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丽人愁

隔着重重的迷雾，只能看到正前方有晃动着的星火，那儿应该就是北夏的军队。
他们要朝东边行。
戌时三刻，眼见雾气就要淡去，一支三千人的军队悄然从打开的城门中潜行而出，大雾之中，果然没有看到任何北夏的军队。
他们稍稍放了心，快速往目的地奔走。
轰隆隆的马蹄声，让区区三千骑兵各个面色剧变，领头的将军连忙挥臂大喊，“撤！”
而这时已经来不及。
金戈铁马如同洪水猛兽铺天盖地而来，四面皆是狼烟。
统帅这三千骑兵的将领在撤军的最前头，带领自己的军队重新回往葛城城郭。
突然间，一支利箭从后方直射过来，如同染上了寒霜，月光下杀气重重，一箭射穿了将领的心脏。
领军的将领噗通一声从马上摔下来，很快就被回逃的铁骑踏了过去，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好不容易在大军逼近之前跑到了城门口，众人大喊着，“开城门！”
城上的士兵看到黑压压一片的北夏军队全都吓得面如土灰，慌慌张张打开了城门。
落荒而逃的葛城骑兵在进入城郭之后立即又把门给关上了。
后续赶来的北夏大军眼看城门就要关上，冲在最前面的银甲将军手提一杆银枪自马上飞身穿入渐渐关闭的城门内。
阵前统帅一声号令，大军包围葛城。
面对着已然紧闭的城门，里面没有传出一丝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城上已然空无一人，大概已经全部都逃到城里去了。
良久。
城门再度打开。
只见到手提银枪的宋含颐从里面走了出来。
浓云散开，月光洒满天下。
他银色的盔甲和长枪上尽是鲜血，那双如同猎豹一样的双眼充满了腾腾的杀气。
城内，已然全部都是七倒八歪的士兵尸体。
军心大振，只听一声“杀——！”
三十万大军拥入城内，城郭内残留的南夏士兵片甲不留。
浓雾散尽。
月色怡人。
悠悠的雅埙之声渡过月光，散出旖旎之气，浩瀚回肠。
凌悦坐在高台之上，远眺着那片化成火海的城郭，手指在埙的气孔上微微动了动，低头的一刹那嘴角露出了迷离透明的笑容。
第6章 第四回 大都督
北夏军队进入葛城之后，百无禁忌，奸|淫烧杀无恶不作。
烽火台上，只看到兽性大发的士兵没有节制地砍杀城内的普通老百姓，只要是女性无论老少都在被当众欺辱。
几个月前，营中尚且有人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砍头示众，转眼间，他们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因为大都督没有说话，再也投有禁令。
如今满城都是百姓哭喊、咒骂、求饶的声音，而北夏将士号天的长笑也此起彼伏。
宋含颐走在路上，但凡看到有人在胡作非为，立即上前让手下抓起来按军令处置，可是这些人实在太多，一一处罚恐怕连个上阵的人都没有了。
这类事情从前从未发生过，为什么偏偏到了葛城，大都督突然撒手不管了？
宋含颐百思不得其解，听到远处传来的雅埙声，立即朝角楼跑去。
人去箫声断，轻角诱食寒。
流水随红去，但余子玉掺。
凌悦轻摇着羽扇，听到楼下匆忙的脚步声，垂下眼帘，回过头果真已经见到宋含颐站在身后。
“大都督，为何让将士们为所欲为？北夏东征乃仁义之师，为讨公王雪恨，一统故夏。如此一来，全军上下还有何颜面达成？”宋含颐说得心痛，他心目中的大都督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怎么可以如此让自己的士兵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从阑干上下来，看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的宋含颐，想了想，说道，“这世上没有仁义之师，古往今来，所有仁君在称霸之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枭雄。”
“虽是这么说……”宋含颐恨得说不出话来，一气之下只好作罢。
凌悦笑了笑，把兵符丢给他，“传我的军令，让他们停止一切活动，否则，置凌迟死罪。”
“是！”宋含颐一下子振奋了精神，忙不迭跑下了楼。
他摇着羽扇，回身往西方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查州。如今，山楂应该都已经熟透了吧？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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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们进攻葛城的时候，三十万兵马让整个山河都为之动摇。
吴筱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床榻的震动，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一大早已经传来了拿下葛城的消息，吴筱道军医那儿把煎好的药装进了牛皮水袋，然后步行去葛城给大都督送药。
本以为战后的葛城会和应州一样，就算伤痕累累，但起码还能有一些复生的希望。
可是，当她真正地来到这儿，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到处都是强取豪夺、奸|淫掳掠的禽兽，到处都能够听到弱者悲惨的声音。
