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宝儿

第6章


    不知过了多久,赵逍终于缓缓地张开了眼睛,他定定地看着三人,忽然笑了。“爹爹,爹爹你终于看宝儿了。”宝儿和若泪笑着。“乖宝儿,人都有大限。爹爹只是大限已到又有什么可哭的呢?”他慈爱地环视三人又遭,“爹爹此生无憾了,我一手雕刻绝技已尽授予宝儿,而我的武功绝学也已使你们兄弟得到真传。我此去已没什么可挂心的,宝儿有了你们必会生活无忧……”突然他一口气哽在喉中,“你们兄妹要永远相亲相爱。爹……爹爹要去找你们的娘……娘亲了。”最后他用尽全力将三人的手合在一处,然后含笑离开了人世。“爹……”一番情真意切的遗言令素来沉稳刚强的泽毅也潸然泪下,宝儿更是伤心欲绝。
 第2章(1)
    义父去世已有月余,在他们兄弟的陪伴下,宝儿的情绪已渐渐恢复。本来他们还很担心宝儿受不住,却未料她对明月幽幽地道:“大哥、二哥,请不要担心宝儿,因为主儿知道爹爹去找娘了,他们会永远在天上看着宝儿、保佑宝儿的。”“宝儿说得对,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里。而且现在宝儿还有大宝、小宝呀。”泽平故意做出逗趣的表情,终于惹得宝儿发出月余来第一次真心的笑容。一下子她似乎轻松了许多,也已释怀。她一左一右拉着哥哥们的大掌十指交握,面对明月喃喃道:“爹爹,宝儿会听您的话,我们永远相亲相爱永不分离。”泽毅、泽平不禁动容,三人相偎在一起默默地许了彼此的誓言。
    事情过去已有半年,宝儿又恢复到往日快乐无忧的日子。但她已渐感人世的莫测,萌生了云游四海的念头,她想看看汴京以外的世界是何等模样,这样也不枉为一生了。打定了主意,她开心地去找泽毅、泽平。
    “不行。”泽平首先大声反对,宝儿一直被他们保护得很好,娇娇嫩嫩的她怎能独闯江湖。“宝儿,大哥和二哥已接到王上的诏书,朝中有异姓王爷企图叛乱,我们即刻回去平定战乱。我们正准备五日后带你一同回金国。现在你要去云游四海,没有我们在侧那怎么行?”泽毅晓之以理。
    “大宝、小宝,那我就一个人去。你们放心,凭爹传我的本事我不会有危险的。我答应你们就一年,我只游历一年就立刻回到这里让杜伯送我去找你们,好不好?”她巧笑倩兮地央求道。“真的?”泽毅有些无奈,宝儿天生有股子倔劲,一旦她认准什么事连他们也很难改变。宝儿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跑了出去,转眼又跑了回来,却已变成一个粗布德装的翩翩少年。一看之下,他们不由愣了,男装的宝儿除了俊了些竟无一丝女儿态,大概是平日里与他们很久了,沾染了男儿之气,现在倒也方便。
    眼见宝儿已做了万全的准备,泽毅长叹一声,这次恐怕是留不住她了,好吧!
    以后的几天里兄妹三人各自作着准备。临行的前一晚,泽平、泽毅怀着难舍之情来到宝儿房里,恰看到她正“嘤嘤”地哭着,泽平心疼地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天真的宝儿从未离开过他们,明日即将离别怎不难过?
    “好了,宝儿不哭,来,这些东西你带着,里面有银票和碎银子。一人出门在外凡事小心,结交朋友切莫结交肖小之辈……”这一夜他们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得把所有的江湖规矩一并告知,只怕她少不更事吃了亏。原本他们想派人保护,怎奈宝儿不肯只好作罢。
    翌日,一身男装的宝儿和两位兄长一同出了汴京城,在城外三人策马站定。“大宝、小宝,宝儿走了,一年后我们王府见。”说完她强笑着眨回泪水,策马向南而去,瘦小的身子渐渐远去。“大哥,我已开始想她了。”“我也是,走吧。驾!”二人向北绝尘而去。
    出门在外日子真的不怎么好过,这是宝儿向南游玩三月之后得出的结论。第一个月她因有哥给的银子而不愁吃穿,骑马坐车过得好不悠哉。实际上泽毅给她备的银票足够她好吃好喝地过活两年,可惜谁让她天生的侠义心肠呢。不知走过了多少村镇,每到一处凡见到孤苦老人、饥贫的孩童,她都忍不住解囊相助,路遇乞丐她也同样送人家一袋干粮几锭银子。银票很快都被她换成散银如散财童子般分发殆尽。只一个月她已所剩无几,尽管如此她依旧开心地四处游荡着,着遍了所经之处的古刹胜地。第一次她觉得眼界如此开阔,心胸如此坦荡,仿佛世上的一切都已无可畏惧了。最后的银子也快花完了,本来她想去给人当帮工赚取路费好进行以后的行程,可走了几家店铺,人家一看“他”瘦小单薄得似一阵风就可以吹跑,立刻一摆手将“他”轰了出去。气得她跳脚,她就不信她赚不到钱。正在她于闹市上低头琢磨时,路边传来阵阵吆喝声:“快来瞧,快来看哪,上好的玉壁,精心雕琢,五两银子一块呀。”玉?对如此敏感的字眼她怎肯放过。自小爹爹教与她各种雕工绝技,八岁后爹爹每次接生意都让她在一旁观摩,对玉她已有了深刻的了解,玉的质地如何她只消一眼便可识得,而今她又得爹爹全部真传,对玉更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所以她每走一处必上古玩店里转一转,有时真的可以一见稀世珍品过过眼瘾。此刻听得有人卖玉,她不禁好奇地凑上前去一看。这一看她很不给面子地“卟嗤”乐了出来,还当是什么精心雕琢呢,看看那些工上雕的:凤像鸡,鸳鸯像鸭子,还有许多根本分不出是何物的东西。哈哈……笑死人了,越看越好笑她索性大笑起来。
    “喂!小子你笑什么?”瞧来不过十七岁样子的小贩旺起黑亮的眼睛怒道。
    “呢?噢……没什么,没什么。”终于笑够了,宝儿勉强直起腰来走至他身旁打量一番,“这小子长得蛮俊的,就是有点呆。”她笑笑地一拍他肩膀问道:“兄弟,这些工是你雕的?”
