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朕非你不娶

24 二进锦绣楼


“王副将可还好?”我也不抬头看他,只是似是无意的轻吹着热茶。
    “末将久经沙场,区区寒冷尚且受得。”王良不服气的仰着头。
    “啪”的一声,我轻蹙眉头冷不防的把茶杯摔在他面前,一脸的错愕。
    想来也是,我温和惯了。
    房门应声而开,封言警惕的张望着房间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异常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我横了王良一眼,冷声道:“你受得,本公子受不得!谁允许你擅自离去的?在战场上你也如此么?”
    “末将……末将在战场上从来都是冲在第一个的,从来都没有抛下过自己的兄弟。”王良虽知理亏,却涨红着脸争辩。
    “王副将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兄弟?还是这里不是战场?”我看着王副将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反倒笑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副将涨红了脸局促的继续辩解,一脸懊丧。
    我看着王副将轻笑道:“不是这个意思?那王副将到底在别扭什么?”
    “现在奉德局势危机,公子你却沉迷美色,辜负了邵将军的重托。”王副将提高嗓音,义正言辞,大有视死如归的味道。
    我听着听着就不自觉的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身居高位的酒囊饭袋?
    “若今日去锦绣楼的是你们邵将军,你可会这样?”我敛下眼眉淡淡一笑,说实话我并不生气反而很欣赏王良,至少他有血性,有良知的军人。
    “怎么可能?邵将军忧国忧民,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王良对我怒目而视。
    我偷偷的瞟了一眼周围,所幸没什么花瓶之类的硬物,否则我污蔑他心中神一样完美的邵将军,他极有可能砸死我。
    “如果呢?”我不知死活的笑问,笑归笑,说实话我还是有点胆寒的。
    据我对王良的了解,他牛脾气上来一般是不顾后果的,万一他真的给我一板砖或一花瓶,我也着实挺冤枉的。
    王良扬了扬头,“那……那……邵将军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他是完全信任远清的,对我,就不信任了。
    “那在王副将眼中本公子就是一个游手好闲无理取闹之人么?若是那样你们邵将军怎么会把奉德的军政要务交托给我?你是他最信任的手下,我希望你也相信我,相信你们邵将军的眼光。”我揽起袖摆起身走到王良的身边,扬着头直视着他说,无比真诚。
    我明白我自然可以军法处置他,但我不愿,罚了他,他心中仍有不忿,只会更抵触。
    我也自然可以和他解释清楚,但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事先讲明。我需要的是他信任我,至少暂时。
    “末将知罪,末将甘愿受罚。”王良身躯一震,郑重的朝我行了个军礼便要再回去继续受罚。
    我并未阻止,重新倒上杯茶自言自语,“秦川驻军可没分期执行军法的先例。”
    王良一听,顿下脚步,急忙辩解,“当然不是,只是……”
    “既然不是,王副将就坐下喝杯茶,不要再提军法的事情了。”我笑着递给他一杯茶,看着他涨红的脸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样子让我不自觉的想到了灵剑。
    可见上天待我不薄。
    “公子,我……”王良看着热茶竟有泪眼婆娑的趋势,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铁血军人竟然要被我给弄哭了?
    “末将任凭公子差遣。”王良突然“砰”的单膝跪下,浑身的甲胄发出低沉的碰撞声,虽然声音不大,我却长舒了一口气。
    我明白作为一个军官跪在我的面前意味着什么!
    “相信我,可好?”我含笑着扶起他。
    王良走后我睡意全无,索性就拿出那本“暗账”来研究。
    我虽然在大学里辅修过会计课程,说道程度就是“完全辅修”的程度,加上它又有些特殊的标示,让我更加摸不到头脑。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是从账目本身,还是由陈州府被人灭口的事情来推理,这都是一本有问题的账。
    不是因为它有什么疏漏,恰恰是因为毫无瑕疵。
    连墨迹都是连贯的,像是一次记完的。
    我暗暗发笑,账,怎么可能是一次记完的呢?
    若这本是假账,那么真的“暗账”一定在验尸官的主子手里。看来要找个专业的人来看看才能确定。
    我脖子酸痛,于是便起身舒展一下,抬头望望窗外竟然已经拂晓了。
    薄暮迷离,萧索冷清,没想到这一看就是大半夜,便直接打消了小睡一会儿的念头。
    我打开门正要叫封言,他已经站在门旁等我的吩咐了。
    我微微惊讶,细想之下便有些过意不去。
    秦川属昭国的北部,深冬夜晚严寒刺骨,他能随叫随到说明他就在我房间的周围。
    “你回去休息一下,就去做我昨日安排的事情吧。还有以后不必值夜。”我把暖手炉递给他,无意间触到了他的指尖,心里更加过意不去。
    封言还要争辩,我对他摆了摆手,抬步出去了。
    我叫上王良出门,一来我确实是极其惜命之人,二来我们都走了验尸官才方便行动不是么?
