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琴丝

第35章


  “怎么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云?还是风?”
  “我叫风。”
  “那,你欠我的答案,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月宴风叹了口气便悠悠坐下,一开口,眼神便迷茫了许多:“你想知道什么?”
  “含忻……是个怎样的女子?”
  “单纯,善良,”此时,月宴风的眼睛里满是笑意,满脸是幸福的表情,“还爱黏人,整天想着法子作弄人,连我都被她作弄过几次……可是,只要她一撒娇,一认错,谁也拿她没办法。”
  “我和她,有相像的地方吗?”
  月宴风闻言,转过头看着我苦笑道:“你跟她,有着一模一样清澈的眼睛……”
  我低头苦笑,因为眼睛相像,原来如此……
  我略去心头的苦涩,抬头看他。
  “她,是如何死的?因病吗?”
  “不,谁也不确定她是否死了……因为,她是突然的一天无故消失的,等了许久,还是没她的消息,不得已,皇上只得对外宣称,说她病死在宫里了。”
  “没有找到吗?”
  月宴风眼神一暗:“一直在找,却一直没消息,那天,第一次看到你,还以为
  ……”
  “还以为我就是含忻?”
  “是。”声音里竟没有一丝的犹豫。
  早猜到如此,可亲耳听到时,心里还是特别难过……
  难怪,他会无缘无故地对我好,原来,是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难怪,离开的时候会走得那样干脆。
  “你,忘不了她……甚至还在期盼,她一直活着……”
  月宴风看着我不语,眼神仅是满满的抱歉,可那歉意让我心里一凉,原来没有含忻,我将什么都不是……
  替身,我竟替得好彻底……
  我咬紧唇瓣,想转移心里的又冷又痛,然而,那凉到极点与痛到极点的交加,使我不得不低头掩盖住我眼里泄漏了的伤痛。
  “那,暮归云与月宴风为何又是同一个人呢?”
  “四年前,我在随国游览,恰好碰见了暮归云,”月宴风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落寞,“那时的他已经病得特别重了,可是他的坚强与旷世奇才的那份傲气,使我与他结为了兄弟,可是,不久,他却因病而逝……他临终前拜托我,要我代替他一直活下去,于是,每年的新年,我便易容成他的样子代替他进宫奏乐,只因先皇对儿的思念。为了让别人相信暮归云还活着,我便时常换着地方以他的名义呆着……这个世界真小,幸运的是碰见了你。”
  “可我不是含忻……”不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含忻……
  月宴风摇摇头,笑道:“你是你,那个独特的你。”
  “月宴风,我累了……我想休息了……”我趴在桌子上,若再跟他聊下去,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的眼泪。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等脚步声渐远,我早已满脸泪水,原来,笨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皇上醒了没?”我蹑手蹑脚进了养心殿,朱子丁冲我摆摆手:“念姑娘,皇上早醒了,不肯喝药,老奴,唉——没法子了……”
  我瞅着朱子丁手里的药碗,整整一碗褐色的药汁,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忆起在落情崖底喝的那些药,胃里一阵翻滚……难怪,养尊处优的皇帝,又怎会喝得下这种药呢?可是,若是不喝……
  念及后果,我想也不想,抢过朱子丁手里的药碗道:“我试试。”
  朱子丁没有反驳,掀了帘子示意我进去。我深吸一口气,端着药碗打量着养心殿,布置挺好,可惜我对摆设没多大研究,不然,好好借鉴一番!
  纱帐里,慕容瞑枫手执一本书,看得正起劲,估计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语气有些生气:“朕说了不喝药,你们
  不听吗!”
  “皇上要保重身体才是。”我掀了纱帘,坐在窗边笑眯眯地看着慕容瞑枫,“慕容瞑枫,要乖乖地喝药哦!”
  慕容瞑枫手扶额头,闭眼道:“我没力气,拿不了碗。”
  “那我喂你?”
  慕容瞑枫一愣,继而睁开眼,笑着看着我:“好啊。”
  一口接一口,我喂得极其认真,慕容瞑枫喝得亦极其认真,喝药途中,眉头都没眨一下,这样苦的药,可苦了他的胃!
  “织儿,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如果我不走开,就不会……”
  我执起他的手握紧道:“都过去了,我不是没出什么事嘛,倒是连累了你们一个个……”
  慕容瞑枫反握紧我的手笑道:“这样度过一生,也值了……”
  我缩回手,急忙岔开话题:“沛王他们?怎么处置?”
