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轻易言爱

三十一


31
    照例是早餐过后,我邻座上便多了一个喜欢穿着绿衣服的女生。一个人做一件事做久了就习惯、留恋了,并不包含别样的感情色彩。无论我是搂了她还是跟她表白都似乎撼动不了她这个习惯一一她就是以这种方式来维系她要的纯洁的友谊的,我也越来越相信鸡给我的那些定义。
    朱晓梦说她有点不舒服想睡觉,换位置是为了避一下风头。语气不带有解释成分,就只是说明一下那么简单。通过交谈我知道了她近几天发生的些事儿。第一,她爸爸回来了;第二,她搬到学校教工宿舍的一个亲戚那儿去住了。我猜想,她在经历我表白的不安、她爸爸回来的快乐这些情绪后一时间情感跌宕起伏,再加上又换了住的地方水土不服于是成疾。一想到她生病与我有那么一点关系,很是过意不去。
    她在我旁边渐渐安静下来,或者用“无力”来形容更准确些。我从没有见她的眼神这么黯淡过,于是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我的手就很爽了,事实上我的手一直都很爽,先前的那个“爽”是凉爽,冷冰冰的;后来的那个“爽”是舒服。拜朱晓梦的额头所赐我的手就像是触到了充电完毕的暖手宝一样舒服,我跳起来。
    英语老师着重重复着被他书写了一黑板的语法,他见我跳起来愣住了,我倒是很主动的跟他请了一个上厕所的假,我离开教室耳边还传来英语老师的话“现在的学生啊,才上不到五分钟就上厕所,敢情是这种破事儿都攒起来到我英语课解决…”他说的那些,关我鸟事。我心无杂念只有一个念头,下楼梯,去医务室。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个场景,吊水瓶,还算舒服的床,满屋子呛人的药水味,于是我就到了医务室。我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去,我要买感冒药,老板要用剪刀剪几条我,我说,不用了。老板提醒我说那么多药会吃死人的。我心暗道,笨蛋,我买这么多就非得把它一次用完。我出门,狰狞的表情出现在如镜子般的白铁皮门上,那是我的影子。我没有花很长的时间来考虑那老板到底是不是笨蛋,我得赶紧回教室。
    回到教室后朱晓梦表现的很乖,我要她张嘴她就张了嘴,我把药喂给了她,她没有耍小性子只是说,你真是我的好哥们。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到了。她的头渐渐地垂了下去埋在了双臂之中,我看不到她脸了。我再次看到她的脸时已经敲过了两次铃,我不知道她是怎么醒的,此时的她正襟危坐的在听课,她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点点。我问,为什么不要我扶你去医务室打点滴。她说,哪有打点滴这么严重,本来我药都不想吃的。本来我想把你绑到到医务室的,我微笑着说。我才不去那个医务室呢,别人都说医务室的那个人好色的,朱晓梦一脸难为情的说。哟,我瞧你全身上下也没有能让别人占到便宜的地方么,我觉得好笑,怎么还有这种逻辑。别人可不这么想,朱晓梦不理会我开的玩笑。自恋,我揶揄她的想法,心里面却是怪怪的感觉。她说着说着头就放到了课桌上,她又睡着了,许是刚才的药效起了作用。看着熟睡的她我生出一种罪恶感:要是她经常生病该多好啊!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照顾她了。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所以我只好一直这样平静的看着她。
    突然她不那么平静了,嘴就像是刚开罐的苏打饮料瓶,压抑在里面的内容喷涌而出。恰逢班级集体朗读,我就听到那么几个词“爸爸”、“考试”、“生日”也庆幸是朗读声响起,让班级因为一个生病的女孩哄堂大笑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我探出手去碰她额头,高烧退了。挪开手,她已经醒了,恍若隔世。
    你还在这里,她惊讶的问道。这里是十八层地狱,我是阎罗王,我不在这里还能到哪里。我昂首挺胸,神色肃穆。好长的一个梦啊,朱晓梦感慨万千。我肯定的说,那你是梦到高考以后的情形了,梦到不怎么热爱学习的我离开了你的世界,回到家子承父业做的包子享誉中外了,有记者问我为啥做包子,我说是为了讨个好老婆。朱晓梦不等我说完天衣无缝的链接起我假想她的梦境,或许她刚才真的是在做这样的梦。她抢着说,然后记者再问讨个好老婆图啥,你说是为了有个娃,再问要娃干嘛,你答还是做包子。看她笑的那样,我提醒她说,胡话都满天飞了,还不上医务室看看脑子。朱晓梦鼻子哼了一下。我提议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我吃点亏陪她去看看,万一别个医生为了达到诊治的效果而不得不使用有占便宜的动作得话,那我再展现一下白求恩精神吃点亏帮医生解决被占便宜这点忙算了。朱晓梦听了这个提议直瞪我,低声叱道,流氓。她身体果真还没痊愈,不然早就操家伙了。后来不管我怎么劝她,她就是不去。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为妙,我见她再没有一头栽倒课桌上的冲动,就不去劝了。只是拣一些不咸不淡的话和她说,引她说几句话。
    晚自习一下我就陪她回教工宿舍,走在她身旁又看到了她的脸,如画。以前这幅画是向日葵,那二十一颗淡淡的痣便是画师家的猫儿看着稀奇去碰结果爪子上墨汁溅了上去,这一溅不打紧,倒显得向日葵籽金灿灿的饱满越加阳光;现在呢,画还是那幅画,不过像是被哪个捉狭鬼放到了潮湿的地方走了样,让人看到的却是枯叶,寒蝉,那些淡淡的痣便刺眼起来,如同枯叶上浓密的大斑点。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她的眼睛,放出一束耐人寻味的哀思,她眼镜镜片白茫茫的,笼罩了一片愁容。走着走着,她甚至闭上了眼睛,我真的很害怕她就那么走进了她从前捞过蝌蚪的荷塘。我的手向朱晓梦的额头伸过去不还未触及,朱晓梦便“啊”的一声尖叫,接着是提着身子如燕一般跳开一段距离质问,干嘛啊!看她那样至少痊愈了八成。我脑袋斜了个四十五度,面部收缩说,占你便宜啊,这都不懂。我能听到我牙齿摩擦的声音。
    她默默无语,紧张的情绪倒是缓和了许多。我们又向前走了几步。朱晓梦说,就送到这儿吧,还往前,别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我的心里虽然嘀咕“别人早就以为我们有什么了”但嘴上却说,有谁知道啊!又没有谁看到了。朱晓梦对我的那句话既不赞同也不否认,她只顾走她的路,这阵势倒有杨震拒金,天知、神知、我知、子知的大觉悟。我没有跟上她的步伐,我们疏远了。她又停了下来,察觉到了这种尴尬,她问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我们又被拉近了。她一笑,脸上又是向日葵般的表情说,你看我好的差不多了。语气中带着安慰,仿佛病在我身。我傻傻的点了点头。她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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