    “是……是又怎样。”这位卖玉的小哥忽见宝儿一张俊脸凑至面前,一阵幽香隐隐透出,弄得他腾地红了脸,呐呐几不成言,心里在暗骂:“有病,男儿家还抹脂粉。恶心,娘娘腔。”眼尖地瞧见小哥躲避的样子,宝儿陪笑:“真是愣头有一个。”突然她想到了一个解决路费的办法,不禁又笑开了脸。“喂,你又笑什么?”“没什么你别紧张。”她看着冷清的摊位直接了当地问道:“生意不好吧?”“嗯。”“那你想不想赚很多钱?如果想呢,你就请我加入,我保你有得赚,怎样?噢,对了我叫赵宝儿,你呢?”
    “我叫小顺子,你叫我请你加人,你会什么?”“雕工啊!”“雕工?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我雕得很差,你又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小顺子笑她。“你不信?好吧,给你看看这个。”她从腰间取出一块半个小手大的玉壁来,“这是我九岁雕的,本人今年十六,你以为如何?”“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九岁的孩童就可雕出这几无理疵的梅花来?”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还一并雕了两块,分别是松和竹,送给我义兄呢。你要不估算了,我另找别家,就不信赚不到那几十两的路费。”宝儿作势要甩袖而去。
    “等等,宝儿,算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好,我就请你加入。”小顺子实在不愿财神爷飞走了。“这还差不多,说好了赚的钱对半分。你提供五,我来雕。”“好。”
    自此,宝儿就在小顺子那间破烂不湛的茅屋内开始了赚钱的营生。起初她仅雕些一般的玉拿去卖,但那太慢了。一日雕一块,而所有的精髓却因工质不好而大打折扣。她不免叹息。小顺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相处几日他已不再当宝儿是合伙人而是兄弟。宝儿很快就要走,可按这样的进度他何时才能攒够路费啊?终于他一狠心将他所有的赚钱家当贱卖,几百块玉才勉强凑足五十两,他背着宝儿跑到古玩店死求活求买到了一块尚未雕琢的碧玉,质地不是最好但已属上品。当晚他就拿给宝儿。谁知宝儿迟迟不接,半晌突然哭了起来,她一把推开小顺子吼道:“你干吗?你干吗把它们卖了。为了我你把它们卖了,我走了,那你呢?你不过日子了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心血和一手绝活都浪费在那些个废物上啊!”小顺子也哭了起来。宝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却在心里决定要报答他这份真情。爹爹,为了朋友而动用“雕龙圣手”的名号您不会怪我吧?
    那一夜,宝儿默默地雕至天明才完工,这是第一块她倾尽所学而雕的玉,一条飞龙似欲腾空而起令人不禁称奇。小顺子拿着它已说不出话来,“雕龙圣手”的名号二十年前传遍大江南北,直至今日那些赏玉的行家仍时常提起,他也听得耳熟能详,却不料今日让他见到了他的传人。
    “小顺子,”宝儿定定地看问他,“这块玉倾尽我所学,它也饱含你我的真心,故低于五百两不卖。我要将它卖给那知情识货的人,你可记住了。”小顺子点头。她又接着道:“若有人问为何如此昂贵,你就说此玉出自‘雕龙圣手’,再问他‘兄弟情可有价’,无价者你尚可出手,否则断不可卖。”
    “好,我知道了。”小顺子揣好玉含泪而出。宝儿微叹一声:“一块玉世间情知几许?”也许在出门闯荡的日子里她已长大许多。
    在等待中时间已至傍晚,小顺子终于兴冲冲地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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