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弑天下

第七十四章 心魇


月下,人影孤清。
    “小宝,这些年你们好吗?”锦绣幽转开口,高长欢心里涩涩的,佯装笑意,“怎么不好,我很好,他也很好。”
    有些话心照就好,锦绣抿嘴点点头,“誊冲还是老样子吗?”
    “是啊,就等着你回去了。”这句随口无心的话却让锦绣的眼泪一滴滴砸了下来,勾起了伤心事,怎能不哭,“我还能回去吗?”
    高长欢去言,心里懊恼着,只能换话哄:“有什么不可以的,改明儿我就带你回去。”
    对上那双真诚得双眼,锦绣破啼而笑,大咧咧的道:“好啊。”
    可彼此都知道,这很难,几乎等同登天般。
    锦绣也知道,除非她死,也许死了,她也回不去曾经的生活那座小镇。
    十年前,当母亲离开她时,深夜,高直红着双眼闯进冷宫,将弱小的他提下床,满目血红,看着她就像看着刻骨的仇人。
    他说,高汶,你到死也还要骗我!
    高汶,我有什么比不上他!
    为什么你两次都选他,不选我!
    是我先遇上你的!高汶!
    他痛苦的大吼,锦绣在他手中瑟瑟发抖,他徒手将她扔回床上,指着她,脸上带上崩溃而绝望的笑意,道:“小野种,朕不会让你死,朕会将你留在身边,让他们在天上看看,他们的女儿是如何被虐待,如何苟活在这世上的,高汶你以为你能惩罚我?我告诉你!朕要用你女儿一生的苦难去还你对朕的怠慢与侮辱!”
    所以,在这座王宫中,有了一个奇怪的特例,一个公主可以被最低等的宫女太监轻怠,一个公主她有最尊贵的头衔,但是她却住在冰冷破败的冷宫中。秋猎第三日,清晨第一缕晨光,洒进锦绣的帐中,在暖暖的意识下醒来,却发现刚长欢已经坐在了她的帐内,是在等她醒来吗?
    “来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时辰还早,让你多睡会儿。”他俊朗的笑着,走向榻边,春嬷嬷准备的外袍早已在他手中了,“起来吧,今天是围捕,不想去看看吗?”
    围捕,顾名思义就是将动物用事先准备好的网围在一片森林中,然后猎杀,锦绣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血腥,可是其中有些动物因为珍稀与漂亮,都会被带回宫中圈养起来,锦绣在这些动物中,最喜欢一种叫五色彩雀,全身一身五光十色的羽毛,长长的托地,连声音都是世间最悦耳的,去年,狩猎到一只,高直将它送给了高玉雅,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彩雀只活了一月就死了。
    “你说这次能猎到一只彩雀吗?”她从榻上突然起来起来,穿着厚实的里衣,高长欢被她的动作一惊,抚额叹息,“别一惊一乍的,睡觉怎么穿这么多。”
    “我怕冷啊。”
    锦绣抬手,套进一只他伸来的袖子里,“你说能猎到吗?”
    她眼中期待,高长欢被她认真期盼的眼神弄得心里一悸,伸手又给她套进一个一个袖子,“抬抬手。”
    “恩。”她懒洋洋的伸手,“你说会吗?”
    “怎么还惦记着,你可惦记人家一年了。”他调笑道,锦绣耸肩,无可奈何道:“可是真的好漂亮,声音也很好听。”
    “彩雀是马兰山脉的神雀,说猎就能猎到?”
    狩猎场面宏大,各封地的王爷们都带着自己的世子长孙参加,场面热闹,三三两两的一堆,形成分明的势力划分,离高直最近者仍是最器重之人,在人群中,锦绣透着高高矮矮的脑袋看见了高出半个身子的高景溪正在高玉雅身边,附和着一笑,锦绣止步,后面跟上的高长欢被她这么一挡,险些撞上她,“怎么了?”
    她不说话,高长欢就自己顺着她低垂的眼神看去,果然一看就看见高景溪在一堆燕瘦环肥里周旋,他边请淡淡的,可是身旁的公主郡主们却对她依依不舍的,从来他就是招人喜欢之人,高长欢收回眼神,忧心的看回锦绣。
    “他不是有辛兰若吗?”锦绣怯弱着声音问了一句,高长欢眉头皱了起来。
    “她没有来,而且,辛家这些年一直在锦州,辛兰若养好病后就回了锦州,应该没怎么联系了吧。”
    锦绣望向他,心里一阵阵的发着苦,以前他就不喜欢她,他喜欢辛兰若,现在她是公主了,可是他的笑还是毫不吝啬的给了其他公主,而她就好象永远是站在他身边最近的陌生人。
    “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想去林子里走走。”
    “我陪你。”
    “谢谢……”森林边缘,溪边,躺在绿油油的青草边,才发现蓝天那么白,里层还有一层天蓝,深深的呼吸一口气,睁开眼睛,心情也得到了些舒缓,“小宝,你什么时候走。”
    “秋猎结束就得回德州。”
    “那明年才能见到你?”
