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宝儿

第7章


他一见宝儿就兴奋地大喊:“宝儿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晃着。宝儿拿来一看大吃一惊,那赫然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她狐疑地看向小顺子。于是小顺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他卖玉的经过。
    原来,他早上出门后找测字先生写了一张横贴,上书“此玉非五百两不卖,答疑错者不卖”。把横贴挂上他就蹲在地上等待着买主。许多人惊异于一块玉的昂贵纷纷前来观看,倒也引来许多富贵人家询问。只是这些人要么嫌玉太贵,要么对他的问题不屑一顾,最后都被他拒绝。忍着饥饿他一直等到太阳快下山,终于让他等到一人。此人一身白衣如雪,却面沉似水,一双俊目寒光凛冽,让人不敢对视。他与身后一个同样俊眉朗目的青年策马狂奔,仿佛这街市的繁华丝毫未看在眼里。然而当他驰过小顺子摊前时却似惊异不已,勒疆跳下马来,他直直地走向小顺子,目光却须臾未离摆在案上的碧玉。看一眼横贴,他冷冷问道:“‘雕龙圣手’是你何人?”“我不认识……不认识他。”“那这块玉你从何而来7’他冷冽的寒气已吓得小顺子开始打颤。“是……是我一位萍水相逢的兄弟雕的。”白衣男子的气势让人不自觉地说出真话。“先……先生,您要买吗?这块玉低了五百两银子不卖,而且您答对了我的问题才能买。”“只是一块玉而且,怎有如此多的麻烦。”白衣男子身后的青年和缓地问道。截然不同的语气让小顺子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果然俊逸尔雅许多。白衣男子俊则俊矣,就是太强势太冷了。
    “‘雕龙圣手’卖玉岂会草率?”白衣男子冷冷地道,后角勾起一丝有趣的弧度,却把小顺子看得两眼发直,这男人笑起来竟这么好看。咽咽口头,他壮胆问道:“访问先生兄弟情可有价?”白衣男子看一眼身后的青年,缓缓地道:“无价。”“好,太好了,不知先生是否肯出五百两?”小顺子喜出望外,总算找对正主了。
    “五千两拿去。”扔下一叠银票白衣男子揣了玉翻身上马。小顺子惊在当地,只听他又遭:“‘雕龙圣手’的绝技值这个价。”说罢扬鞭而去。留下小顺子半天才缓过神来撒腿就往回跑。
    听了小顺子的描述宝儿只觉莫名其妙。识得“雕龙圣手”雕龙绝技的人并不多,因为爹爹这些年来只接一些江湖名门的生意,且所雕之物多为贴身佩饰,很少外传。如今那白衣男子既从得,恐怕是见过爹爹的。难道他不知爹爹已死?想想这也难怪了,自从爹爹病后,哥哥们怕他劳神,硬是不让他再接生意。他本就隐身于市井中,这样一来,他死了江湖人也无从得知啊。看来她必须走了,“雕龙圣手”的名号在此地一出,必有富贵之人求其刻品,定无宁日了。她亦不能让江湖人误以为“雕龙圣手”重出江湖,永不出江湖是爹爹的誓言啊,日后她再也不可在外用此名号了。
    有了打算,宝儿收了一张银票,其余四张塞与小顺子,嘱咐他购些田产安心度日。第二天她就买了匹马挥泪别了小顺子继续南下。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宝儿仗义疏财的性格走到哪都不会变,一千两银子又仅是一月就被她分得精光。不过这次她想到了解决之道,她在需用钱时拿出一面先前汉人做的旗子,上书:雕工,雕佛,雕您所想之物。插上旗子在街市中走这么一回,就能挣得打尖住店的钱粮。倒也轻松无压力,真正有了闯荡江湖的感受。又过一个多月她终于到了名甲天下的杭州西湖。
    如今的她一身褪得发白的青布儒衣,一双快磨透了底的方口布鞋,一张险因风餐露宿而略显粗糙,整个人已看不出女儿家的样子。举手投足间,人们看到的是一位英气勃发的少年,尽管样子有些寒碜,但这正是她想要的样子。男儿装束到底比女装方便,她倒是自得其乐。
    转遍了西湖,这日她又已是身无分文,但这是小事一桩。走至西湖畔一密林中,她拿出一个馒头、一块咸菜,还有一袋水就坐在树下吃起了晚餐。她决定今晚就睡在这林中,明天一早再去市集中赚钱,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以慰这几日的辛苦。心满意足地吃了晚餐,她站起来伸伸懒腰,然后三两下地爬上树去。她常睡在树上,这样既安全又凉爽,在她看来很舒服呢。
    忽然一声马啸随风传来,声音不大,但宝儿听到了。自小与陈伯家的马厮混在一起,还养过宝妹,对马叫声她十分敏感。好奇地站在树上四处眺望,终于让她看到了。落日的余晖在密林深处撒下斑斑驳驳的光晕,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在光晕中昂然挺立。“好俊的马儿。”宝儿兴奋地叫了出来。扎紧了背上的蓝布包裹,她“噌”地跳落地面直奔它们而去。
