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琴丝

随意瞥了眼白衣公子的身后竟吓了我一身冷汗。想都没想，返身欲走却撞到尾随我的暮归云，我踉跄地被撞退了几步，身后有人扶住了我，我回
  头刚想道谢，却猛然想起这白衣公子就是那日的卖字之人！
  我兴奋地拽了他的衣袖欣喜叫道：“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当日的卖字穷书生！”
  “姑娘买过在下的字？在下不记得……”他收起折扇疑惑地看着我。
  “那日，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真的……”脑中一想，我惊骇地捂住了我张大的嘴，那个时候！我是以萧楚的身份出现！今日，我换回了女装……
  这下真完了！
  “燕姐姐！”白衣公子身后的紫衣翩然惊醒似的冲到我面前，哭着握紧了我的手，“是你吗？燕姐姐？”
  “你们认识？”白衣公子淡漠地看着我俩。
  “不，不认识！”我赶紧挣脱翩然的手。这个翩然，认人也不看场合！
  “怎么可能不认识！”翩然哭着不肯松开我的手，“你的样子一点都没变！我认得出来！还有你的歌声，你的琴音，不减当年！不信我裕莫翩然的话，二王兄可以作证！”
  信王裕莫凡走上前，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身后暮归云拉了拉我的袖子，我灵光一闪，便抱紧了暮归云的手臂，骄傲般昂视他们：“瞧见没？我丈夫！还有！我叫萧潇！不是你什么燕姐姐！”
  翩然却死死地拽住我：“燕姐姐，翩然好想你，原来你真的没死，当初看见槿兰宫的那句人骨，我就确信！死在槿兰宫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你！一定不是你！”
  槿兰宫的人骨？
  回想起凝香在回答我问如丝情况的神态……她有躲闪！
  难道！如丝出事了？她……凝香骗了我？
  “燕姐姐，你又失忆了吗？你把翩然给忘了？”翩然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她的指甲陷进了我的肉里，我也没感觉到疼痛……
  如丝，那个与我亲如姐妹的如丝，那个只为我想的如丝，那个，我到这个世界来第一个认识，第一个对我好的如丝……竟然……
  “翩然……”白衣公子想拉开翩然。实在是因为平阳公主失态的过分。
  “皇兄！她真的是燕妃呀！你劝劝她吧，燕姐姐以前可是深爱着你的啊！你让她承认，她一定会承认的！皇兄！”翩然反抓住白衣公子的手，像在苦苦哀求。
  皇兄！心脏开始扑扑地乱跳……
  我没有听错吧……白衣公子竟是……随国的……一国之君——裕莫尘！
  天呐！这给我的打击也太大了吧……
  “觞，羽乔呢？羽乔不在，你就跟她……在一起？”裕莫尘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
  既然翩然已经说出我的身份，
  为何裕莫尘好像没听到一样？
  羽乔？难道……是暮归云的……
  “我们走。”暮归云抱紧我，我却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那个一身黑衣的奴仆想拦住我们，被暮归云一瞪，便缩了回去。
  他在害怕吗？他又害怕什么？
  我抬头望着暮归云坚毅的下巴，他亦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离开这儿。”当着众人的面拖着我下了这艘大船，身后是嘈杂似的人群。
  “皇上，公主晕倒了！”
  慌忙中我回头看向翩然，不小心触及到裕莫尘深邃的眼眸时，心脏猛地跳漏一拍，我心虚地回过头跟紧了暮归云。
  曲银笙和严紫陌正坐着闲聊，见我们下来忙迎了上来。
  严紫陌看着我，颇为不解：“姐姐，你们脸色怎么都这么差？出什么事了？”
  我木木地看着她不语。
  我该说什么？又从何说起？我泪眼朦胧地看着暮归云，他背对着我，竟也一言不发。
  一场本该放松的泛舟游湖就这样不欢而散。
  今天发生的太多，脑子里一直晕晕乎乎，理不清又想不清。
☆、亲爹
  想着如丝出了意外，心里总是久久无法平静，想着意外碰见了裕莫尘，心里又是一阵波动，再想起翩然不舍得我，我却狠心地不理她，心里浮起许许多多的愧疚……
  可是，想起裕莫尘无意提起的羽乔，我简直就是坐立不安。
  羽乔……是谁呢……
  这几日没有暮归云的影子，我不想当他的面问，怕，却又不知道我在怕什么……
  “叩叩叩——”门上想起久违的的敲门声。
  “进来。”我收起情绪，拿起茶杯假装品茶，呆看着茶壶，也不打算看看谁会进来。
  有人走近我，我依旧不打算抬头。
  “楚楚。”
  “曲大哥？”我一慌，忙起身倒了杯茶递给他，“你怎么来了？”
