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上蝶

33 番外 之 不思量,自难忘


本来是停更去杭州的,结果人品爆发,赶出一篇番外,火热奉献!霍进廷曾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皇宫,是这世上最寂寞的地方。”
    我以为,我会在这最寂寞的地方孤独终老。
    永无休止的权斗、阴谋、杀戮已被这宫里的众人当成了常态,从惊惧到麻木,从麻木到习以为常,而这其中,包括我。
    当锋利的兵刃隐蔽在黑暗中只为等待那致命一击,当如花的笑靥后探出的却是蛇蝎毒牙,争斗,是活下去的唯一出路。
    我以为我是不在乎的,我的生命从降临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独享冷漠与孤寂,这二十多年来我早已习惯活在那副喜怒不言语色的面具下。没有破绽的强大,才不会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妍从来都不是我的破绽。她是我要保护的人,却不是爱人。
    当黑暗的触手被尽数清拔,当所有的人心悦诚服地臣服在脚下,壁銮宝殿、金辉龙座,寂寞却如影随形,扑天覆地。我在高墙琉瓦后独自咀嚼品味,却不觉孤寥,这世上早已没有什么能触动我的心。
    直到,她的出现。
    何时喜欢上的已经辨不清了。只记得她的骁勇,战场上枪林刀阵如履平地;亦记得她的纯挚,像只小狗般,只要对她好,傻傻地谁都肯跟。还记得她的聪慧,教她写的字,她只要看过便已记得,却总是耍赖不肯练习;亦不会忘记她的笨,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深信不疑,替她挡狼,她便感激如斯;留她在后宫,她便义无反顾地成为攻击的刃。
    她是简单的,那些诬陷谋害的手段在她身上统统只得到一个答案:武力解决。她是倔强的,受了委屈从不吭声,哪怕伤口鲜血淋漓,看到我时永远是粲然欢颜。
    本欲惑人,却反被其所惑。一颗心,就在看着她神采飞扬笑颜灿烂的一天天中,渐渐沦陷。
    漫漫长夜从此不再寂寥,三重深宫从此清幽不复,我真切地感受到如青涩少年般的悸动难安,以及从未有过的忧思牵挂。
    接妍回宫,我想得最多的不是我的第一个即将出世的孩儿,而是她的反应。所以一切都作了谨慎安排,封锁的消息,隐蔽的居所以及,增派的乌甲卫。
    她还是走了,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宁可伤害自己都不愿留在我身边。
    我想我大概是失去理智了,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作出伤害她亦重创自己的事。
    霍进廷被乌甲卫带回时,血红着眼嘶吼:“你凭什么如此伤她!凭什么?!”
    我无言以对,深切的愧疚令我无法开口说出那个字。如果这是爱,那该是多么的自私与强横。令我一向引以为傲的进退有度,节制自控,遇到她却变成了沉沦与肆意,理智难寻。
    我也想就此相忘于江湖,将思念深深隐藏,藏至思绪无法触及的角落,可却发现一同埋葬的,还有那颗鲜活跳动的心。
    既然无法相忘,那便铭记吧。
    宫外请来的纹绣师,战战兢兢地跪在长椅前:“皇上,不用麻药恐怕会感疼痛...”
    我不耐地打断:“开始吧。”
    金针细密地游走在肌肤上,一点一点地描绘刺画,酥酥麻麻的疼,但并非无法忍受。我想到她曾疼晕过去,微感纳闷,后又猜想大概她那时年纪还稚......
    针头触到敏感,我不由闷哼了一声,肌肉难自抑地抽动了一下。纹绣师诚惶诚恐地停了下来,我挥手示意继续。细密的痛感再次传应上来,我想,纹在如此敏感处,於她而言怕是痛楚加倍了吧。
    肌肤有些肿胀,我瞄了一眼,还不过一半。我微阖了眼,静静感受体会她曾历经的痛。
    割线、上色...三个时辰,纹绣师满头大汗地退了下去。我看着那那抹艳丽斑斓,用手轻轻覆了上去:无论你离开多久,这里,永远是你的位置。
    两个弟弟走了,抛却身份地位,一路追寻。
    我意识到她不再仅属于我一人,那一刻,我深深体会到了那日她离宫时的悲恸绝望。
    因缘相报,当初的错念终导致今日的悔责,曾唾手可得的幸福便在点滴间从指缝遗漏。
    手抚着纸鸢,望向辽阔碧空:若儿,我许你一世自由,更要护你一世无忧。人生苦短,我不会一错再错!
    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今日的誓言,我深感悔痛难当。身为帝王,我无愧于国民;身为男人,我却没能尽到保护她的责任。
    压下妒怒,忍受分享,为的只是能日日看到她的笑靥,听她撒娇般地唤那一声“朔”...用所有的爱与包容,来赎今生无可挽回的错。
    若儿,若有来世,我会早早地找到你,爱上你,护着你,不慕权力,不恋君位,从此尘世之外,白云之癫,执手相伴至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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