    很快她已在它们面前站定。黑马略显不安地踏着步子,而一旁的白马竟似未瞧见她似的动也未动。好个骄傲的马儿,宝儿开心地向白马走去。她绽开甜甜的笑颜道:“马兄,你好漂亮呢,你好,我叫宝儿,你可以这样叫我啦。我以前也有像你一样的一匹白马,她叫宝妹,却没有你漂亮,不过她很听话呢。”不知何时宝儿已将小脸贴在了白马的脸上,它温热的体温使她舒服地闭起了眼睛。只听她接着喃喃地道:“只可惜她死了,我再也不能给她刷背了。”白马似乎懂得她的难过,竟用嘴安慰似地拱她细嫩的脖颈,痒得宝儿呵呵地直笑。多令人留恋的温暖呀,三个月来她独来独往,虽很自在有时也不免感到孤独,时常想起哥哥们温暖的怀抱。但路是自己选的,她要坚持走完。
    这一记人马依偎在一起,让宝儿感到无限的温暖,她抚着马儿不舍离去。好一幅温馨的画面,可偏有人不识相。和义弟去溪边取水的戚云天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子用他脏兮兮的手抱着他的爱马,还傻呵呵地笑着。“乘风”怎可以这样,想当初他花了多大的心血才将它驯服,而现在它竟温驯地任由一个陌生的小子搂抱它,还亲它,这叫他情何以堪?莫名地心头火起,他站在他们身后冷冷地喝道:“你在做什么?”冰冷的声音仿若冰山上的寒风掠过宝儿心头,她惊吓得倏地转身,两手下意识地抱紧了“乘风”,整个身子更便紧了它。她晶亮无邪的大眼有些惊慌地直视着戚云天。两人同一时间都愣住了。当宝儿混合着坚毅与脆弱的眸光射进戚云天眼底时,他只觉心仿似被电台般狂跳不已,他竟然有股纳她入怀的冲动。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眼前的分明是个男孩呀,难道他不正常?为了掩饰心中一闪而过的冲动,他寒着脸怒视宝儿。此刻,宝儿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更多的则是惊喜。她真的不敢相信,她竟在这里巧遇他,那个八年前找爹爹雕玉的白衣公子。原以为他俊逸不凡的身影只是曾经烙印在她幼小的心上,随着渐渐长大她已将他忘了,却没想到今日只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依旧白衣如雪,从前的剑眉星目添了一股豪气,紧抿的薄唇让人有触摸的欲望。长久地,两人各怀心事痴痴地对望着,早已忘了周遭的事物。
    “咳咳”,一阵轻咳打断了他们。随后而至的是戚云天的义弟兼得力助手程昱嘻笑地看着他们,心里可乐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看起来怎这地怪异?他敢拿脑袋担保大哥绝无断袖之痛,那是怎么回事?看来事情有趣得很哪!
    被打断的戚云天厌烦地看了程昱一眼,道:“昱,把他弄走,咱们即刻起程。”程昱搓搓下巴看着宝儿与马相偎的样子竟有些不忍拆散他们,是以他并未动手。倒是宝儿先开口了:“你是它的主人?它叫什么名字?你又是谁?”戚云天不屑一顾地偏过头去,这小子看来有个十五六,说话却嫩得像女娃,他只觉心烦却又不知为何心烦,自然把怨气都发在眼前这小子身上。他不答话宝儿又看向程昱,程昱暗叹一声:“这少年确似与众不同,却是赏心悦目。”为了逗弄戚云天,他笑笑地答道:“这匹马确为他所有。他是龙飞堡堡主戚云天,我是总管程昱。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啊?”“我叫赵宝儿,从京城游玩至此。”她据实以告。“游玩?那你怎弄得如此狼狈?”“还……还好啦,我把钱一路都送给可怜人了,我靠帮工才走到这的。”帮人雕刻算是帮工吧。她不敢说是替人雕刻赚钱,戚云天认识爹爹,万一被他想到“雕龙圣手”,她女扮男装的把戏不就穿帮了,谁不知道赵逍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不耐烦的戚云天,程昱故作惋惜地道:“小兄弟,真的很可惜呢。本想多和你聊一会的,怎奈天色已晚,我们还要赶路。现在我们恐怕要告辞了。”他心里暗笑,依小兄弟看大哥的眼神判断,他绝不愿就此分离的,不如顺水推舟带上他吧,以后说不定会有好玩的事情发生哟!
    程昱张嘴刚想提议请宝儿上龙飞堡小住,理由是他身无分文,一个人在外多有不便,却没想到宝儿一听他们要走早已急得跳了起来。不行,不能让他走,她好不容易又再见到他,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所以她不等程昱开口就一步跳至戚云天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假装哭道:“戚大哥你别走好不好?我现在身无分文天又晚了,你一走我就得一个人睡在这密林中。我不要,这里看起来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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