她抱着手中的水袋低着头快速地行走着，眼前的景象让她没有办法好好呼吸，她甚至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昏过去。
这里哪里还是人间？分明就是地狱！
“救命啊！！！救命！！！！！！！！！！！军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救命啊……”
她震惊地目过头，只看到一个才是总角的小姑娘被个身材高大的士兵拽进了茅草房里，路上那士兵居然已经在宽衣解带了。
吴筱瞪大了眼睛，想要上前去说，却突然从后边被一个人给死死抱住了，一双大手就覆到了她的胸脯使劲地揉捏着。
“放开我！”
吴筱吓得大叫起来，回过头发现竟然就是北夏军队的游将军！
“游将军！放开我，放开我！”
“怕什么？大都督今日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什么事情都认可了。你不是军妓吗？我可是看上你很久了！就当是庆祝我们攻下了葛城吧！”
吴筱痛苦地挣扎着，后背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冲动，眼看着就要走到角楼了，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游将军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手中的水袋掉到地上，药洒了一地，可是却被他扳过了身体用力地抱着。
吴筱的脖子被他的胡子直磨着，他像章鱼一样吸吮着她的颈顶，让她恶心得就要吐出来。
挣扎间，她看到站在不远外的角楼上，大都督居然就坐在阑干上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们！
一股手机之火让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狠狠地往游将军的脖子上反咬了一口，痛得他大叫着松开了自己的臂膀。
“你这死丫头！”
他拔出了军刀就要冲过来，吴筱面色一寒，厉声说道，“我已经是大都督的人了！”
正要砍过来的游将军举起的刀在半空停住了，他明显地愣了一会儿，好象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到坐在角楼上面清淡如茶的大都督，军刀立即从手上掉了下来。
“哐啷”的一声。
吴筱好像整个人都卸掉了，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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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的小将宋含颐带着大都督的军令站到高台上，宣布从即刻起所有的将士撤出葛城，不允许再对葛城的黎民百姓有任何的侵犯，否则，凌迟处死。
军令一出，那些还意犹未尽的人马上被宋含颐麾下的士兵抓起来送回营中牢狱。
这阵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不过两个时辰，刚才还惨绝人寰的葛城没了一丝“生机”，只看到那些从废墟之中爬起来的民众们走到了大街上，瘫坐在路边抱头痛哭。
没过半刻钟，就听到满城骂声连连。
只是这回，他们得不到任何人的理会。
回到军营之后，吴筱换了身衣服，把原先穿的那身丢进了装潲水的木桶里面再也不多看一眼。
她到军医帐内重新煎了药，和往常一样多放了些甘草和冰糖，然后端到主帅帐中去给凌悦。
进入主帅军帐的时候，正好看到游将军从里面出来，见到是她，立即低下了头，扶着腰间的刀匆匆去了。
吴筱冷漠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掀开了帘子走入帐内。
凌悦正在里面看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将军请用药。”
她在他面前跪下来，双手把药举过了头顶。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托着腮对她笑了笑，“你从前会不会料到，自己有朝日会要靠着欺骗别人，说自己是个北夏官员的女人来换取自己的安全？”
她只是捧着药碗，埋着头不吭声。
“嗯？”凌悦歪过脑袋，笑道，“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就不喝药哦。”
分明是小孩子的语气。吴筱手中的药又要凉了，她咬了咬嘴唇，才要说话，突然又听到他说，“我已经和游将军说了，等到我们东征结束回国以后，我会娶你为妻。”
她睁大了眼睛，手中端着的那碗表面平静的草药起了波纹。
他拿走了她手里的碗，转过脸去屏住呼吸把药给喝了下去，吴筱抬起头，看着他喝药时候上下浮动的喉结，羞赧地再度低下了头。
为什么每次都要拿她来开玩笑？而且，当时他分明是站在角楼上打算要冷眼旁观。
吴筱不想过多地了解这个人，只觉得他任性地放纵着自己骨子里面的那股骄傲，肆意地开她玩笑、欺负她而已。
吴筱不想理他，接过他递过来的空碗，站起身行礼之后就默默走了。
他居然再度拉住了她的手，这次，她手扣了起来挣开，收紧了衣袖里，低下头，看到他托着腮在对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