,就仿佛还是几个月前,他笑着对我说,冬天来了,我们一起看雪,碧沧湖的雪花,唯美的就像一个迷梦……
  
  他的眼睛,清波浩淼,流转着点点细碎的阳光,一卷流云的恣意。
  
  我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的迷蒙,之前我想到了他的千百种可能的开始,但是我看向他的眼睛,我突然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了。
  
  只是恍恍惚惚的想到了我房间里的墙上挂的的那张几乎被我遗忘了的琴。
  
  淡淡的,淡淡的,完全品不出味道。
  
  只是那种感觉,我永远无法忘怀。
  
  当日的他,俯身一一吻过那七根琴弦,他望着我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一眼。
  
  “曼儿,这一段时间,你可开心?”他淡淡的开口,似乎并不想问出个所以然。
  
  “开始挺难过的,”我看了一眼他,“后来还好!”
  
  我说的是实话,痛不欲生的桥段发生在失恋之初,恨不得那个大喇叭广而告之,“宫月明,你这个***,骗了我的人骗了我的心,你这个超级大GAY!”然而后来想想就算找般老头借来了大喇叭,我说的也没用,后来我就想通了,没办法,确实是我喜欢他,我自己无可抑制的陷了下去,他从来没有逼过我,我能怎么办,他不喜欢我,那就算了吧,我总不能搞一把枪抵着他的太阳穴逼他吧!
  
  我相信他了解我深过我自己,他约我来,并不是想听我和他假来假去的,与其与他拐弯抹角,不如来个开门见山。
  
  手指蓦地被人握住了,温暖的触感一下子融化了指尖的冰冷。
  
  我有些惊讶的抬头,只见他一双潋滟的杏眼温柔的荡漾,慢慢的流转着我的影像,“曼儿,回到我身边!”
  
  我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捏着我手的力气仿佛加大了,双眼有些期许的望着我。
  
  我一笑,慢慢的从他手里抽出了手,“你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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