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王后

47 第四十七章 我们专心爱几秒好不好


清晨的光像一张轻薄的白纸,在屋内旋转。
    徐若桃从被子里探出头,望向轻轻合上的房门。她不想说再见,所以一直在装睡。别离的时间总是这么伤感,她实在不想痛哭流涕,至少不想在穆尔西里面前落泪,她希望自己的印象一直是坚强的。
    西贝儿端早餐来时,徐若桃拉住了她的手。
    “西贝儿,出征巴比伦你和马赫一起吧,把孩子们都带去。不要问我为什么,只管照做。”
    西贝儿惶恐地瞪圆眼睛,微微颤抖的嘴唇凸显了她的不安。
    徐若桃攥紧她的手,展颜微笑,凄凉的笑容中满溢出隐忍的痛苦。或许,这样的决定,真的很难。或许,这一别,将后会无期。但是,她希望西贝儿可以幸福,代替她幸福下去。
    “殿下,我……我不想离开你?”
    西贝儿跪在她面前,将头埋进她的双膝。抖动的肩膀,像是在哭诉。
    徐若桃拍拍她的肩,柔声道:
    “女人的一生,最幸福不过就是有一个温暖的归宿。我希望你的幸福,可以更加美好。不要因为我,放弃幸福女人的人生。”
    “可是……”
    她扬起脸,亮晶晶的眼底滑过泪痕。
    徐若桃帮她逝去泪水,捧住她的脸:
    “没有可是,也不要可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用心。”
    西贝儿痛苦地点头,紧了紧面前的手。她不知道徐若桃口中的用心到底是什么,但是却明白她的善良。所以,她不能拒绝她的要求,亦或者命令。
    西贝儿走出房间后,徐若桃软趴趴地蜷缩在床脚。身边凝滞的空气几乎要将她吹走。出征的号角一响,她就真的成为了孤家寡人。她嗅着被子上残留的属于穆尔西里的味道,吮吸着空气中未曾散去的温度。只有这样,她的精神才不会在出征号角的回音里崩溃。
    漫长的时间往往在最难过的时候行走得缓慢,徐若桃翻了个身,眼前落下的月光在她的睫毛上停留,她楞了一下,轻轻直起身。手掌里滋润着并不熟悉的温度,她歪过头。却被汉提里的臂弯搂紧,他贴着她的耳朵,不断重复着颤抖的呢喃:
    “我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徐若桃没有回答,只是在他的肩头挑起眉。浓浓的夜色已经迷失了前路,她看不清,自己的选择。
    “我……”
    汉提里稍微松开她,闪烁的眼神里漂浮着迷离的□□。
    徐若桃垂下头,视线集中在他的手臂上,尘埃在他的皮肤间掀起波动,月光也将汗毛的轮廓描画得异常清晰。她吞下一口唾液,慢慢扬起脸。像镀上薄冰的嗓音艰难地滚出喉间,她听到自己说:
    “抱我!”
    就像得到了一张免费的入场券,汉提里的脸瞬间绷紧。他的手颤抖地拂过她的唇角,呼出灼烫的呼吸。
    “我不想强迫你……”
    “我心甘情愿!”
    她点头,似乎用尽了体内积蓄得全部力量滑向了他的胸膛。
    被此起彼伏的心跳袭击的汉提里,犹豫着伸出手,揉捏着她的发梢,然后慢慢逆行向上流向脖颈。他的呼吸,也在温热的触碰中虬潜,掠过鼻尖,最终停留在眼角。他包着她的脸,炙热的眼神烧得她一阵晕眩。她听到来自天堂的声音,诉说着关于爱情的一切。
    “我爱你,不是因为泽贝尔西。从遇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驾驭了我这辈子无法逾越的情感。这么多年,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可是,真的好难。像现在这样搂着你,却总是让我产生怀疑,这一切或许只是梦,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爱你!”
    徐若桃吐出四个干瘪的字,然后贴上了他的唇瓣。只有这样,她的表情才不会出卖灵魂。
    汉提里轻衔着她的下唇,陶醉般呢喃:
    “我从来不知道,我爱你这句话,会让人这么幸福。”
    他俯下头,吻上她的肩。雪白的肌肤里,透出殷殷的血红。他僵住了,低低地问:
    “昨天,穆尔西里……来过?”