    “是不是想小爷了。”他顺着她身旁躺下,手伸向她的腰身,锦绣挣扎,刚想骂他一句,却见他紧了紧手的力道,“别动,锦绣。”
    锦绣不动,心跳动得很快,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紧绷着,“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让我这样抱着你一下,好不好?”高长欢在她耳边细语,声音温柔得不行,他已经二十岁了,其实早已到娶妻生子的年龄,家里也在催促着,花金枝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高尧却不这么想,老嚷着说自己要抱孙子,还嚷着要给他娶五房妾氏,说男人就该这样。
    所以德王府中自然是刚讨论过他的事后,就能爆发一场花金枝与高尧间的家庭战争。
    “锦绣,跟我回德州好不好?”
    他的话很温柔,透着软弱的恳求语调。
    可谁不软弱,连她也是,可面对这样的花小宝,她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闷着声音在他耳边道:“那高玉雅怎么办……要我做你的妾吗?小宝。”
    德王与王家结姻这是高直早就放话出来的,高直器重德王本就是全朝野都知道的事,长公主高玉雅嫁到德王府也是早已传出的消息,她萧锦绣又算什么。
    高长欢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的垂下,在收回,他单手盖在自己的脸上,仰躺着笑出声,“锦绣,我真的很喜欢你。”
    锦绣坐起来,双手圈着双腿,眼神迷蒙的看着前方,“小宝,为什么我们都变了样子。”要还是以前那样多好,他还是那个酒楼的小少爷,而她还是萧家医馆里的那个萧锦绣,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无奈,这么痛苦的抉择了。
    “我从来没变!”高长欢坚决的说道,嘴角自带嘲笑着说道:“锦绣,其实你心里一直没我是不是。”
    他故我的说道:“你心里装着那个人还是高景溪,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我以为自己……”这些年来对她的好,她会知道,会感觉得到,也许又一天会喜欢他一点点,真的,一点点就够了,可是看见她望着高景溪时的神情,眼神中年少时的喜欢又多了一层怯懦的仰视,他知道,有些感情真的可以根深蒂固,就像他对她,而她却只对高景溪。
    锦绣不说一句话,背影却在即将落下的斜晖下变得孤寂,这些年,她变了很多,变得孤独,变得没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
    也许,只是她自己将一切人和事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临走时,高长欢缓话站起,在她身后又蹲下,没有抱住她,只是在她耳边叮嘱,“锦绣,你不该是这样的,以后的日子多笑笑……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去换你笑。”
    “以后的日子你自己走,我要走了……德州有紧急军事我需要回去一趟,也许好几年都不会在回都,好好保重,好不好?”
    锦绣回头看着他,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对不起。”
    “不要对我说这句话,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以后,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素竹姨和萧师傅,知道吗”
    “小宝。”
    “恩,我喜欢你叫我小宝,锦绣,把我的名字记得心里一辈子好不好。”他停顿一下,继续道:“如果三年后我回来,你还没有成亲,就嫁给我,我带你回德州,刚才是我妄言了,可是不管妻也好妾也好,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开心就好了。”
    她只落泪,却依然没有勇气给他一个承诺,一个应允。
    高直帐中。
    “这十年我一直在寻找紫金露。”高尧献上怀中的一个小白瓷瓶,眼神眯成一条线,“高直,你敢试吗?”
    高直袖袍下的手捏得骨节分明,“高尧,你在逼朕!”
    “臣不敢!”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拿着那个小瓷瓶捏在指间把玩,“我们都知道紫金露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知道,不知道我还不敢将它献给陛下您。”
    高直指尖缓缓的扣在椅把上,其实答案他也想知道,只是很多时候只是过不了自己那关,紫金露他不是没想过,用它去证实高云安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可是很多时间怨恨已经掩住双眼,很多事已经喜欢性的去无视,就像那个孩子,他连多一眼都不看见,可是当它出现,他又不得不去正视,她的样子越来越像高汶,像得他见一次心就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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