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沿着徐若桃的指尖缓缓蔓延,不消十几分钟,她已经完全浸泡于红色的液体里。肌肤表面粘稠的触感,让她连挣扎的力量都付之一炬。
她猛地睁开眼,视线里都是触目的红色。
穆尔西里晃着她的肩,轻声低吼:“桃子,醒醒……”
她的视线越过他的头顶,看见的却是“杀人犯”这三个斩钉截铁的字。她哆嗦了一下,整个身体缩了下去。
他捞起她瘫软的身体,徒然地搂紧她的头。焦急的声音像沾湿的绸缎凉飕飕地摩擦着她的面颊。她抬起脸,眼睛里却是空茫的一片。
“桃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
穆尔西里拍拍她的脸,含住她的手心。温热的触感虽然真实,却过分遥远。她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交点。
她的视线里,没有穆尔西里急切的表情,她只能看见地塔纳在自己的怀里那满足的微笑。他一直在笑,仿佛结束生命的瞬间得到了另一种解脱。他或许已经到达了可以感知幸福的世界,尽情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穆尔西里把她的头放回枕头,寒心地盯着仿佛没有灵魂的脸。她不哭,不闹,甚至没有表情。但是空燃的眼神里,却是油尽灯枯般绝望的模样。他攥着她的手,心里某个地方硬生生地疼了起来。
徐若桃就这样不说话不吃饭甚至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本来瘦弱的身体好像成了一具皮囊。西贝儿关紧窗户,甚至害怕她就这样被风吹走。她跪在她的面前,死死地抱着她的手,眼泪早已经像断掉的细线,源源不断地滚出眼眶。她的泪砸在徐若桃的手臂上,惊起凉透的温度。
徐若桃终于浅浅地歪过头,虚弱地吐出半句没有温度的话:
“齐昂呢?还活着吗?”
西贝儿直起身,想要通知门外守候的穆尔西里。但是,徐若桃拉住她的手臂,有气无力地摇头。
她只好退回她的身边,止住已经哭花的眼:
“他被陛下关进了大牢。”
“给我些东西吃。”
她伸出手,颤巍巍的手指细得几近透明。
西贝儿点头,推开门哽咽:
“陛下,王后她想要吃东西。”
穆尔西里快步走过来,拉住徐若桃的胳膊,灼痛的视线烫得她摇摇欲坠。她躲开他的视线,依旧没有只字片语。
西贝儿端着清淡的粥,想要喂她的时候。碗却被穆尔西里抢下,他捧着碗,尝试着将汤匙伸进她的嘴里。但是,她没有张嘴,只是无力地摇摇头,眼神全部集中在西贝儿的脸上。这样无声地拒绝,让穆尔西里的心彻底粉碎,他垂下手,茫然地凝住她过分微弱的呼吸,嚷道:
“不要这样对我。”
可惜,徐若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神,停在旁边的饭碗上。此时此刻,她想要快点好起来,救赎自己。
穆尔西里摇晃着站起来,退到床脚。西贝儿就势靠过去,拿过被闲置的碗,这一次汤匙轻易塞进了她的嘴里。徐若桃吞下几口饭,勉强找回了一点活着的力气,她躺回被子,养精蓄锐般睡了过去。
再次清醒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她坐起身,望着搂着自己手臂的穆尔西里。他的脸埋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宁静的气氛被月光打乱,徐若桃突然罪恶地收回视线,仰面朝上。纤细的神经剧烈地跳动,吟唱出地塔纳悲凉的呼唤。
穆尔西里的存在,就像是一场灵魂的拷问。每当她看着他的时候,就会不由得双腿发抖。他是杀人凶手,而她则是幕后真凶。他们联手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仅仅是看着他,她都会感觉自己被罪恶感扼紧了喉咙,她的爱变成致命的□□,残害温良的性命。
耳边还停留着地塔纳清晰的话语,他不怨她,他很满足。但是,她却再不能用不知情的微笑填满心底的空洞,她的心在地塔纳倒在怀里的瞬间,炸开了一个洞。这个洞穿透了风,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无情。她甚至开始厌恶自己,讨厌穆尔西里身边的自己。那个位置,让她有了抵触,即使只是被穆尔西里抓着手臂,都是一种对不起地塔纳的行为。
所以,她轻轻抽回了手。
细腻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昏睡的人,穆尔西里抬起头,想要抓住徐若桃转瞬即逝的眼神。但是,他扑了个空。她已经早一步,闭紧了眼睛。
这样直白地逃避,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穆尔西里慢慢直起身,包住徐若桃僵硬的身体。他像对待一件物品一样小心翼翼,将她填进自己的胸口。灼热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物滑进徐若桃的耳朵,她缓缓睁开眼,却没有抬头。
“你打算以后都不和我说话了吗?”穆尔西里拖起她的下巴,将她的眼神全部收归自己的眼底。
但是,只有一瞬。徐若桃却硬生生地再次闭紧了双目,她拧着眉,痛苦地扣紧五官。
穆尔西里喷过来的急促紊乱的鼻息让空气都为之震动,气息之间混合交融的温暖,使徐若桃的身体开始漂浮。她没有挣扎,更不会开口求饶。只是带着一成不变的痛苦表情,紧紧的闭着眼睛。
但是,穆尔西里激烈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沸点,他不管她是不是在生病,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
他粗暴地撕裂她的长裙,像盯紧猎物的猛兽一样啃噬着她的身体,每一寸皮肤都在滚烫的灼痛中渐渐变得酥麻,游离于意识之间的痛苦,让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嘴唇。
很快,穆尔西里按住她没有挣扎的肩膀,占领了她的唇。曾经温柔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点燃了最后的理智,他咬着她的舌,用仿佛会把她吞下去的力道折磨着她的身体。
可是,即使痛苦,即使难过。徐若桃都不曾睁开眼睛,她不会哭不会闹,甚至没有眼泪。她只是沉沉地趴在他的身下,像尸体一样安静。
终于,穆尔西里在过分盲目的动作里结束了一切,他倒在她身侧,将滚烫的手掌包在她的脸上。
“虽然你没有原谅我,但是你的身体却已经原谅了我。所以,我不会放开你,即使你永远这样对我不闻不问。”
他的声音像是一种毒素,在徐若桃的体内不动声色地潜伏,却又在一瞬间波涛汹涌地扩张,直击她的骨髓,使她的伤痛溃不成军。
他说得很对,她终究逃不开他的控制,只要还留在他的身边,她就必须承受他的爱。
这样强加给她的负担,已经完全超出了心脏的负荷。她的心在一瞬间皱了起来,再也展不开。
冗长的夜晚,在此起彼伏的缠绵中结束。徐若桃筋疲力尽地望着已经退去的月光,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没完没了地砸了下来。她不明白,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泪变得这么不值钱。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迷失了自己?