    徐若桃紧张地歪过头,瞅着肩膀上突兀的吻痕。穆尔西里这种奇怪的嗜好真的会把她害死。她闭上眼,只有耳朵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这种时候,解释根本不起作用。
    果然,汉提里像着了魔一样撕开她的长裙,整个人扑面而来。徐若桃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吓呆了,在慌乱中微张着眼睛。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汉提里。他的眼神少了温和多了锐利,本来儒雅的脸上突然增添了些许残暴,蹦出眼眶的视线,让人恐惧。就像出鞘的刀一样,一刀一刀地割在她的心口上。面对这样的陌生人,徐若桃的战栗感瞬间遍及全身,本来下定的决心,也开始动摇。
    她本能地挡着胸口,用手掌遮住咄咄逼人的视线。但是,汉提里却抓过她的手掌,狠狠地压在脑袋上方。
    徐若桃仰面朝上,悲哀地望着步步紧逼的脸。空气中腾起的黑色尘埃,像绝望的浓雾,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扭过头,无力地挣扎着。
    但是,汉提里的手却牢牢地禁锢了她的行动。她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力量,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大悟,男人和女人最本质的不同。那发酵于骨子里的独占欲,一旦被激化就会马上腐烂。她开始后悔,这场有勇无谋的计划太过匆忙。
    她蜷在他的胸膛里,隔着残破的衣物感受他灼热的体温。心跳和呼吸都足以证明他在生气,并且后果很严重。她非常识相地放弃了挣扎,既然不能逃避,就只能选择面对。
    所以,她扭正脸,迎接了落下来的吻。明明是强硬的态度,但是这个吻却非常温柔,仿佛试探着她的反应一样在唇角描画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因为下唇被□□,痒痒的触感弄得人心慌,徐若桃只好下意识地张开嘴,放火热的舌潜进来,交错的舌尖因为粗糙的触感而轻颤。他搂过她的腰,纠缠着难舍难分的舌。
    “如果讨厌,可以推开我。我不会……强迫你……”
    汉提里吐出湿热的话,然后像等待宣判一样垂下头,瞬间的眼神浮现出近乎沉痛的真挚色彩。
    徐若桃摇摇头,然后回吻了他。此情此景,已经容不得拒绝,她有必须要守护的东西,即使牺牲自己,即使牺牲穆尔西里的信任。
    “我爱你……”
    汉提里埋下头,纤长洁白的手指拂过她的皮肤,揭开难以抑制的娇喘。
    她微微闭上双眼,感受着手指的路径。
    “哪怕只有现在,请你想着我,只想着我。”
    他的气息从耳边轻浮过去,无法停止的战栗瞬间笼罩了脑海里蠢蠢欲动的罪恶感。徐若桃艰难地喘息着,在心底膨胀出“对不起”三个字。
    随着漫长的起伏,她的脑海陷入了白色的晕眩,一圈圈怎样都无法散去的触感,让她疲惫地沉入了昏睡。一直到早上的太阳晒干了眼角的泪,她才睁开眼,凝注面前熟睡的人脸。
    似乎应该习惯清早醒来不再是穆尔西里的脸庞的日子了,这是承诺也是抉择,她告诫自己。
    可是,当她调转身,却泪如雨下。被打湿的枕头,陷下了一大块,厚重的颜色里,徐若桃只觉心痛难耐。她捂着心口,强迫自己停止颤抖。
    但是,汉提里还是被吵醒了。他从身后将她抱紧,贴着凌乱的发丝问: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摇头,吞下逆流的眼泪。害怕自己的泪会让人起疑,干脆把脸埋进被子,沙哑地回答:
    “没事,只是没有适应。”
    “以后会适应的。”
    汉提里紧紧手臂的力道,轻吻了她的耳垂。
    “以后?”
    徐若桃重复,慢慢回头,抓住他即将逃离的眼神。
    汉提里挤出一个欲盖弥彰的微笑,慢慢直起身。他的背影,就像是一个阴谋。
    她抓住他的手臂,坚持不懈地重复: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转身拾起她的手。他把她的手掌叠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呢喃道:
    “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么穆尔西里只有死路一条。”
    徐若桃虽然早就料到结局,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会震惊和心痛。她垂下眼睑,自欺欺人般反问:
    “不能饶他一命吗?只要他不再是赫梯的王……”
    “斩草除根,我不想留下后患。”
    “他是你的亲人啊,你们有血缘……”
    “你知道?”
    汉提里松开她的手,研判的眼神有些吓人。
    徐若桃整理了一下溃散的脸,含糊不清地回答:
    “哈图西里陛下告诉了我……”
    “那你应该知道,王位我也有继承权的。”
    汉提里套上长衫,侧身坐在床沿上,阳光下,他的皮肤一片雪白。
    徐若桃有些晃神,突然觉得面前的颜色非常晃眼,她眯起眼,躲开阳光的直射。
    “我只是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不管是你还是王位,我都要夺到手。”
    他站起身,突然换了一种近乎透明的微笑。
    “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叫医生。西贝儿不在,我帮你选一个侍女,有什么需要你和她说,我会照办。”
    他像哄孩子一样拍拍她的头,温柔的眼神犹如阳光一样普照在徐若桃没来得及舒展的脸上。
    既然多说无益,她只好点头,然后回给他一个还算灿烂的笑。
    汉提里走后,寝室重归冷清。没有西贝儿的打理,徐若桃甚至懒得起床梳洗。她仰躺在床上,抚摸着小腹低语:
    “孩子,原谅妈妈,为了让你活下来,只能出此下策。你长大了,一定不要像妈妈这样委曲求全。”
    作为博学的尼特族,徐若桃心里很清楚,看似平静的这一年,穆尔西里会死在讨伐巴比伦的路上。而汉提里则会登上帝位,代替没有子嗣的穆尔西里。这就是历史,不可避免。
    但是,在这段历史里徐若桃是一个例外,她跳脱了常规的束缚,得以保全自己。借助汉提里对泽贝尔西的执着,再借助自己的装模作样,她得到了汉提里的爱情,并且从穆尔西里的王后变成了汉提里的侧室。
    她的地位虽然没有以前高,却深得宠爱。
    新王汉提里甚至把她的寝宫设置在本该是王后居住的宫殿里,反倒是王后沙碧娜,住在离国王寝宫稍远的地方。
    这种待遇不禁使徐若桃遭人非议,毕竟是前朝王后,竟然在穆尔西里尸骨未寒之时改嫁他人。
    这样的情况,让赫梯人联想到了哈图西里一世的风流王后,更有好事者甚至将她的事迹写成了故事,在大街小巷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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