    “公子,我们去哪?”王良上前追问我。
    “锦绣楼。”我坦然的笑道,就像要去菜市场一样坦然。
    王良皱了皱眉,一抱拳,“是。”
    “妈妈早。”我微笑着朝老鸨施了一礼,恍若谦谦君子。
    “这……这不是昨日答出了忆轩问题的那位公子么?不巧了,忆轩今日不见客。”老鸨揉揉眼睛,马上堆笑道。
    合着我们在这杵了半天她都没睁眼看看我们?
    “在下失礼了,今日并不是来拜会忆轩姑娘的,而是特来拜会妈妈的。有一桩生意不知妈妈可有兴趣?”我边说边往里面走,想必这位老鸨是还没睡醒,否则怎么一直让我们站在门口?
    “生意?不要说是为忆轩赎身,多少钱我都不会同意的。”老鸨一听我和她谈生意眼睛骨碌碌的转了转,随即警惕起来。
    “妈妈想哪里去了?忆轩是妈妈的心头肉,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们里面详谈可好?”我看着她这精明势利的样子隐隐有些作呕。
    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给忆轩“赎”身的。
    我匆匆的观察了一下老鸨的卧房,富丽堂皇却流于俗气,浓烈的脂粉味让我浑身不自在,便连忙直入主题,“现下有一笔绝好的生意,不知道妈妈可有兴趣?”
    “公子说来听听。”老鸨一听我有笔好生意立时殷勤起来,呵斥着小丫头准备茶水果点。
    “现下百里秦川恰逢百年不遇的灾情,想必妈妈的生意也受了不小的影响。”我缓缓的开口说道。
    “可不是,不是我月娘自吹,要是年景好,就只一个忆轩就是十个锦绣楼都赚的回来了。”老鸨惋惜的说道,可惜的是她即便甩出两把眼泪来也换不来我一丁点的同情。
    “我可以帮锦绣楼搞一个慈善演出,筹得的善款用来救济灾民。”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得不耐下性子和她慢慢谈。
    “都救济灾民了,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啊?”老鸨眼睛一转,撇了撇嘴怪声怪气的说道。
    “月娘不要心急,一来,锦绣楼国难之际有此义举定然会声名大噪,名扬天下。从长远看你们可是受益无穷。二来,虽然善款是归官府,但茶水果点等你们原有的收入还是归你们的。月娘以为如何?”我轻吹着茶,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杯盖。
    “如此甚好。奉德遭此大灾,我们原也该出些力,却没有善法,公子此法甚好。”月娘笑的合不拢嘴,作势要来拍我的手,我连忙端起茶杯避开了。
    我心底冷笑,像她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要是会反对,那才是见鬼了呢!名利双收,傻子才会拒绝。
    “好是好,只是……这忆轩……你知道忆轩是不见客的。”月娘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脸为难,那神情就像吃到嘴里的肥肉,有人强行逼她吐出来一样。
    “忆轩,我自然会说服她。”我说完忙起身告辞,浓烈艳俗的脂粉味,熏的我头晕呼呼的。
    月娘千恩万谢,把我奉若神明,这可是让锦绣楼名扬天下的绝佳机会。
    至于什么狗血的汇演,走个过场而已,实质是圈钱。她要名,我要利。
    人的思维是复杂且难懂的,好比说我若是在奉德城振臂一呼声情并茂的让这些富商名流捐款,肯定没人理会我;若是让忆轩弹奏上两首曲子,再作势捐上些银子,这些人定然“从善如流”。
    我还是相当体贴的人,虽然都是让他们出钱,但我毕竟给他们选了一个他们都喜欢的方式不是?
    基于王良在奉德军政一把手的特殊地位,被我认命为慈善汇演----“大地秦歌”的总策划,总指挥,总导演,总监制。
    看着王良黑的堪比我们厨房的锅底的脸,顿时心情大好。
    灾,得大家赈;钱,得一起圈,不是?
    这蕴含着一个深刻的哲理,当你觉得自己很悲剧的时候,马上出来一个比你还悲剧的人,你就发现自己的悲剧转化成了悲喜剧。
    虽说让王良负责筹集善款的事情,但我却不可能完全甩手不管。真让他策划这场演出,那我可真是在逼张飞绣花了。就算他敢绣,我还真不敢看。
    在奉德我需要他们的财力支持,他们需要跻身上流社会的台阶。
    合则两利,我何乐而不为呢?
    何况,奉德的局势不容乐观,我已经背水一战,别无它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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