  曲银笙不接茶，只是坐在我对面，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伤痛与疼惜。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楚楚？”
  “没有啊。我们……都好好的。”我放下茶杯，侧头盯着某处发呆。
  “你，在乎他吧……”
  听到这话，我像被人踩了脚般跳了起来：“曲大哥，没有没有！”
  “楚楚……”
  曲银笙话还没讲完，小二南风急急忙忙冲了进来。
  “掌柜的，二楼最顶上的那间雅间有位老头说要见你，让你火速赶往！”
  “老头？”我寻思了会儿，怎么会有老头找我？
  “算了，你先忙吧，我也该回厨房了。”曲银笙起身便匆匆走了出去。
  怀了好奇心进了雅间，桌上是一桌的美瑶，似乎没有动过，桌边的老头缓缓站起。
  唉，日子还是要过的，我甩甩头，努力忘记那些事，朝老头躬身道：“本店如有招呼不周，还请……”
  “燕儿！”老头冲上来拥住我哭喊道，“我的女儿啊！你真的还活着……”
  “喂，您，认错人了吧！”我想推开他，又怕伤着老头。
  “我怎会认错？”老头止住哭声后，刷的拉高我的衣袖。
  “你干什么！”我惊恐地推开老头。
  “那是爹在你进宫前亲自刻上的！”
  我转过头，左肩下赫然有一朵月季，年月虽久，但艳丽仍在。我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该死的月季！这么久了，居然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商雪燕竟然还有这号特征！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会销毁它！
  “燕儿，为何不认爹了？”老头轻抚我的脸颊，面上一副慈父的表情。
  不得已，我乖乖地低下头，别扭地喊道：“爹。”
  “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老头拢好我的衣服拥着我又抽泣起来。
  我郁闷地拍拍他的背，安慰道：“爹，别哭了。”
  屏风后边闪出两条人影。白衣男子的嘴角弯起诡异的弧度。
  糟糕！上当了！
  “你，果真是商雪燕？”裕莫尘摇着折扇，语气不紧不慢。
  “是。”我认命地低头。
  “皇上。”老头蹒跚地就要跪下，“老臣叩见皇上……”
  “左相不必多礼，还是坐着吧！您的腿脚也不利索。”裕莫尘单手扶着老头起来，阻止了老头下跪。
  “谢皇上。”老头就着边上的凳子坐下，表情仍是一脸悲谦，“老臣的女儿……还请皇上高抬贵手，赦免其罪，若定要治罪，还请皇上降罪与老臣吧！”
  “左相言重了。今日确定了此事后，朕有个打算。槿兰宫的燕妃已经不存在了，槿兰宫在这一年里也修建完好。听说左相还有个女儿仍待字闺中，不如，朕再次聘娶左相二女为槿兰宫之主，让商雪燕代妹入宫，可好？”裕莫尘悠闲地摇着折扇，就这样定下了我的后半辈子？
  “我还有妹妹？”我疑惑地看向老头，当初如丝跟我介绍身份时，可没提起我有个妹妹。
  “燕儿，”老头似在不满，“忘记了爹，连最亲密的妹妹也忘了吗？”
  “呃……我在宫里失过一次忆，自然不记得以前……”
  “燕儿啊……”老头又哽咽起来，“可是皇上，那燕儿的妹妹莺儿怎么办？”
  裕莫尘收起折扇瞥了眼身后的鲜于义宇问道：“你二弟至今未娶吧，算来年龄也不小了！”
  “等等。”我打断裕莫尘的话，“翩然曾告诉过我，她喜欢右丞相的二弟鲜于仁宇！”
  裕莫尘先是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后便去看鲜于义宇：“那你三弟呢？”
  “回皇上，过了今年五月底就年满二十了。”鲜于义宇恭敬地答道。
  “恩，”裕莫尘转向老头，“右相的三弟鲜于尚宇亦是一表人才，左相可有异议？”
  “臣不敢！”老头的头低得近乎贴着膝盖了。
  这个皇帝又这么可怕吗？看起来软软弱弱的，卖字还被人欺负呢！
  “商雪燕。”裕莫尘轻唤着我的名字。
  “恩？”我回过神赶紧应声。
  “你就是萧楚对不对，那，那天你是，认出我了吗？”
  听他这话，我吓出一身冷汗，赶紧举手发誓：“没有！我发誓！那个时候绝对不认识你！”
  “那你为何买我的字？难道，真像翩然说的那样？”裕莫
  尘玩儿味似的看着我。
  我赶紧说出实情：“才不是呢！买皇上的字我可亏本了许多！那卖字的杜掌柜说皇上的字最多五文钱。并且他还说您的字糟蹋了那上等的纸，以至于价格低于纸的价格……”
  “燕儿！不得胡说！”老头扯住我，想阻止我说下去。
  “我没有！”裕莫尘可千万别误会啊！
  裕莫尘叹口气：“朕会弥补你的，还是坐下一块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