身侧沉重的呼吸已经接近尾声,徐若桃慌忙整理脸上的泪痕,悄悄地转身闭上眼睛。感受背后的呼吸爬过她的肩膀,抽离她的身体。
寝室里流淌着衣服摩擦的声音,穆尔西里穿上长袍,歪头瞅着没有气息的后脑勺。然后长长地叹气,他摇摇头,合上了房门。
待屋内重新回归宁静,徐若桃才虚弱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她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个关节都发出接触不良的“咯吱”声。她伸出手掌揉揉僵硬的脸,尽量抹掉残存的泪痕,唤来西贝儿。
“帮我拿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
西贝儿点点头,眼神却停留在徐若桃行动不便的胳膊上。她的脸还是从前的安详,但是眼角的光却已经消失不见。跟随徐若桃这么多年,早已经对她的行为方式有了深刻的了解,此时此刻,即使心怀不满,即使忧心伤神,她也不会表现在脸上。那些盘踞在心底的伤痛,就像是一道道伤疤,只存在于身体发肤之内。她的苦和痛,都已经化成了心跳,流淌于骨骼皮肤。
穿好衣服,徐若桃朝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微笑。这个微笑,是她能够做出来的极限,本来虚弱的身体再加上昨晚的折磨,已经遍体鳞伤。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一些,她要求西贝儿将头发束高,并且穿了一双有跟的鞋子。
拉开门的刹那,西贝儿跟在身后犹豫地问:“王后殿下,您要去哪儿?”
“牢房!”徐若桃简单地回答,声音却已经被风打散。她迈开腿,不带任何迟疑。
经过不算太长的走廊,她们抵达牢房的正门。徐若桃没有让西贝儿跟着,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停在齐昂的面前,隔着木头栏杆审视对面衣冠不整的脸。他的面具不知所踪,白皙到泛着冷光的肌肤在透亮的黑发映衬下好似东洋人偶,深刻幽深的黑瞳,定定望着她的样子好像栖息着一个不知名的宇宙。
她听到他说:
“你是来羞辱我的,还是代替赫梯王来宣布我的死期?”
徐若桃欠欠身,将牢门的钥匙扔了进去。
“逃吧,凭你的本事,应该不会轻易被穆尔西里抓住。”
说完,她调转身,眼神流向凹凸不平的地面。脚边没落的影子,仿佛流淌下来的鲜血。
齐昂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动作。他靠近木头栅栏,手臂轻飘飘地落在了徐若桃的肩头。
“要不要和我一起!”
她没有回答,只有脑袋摇摆着否定。
齐昂叹了口气,默默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在手里把玩起来。他的眼角,那抹淡淡的笑容却被月光照的透亮。
月光躲闪不及地流过地面,清凉的颜色像一张白纸,来不及涂抹未知的颜色。它的亮度折射出徐若桃颤抖的脊背,以及耸动的肩头。融化在月光里的背影,几乎哭出了声。
齐昂打开门,最后看了一眼角落里始终低垂着脑袋的人形。瘦弱的躯体仿佛顶着无形的压力,在夜风中摇摇欲坠。他想要走过去,把她拉进怀里,但是,他没有。隔着薄薄的尘埃,他默默地转身,丢下一句意义深远的话:
“辛迪我带走了,你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照顾好他。你放心,我会让他成长,让你认不出来。”
徐若桃瞅着飘走的影子,慢慢抬起脸。狭窄的视线里,黑暗开始溶解。她看见齐昂跳出窗户,头也不回地被夜色吸收。即使是最后,他都不会说再见。
“王后殿下,陛下……”
西贝儿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了一圈,虽然只有半句,却足以震慑徐若桃的鼓膜。她回过身,暗黑的视线里跳出穆尔西里的影子。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口中低哑的声音牵扯出夜的纤维。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被攥紧的胳膊浮现出淡淡的红,疼痛更加真实的沿着细胞蔓延。徐若桃扬起脸,第一次迎上穆尔西里的质问。她嗤笑着甩开他的手,嚷道:
“我不想看见你变成杀人狂,更不想做杀人狂的妻子。”
“这都是为了你!”
穆尔西里冲过去,拉住她陡然滑落的身体,紧紧地圈禁在他的怀里。
徐若桃没有挣扎,只是止不住地傻笑。散在风里的笑声,几乎淋湿了夜色的朦胧。她仰着头,眼底的泪已经干涸。残留的泪痕像皱纹一样滞留在白皙的皮肤里,展开刻骨铭心的痛。
她已经哭不出声,已经忘记了表达悲伤的方式。此时此刻,即使紧紧地贴着彼此的皮肤,也不会有任何悸动。
他们之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填满了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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