  “慕容汝思,早被燕衡水抓进了大牢,其实,也不能怪他,我想,放任他去做一个平民,算是,对先皇们有个交代吧……而沛王,却因汝辰的死疯了,那群乱党,早就死的死,逃的逃了……”
  疯了?父母,果真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赐婚
  从慕容瞑枫那儿出来,瞪着眼前的几条路,不知,我的路究竟在何方……
  沿着一条石子路,信步走在闲散着飘落了几片落花的道上,来古代这么久,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知心的又有几人……
  “汪汪——”我转过头,花丛里边卧着一只藏獒般的巨犬,冲着我叫了几声便耷拉着脑袋呜咽了,我凑前一看,它全身扎满了杂草,一个劲儿的哈气。没有了小鬼,“小羊”也难过了吗?我接着走前几步,摸摸“小羊”的头:“小羊……我代替小鬼照顾你好吗?你不说不那就是答应了……”
  眼前突然浮现那个晴朗的下午,小鬼气势汹汹地找茬,若然我知道有这么一天,那我一定会他加倍的好。
  “小羊”唔了一声,任由我抚摸着。我牵起拴住“小羊”的缰绳,往回芳泌阁方向走,“小羊”倒也乖,跟在我后边儿,不声不响的。
  进了芳泌阁,里屋的门边儿上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我先是冲她一笑,便牵着“小羊”准备在门侧造一个狗窝,却找不到材料。
  “姑娘,有什么事,还是让我来吧。”纯柔低眉顺眼地立在我旁边。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我牵着“小羊”进屋,见纯柔愣在背后,心里一软,便柔声道:“纯柔,帮个忙,看它脏的,打些水,我们一起帮它洗洗。”
  纯柔诧异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语气便有些欢快了:“好的,姑娘,等着,就来!”随即一阵风似得刮了出去。
  应该是错怪她了吧……
  “姑娘,水来了!”纯柔端了一大盆的水摇摇晃晃地进来了,搁了盆子,抹了把汗便笑着等我的吩咐。
  “纯柔……”我微笑着拉起她的手,她却像被蜜蜂蜇了般缩回手。
  “怎么了?”我连忙卷高她的衣袖,一道道还未愈合的伤疤映入眼帘,眼眶不禁有些湿润,“是他们打的?还痛吗?”
  纯柔缩回手遮住伤疤摇摇头哽声道:“只要姑娘不怪我就好,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一点都不痛,真的!”
  我反身借着假装找东西时擦着眼眶装不下的泪,原来事实的真相永远都藏的很深。
  夜深了,等纯柔睡着了以后,我披了件单衣,取了只笛子插在腰间,从里屋扛出了木梯,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沿着那再熟悉不过的路,木梯有些沉,月光下模模糊糊映现着我蹒跚的影子,累的过程很充实……
  “呼——”将木梯搁在墙上,侧头望去,他屋里的灯可能已暗了许久,我努力平息着急促的呼吸,蹬着木梯爬到了屋顶。
  夏末了,可是漫天
  的星星依旧不停地闪烁着,比起那日,要绚丽许多……
  我取出笛子悠悠地吹起了《贝多芬的悲伤》,他,应该还记得吧……
  笛声悠悠扬扬,回荡在半空中,说不出的凄凉……
  曲罢,我低头,檐下那个单薄的身影正捂嘴轻咳。我起身,爬下木梯,面前的他,脸色苍白,身上竟没有披一件遮风的衣服,心里一疼,我忙脱了自己的单衣要给他披上,他慌忙拦住我,边咳边道:“咳咳,不用,你自己小心才是!”
  “那你披一件厚一点的衣服再出来。”
  见我重新披了单衣,他才笑道:“好。”
  我登上屋顶,望着浩瀚的星空发呆。
  “怎么了?”月宴风亦爬上木梯,轻轻地坐在我旁边,跟我一样迷茫地看着天,“今天星星好多。”
  “是啊,你邀过我一次,这次换我邀你共赏明星。”我侧头瞅着他,今日的情形倒跟那日有些相像,他疑惑着也侧头看我,我深呼一口气,指着星空笑道,“你看!今晚的星星比那晚的多许多。”
  他不语,抬着头,看着星空,间或传来一阵轻咳的声音,我皱皱眉头,担忧道:“昨日忘了问你,你的伤没事吗?”
  他摇摇头笑道:“没事,倒是你,要好好注意身体。”月宴风说着,边伸手给我拢好单衣,语气变得有些责怪,“衣服怎么这样薄?我再去给你拿一件来披着。”
  我拉住他的手臂,将双手塞进他的手掌里,故作纯真道:“这样我就不冷了!”
  月宴风闻言便捂紧了我的双手,轻轻摩擦着,一股暖流流进了我的心里,可是从今晚他的反应来看,似乎,他放不下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含忻,甚至,我在他的心里,一点儿位子也没有吧……
  “还冷吗?”月宴风抬头见我愣愣地盯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纳闷,随即眸子里染上了一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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