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弑天下

是夜难眠。
    “殿下，你看准备这些够了吗？”春嬷嬷将地上那两个包裹重新翻阅一遍，在次确定没有遗漏什么，“要不在带些银子在身上吧。”
    “带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锦绣躺在床上，酒气未散，语气从是含糊着的，“那里有吃有喝，带了累赘。”
    “奴才就是怕有什么要打点的，要用时又没有。”
    “随你吧。”锦绣也不阻止她了，翻身睡过去，本就因为醉酒头疼欲裂，在想起明日就要随着去马蓝山脉进行秋猎，更是头疼。
    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
    夜，她睡不下，又走了出去，看着满月旁的那两颗明亮星辰。
    爹，娘，是你们吗？你们可有想绣儿。
    天际边的两颗星突然闪了闪，她会心一笑，“我也想你们。”
    马蓝山，秋猎场。
    帐区被按级别区分而来，高云安在公主中等级最低，所以也就被安排到了离猎区最近的边缘地带，那了虽然围着围栏，但也能在白天黑夜听到野兽的嚎叫。
    猎场入口地。
    “太子到！”
    “让开！”只见入口处，一少年一身华丽的深紫，驾一匹黑马直奔而来，两旁士兵尊畏的让开，他直径奔至高直的帐中，锦绣躲在围观的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人就是早已被高直放进军营历练的当朝太子——高陵瑞，高直的独子，没想到他也会到此，据说这个太子很特别，虽掌握天下的生死大权，但不喜杀戮，好几年的秋猎都已没参加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深邃幽蓝大海，却冰冷寒冽得如深夜的大海……她怎么会不记得他。
    “高景溪！”
    她急呼出声，那人闻声转头，却微微挑眉，只凝视她片刻，就转身进入帐中。
    “你干嘛对她那么冷淡，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高长欢快一步追上高景溪，高景溪回头，差点与他撞个正面，一手推开他，“关我什么事。”
    高长欢脸色难看，道：“她没什么朋友，你也知道萧叔和素竹姨都死了，她只剩下一个人了，而且她那么喜欢你。”
    高景溪面色沉了下来，道：“那就让她好好的做她的公主！”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不认识她，还有你也离她远点，她现在的处境，谁接近她都没好结果。”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高长欢听的，只是心的某一处莫明的疼了起来，只是为谁而疼呢？为那句她也过得不好么，就像花小宝所说，我们至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你真是个混帐！”
    “随你怎么说。”
    三年前，高陵瑞游历至誊冲，与高景溪结识，两人相见如故，当时西南偶有战事，在高陵瑞的保举下，平定了几场小规模的战事，这次也是高直特意下旨招他进都受封。，又赶上秋猎，遂一起前来。
    月下的锦绣，脸色苍白，透着清光，裹着过于宽大袍子的身子在轻轻颤着，春嬷嬷一直陪在她身边，为她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
    “殿下，不怕不怕的，只是个梦。”
    锦绣眼神空梦，无惊无喜，“可是好真实。”
    十年来，她一直做着一个非常真实的梦境，在那个梦里，整个锦州城变成了人间炼狱，一片火海，高高的城门上挂着好多鲜血淋淋的人头，就像当年高直恐吓她时的情景一样，可是她为什么会不时就做这样的梦呢？
    “怎么了？”
    溪河边，高长欢赶到，锦绣回头看着他，眼中没有波澜，只轻轻唤了一声，“小宝。”
    听得他心里软软酥酥，春嬷嬷低头捂着嘴笑着，告退下去。
    春嬷嬷是宠着她的，不然也是不会费劲心思将她与小德王朝一处拉拢，十年来她看着自己的小主子长得越来越像以前的高汶，心里也是将对她母亲的忠诚与感情全部搭进她的身上，其实也知道这孩子在这宫中过得不好，想以前高汶做公主时是何等架势，现在她的女儿怎么能遭受如此待遇，所以，还不如小德王喜欢她时将他们撮合在一起，趁早将她带出宫更好。
    “春嬷嬷派人来说你不舒服。”花小宝见春嬷嬷走了，就坐在她身边，又是摸摸她的额头，又是将她的手抬起仔细检查，“额头不烫，白天狩猎也没受伤，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白，还流冷汗。”
    “小宝我做梦了。”
    锦绣耷拉着眼帘，一副困倦样子，“好可怕的梦。”
    “什么梦。”
    “我不敢说。”
    高长欢盯着她片刻，见她这么难受的样子就不在追问，只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想了想，叹息一声道：“还是背你吧。”
    “不要，陪我在坐坐。”
    “好。”
    月下，人影孤清。
    “小宝，这些年你们好吗？”锦绣幽转开口，高长欢心里涩涩的，佯装笑意，“怎么不好，我很好，他也很好。”
    有些话心照就好，锦绣抿嘴点点头，“誊冲还是老样子吗？”
    “是啊，就等着你回去了。”这句随口无心的话却让锦绣的眼泪一滴滴砸了下来，勾起了伤心事，怎能不哭，“我还能回去吗？”
    高长欢去言，心里懊恼着，只能换话哄：“有什么不可以的，改明儿我就带你回去。”
    对上那双真诚得双眼，锦绣破啼而笑，大咧咧的道：“好啊。”
    可彼此都知道，这很难，几乎等同登天般。
    锦绣也知道，除非她死，也许死了，她也回不去曾经的生活那座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