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宽容

她看到万俟昀手中拿着一支九节箫，笔挺的箫身配上漂亮的箫穗，精致的就像万俟昀自己。
  “看我拿箫很奇怪吗？”
  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很巧。”
  万俟凛在两人不远处看到此情此景，双拳在袖口中紧紧握住，一双怒火焚生的眼眸仿佛能将两人烧溶。
  在场的嫔妃一时面面相觑，皇后与昀王这是怎么回事？两人之间的暧昧和陛下一身的怒火，让眼前的一切匪夷所思。
  “皇后姐姐，杜鹃给您送叶子来了，您看可以开始了吗？”
  绾落凝看到杜鹃公主一直没出声，原来是替自己拿叶子去了。“多谢公主劳心了，本宫今日不用绿叶。”
  不用？她又想搞什么把戏？
  绾落凝不等她问，走到万俟凛跟前。“陛下，朝贺典礼人多注目臣妾不好如实相告，才致今日之误解，所以这次臣妾要将驯兽的因由道出，免得爹爹因臣妾而惨遭不测。”她这话是说给万俟凛听，更是说给嫔妃们和杜鹃公主。她完全可以不理会别人的想法，但是万俟凛很聪明的抓到了她的弱点，她唯一的弱点。
  万俟凛还沉在愤怒中久久不能摆脱，看到绾落凝来向自己特意声明，心中莫名的愈加烦躁。“皇后又如何得知朕定会相信皇后所言呢？”
  “陛下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臣妾只求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皇后所做之事当真求的问心无愧？若是皇后有这般自信，朕姑且听之。”绾落凝，你的问心无愧就是在他面前可以毫无保留的对皇弟谈笑风生吗？你可是在面对皇弟时你的笑容是那么真实，那么让人……妒忌……
  “朝贺之日，本宫看到笼中的雪虎对树上的青雀似乎很是注目，想必雪虎一路奔波至大蓁，期间所喂食的定是及不新鲜之物。臣妾喜好乐器，对树叶吹音也颇有研究，所以以绿叶仿青雀叫声吸引雪虎注目继而令其停止狂啸。雪虎听到青雀声近在耳前，必安静驻听。雪虎捕食第一步必是伏擒，一旦发现猎物，先伏下身体，在草丛中尽量匍匐着行进，这就是雪虎跪下的原因。”
  杜鹃公主听完这样的解释，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她竟然没有发现。
  “不知臣妾的这个解释，是否可以解除臣妾使用奇术的嫌疑，让身处险境的绾府得以解脱呢。”绾落凝说完，看着万俟凛清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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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比试 下
  “皇后一面之词，难以服众，朕要看到皇后再次验证方可定夺。”万俟凛冷言道。
  “皇兄，她才刚刚……”万俟昀听到她要再次面对凶残的雪虎，心中百般不忍想要出声劝阻。
  “昀王在干涉朕的决定么？”
  绾落凝不想在这时把气氛弄僵，伸手拍拍万俟昀的肩，清然微笑道。“陛下所言极是，本宫的确需要证明清白以确保全家平安，昀王无须为本宫担忧。”说完不等万俟昀出声，她已走向关着雪虎的牢笼前。
  “皇兄为何不相信她？”看着那坚定的背影，万俟昀轻声问身旁的万俟凛。
  “朕只看事实。”他相信她，相信她所说的一切，可是绾落凝，她从不愿意让他相信她，在他面前，这个女人永远坚固的防备着。她可以看到说隽浩失态的痛哭不已，更可以和皇弟谈笑得那么真实，偏偏她对他总是敷衍了事。
  万俟昀摇头，他不明白皇兄现在为何会如此偏执，一贯冷静的他从不会这样偏听一面之词。
  “皇后娘娘，您可当心啊。”王昭媛冲着走过去的绾落凝喊道，语气里满是担心。
  嫔妃们许久不见万俟凛，这好不容易见着了，当然要表现突出一些。后宫的嫔妃们都不是傻子，陛下与昀王对这个丑皇后总感觉都是那么与众不同，昀王风流在外，又何曾见过他如此担心什么人。最为奇怪的还是皇帝陛下，虽说陛下一直宠爱林贵妃，可是陛下对皇后似乎也狠厉，这样的狠厉中还且带着妒忌的气愤。
  绾落凝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万俟凛清然一笑，那张狰狞的胎疤在炫目的阳光下显得极为刺眼。
  雪虎依旧非常狂躁，阵阵虎啸随传而来，引得嫔妃们个个花容失色，纷纷躲避。笼子前的绾落凝不畏一直抓挠护栏的雪虎，蹲下身子，直视那双嗜血的眼。“虎儿，再助我一次可好。”她对着雪虎说道。
  雪虎张口大吼，震耳的吼声响彻天地，仿佛这是对绾落凝的回答。
  站起身，绾落凝拿着万俟昀的九节箫打横放在嘴边。众人大疑，绾落凝是大蓁第一才女，通宵音律，笛横箫竖她又怎会不知。九节箫甚长，适合万俟昀那样身段修长的男子吹奏。绾落凝横端九节箫，虽很是不相称，但显得她游刃有余一般的泰然自若。
  首音吹响，箫音浑厚天成。
  箫因孔小内壁倾斜，吹奏出的音较为柔和优雅，但若横吹，却能吹出低沉委婉的音色。相较笛的清脆，箫更为深沉内敛。从绾落凝口中所吹的箫音中，仔细听之，仿佛从中能听到似虎非虎的狂啸声，竟然与雪虎的吼叫极为相似。
  笼子里的雪虎若高声狂啸，绾落凝的箫音亦高亢相应，雪虎静立低吼，绾落凝也紧随其后，箫音沉沉漫漫。箫音与雪虎发出的声响交汇成一篇不可思议的乐章，非常契合的融入在一起。闭目倾听，确如两只相依偎的百兽之王在述说衷肠，缠绵悱恻。
  万俟凛暗自悬着的一颗心终是落了下来，他似乎明白了绾落凝意欲何为。
  箫音虎啸，站着的女子，威武的银白雪虎，荒芜起风的草地，一旁各怀心思的人群。
  雪虎似乎在消音中饱酣尽致，渐渐俯下身子四肢伏地平躺，侧耳倾听绾落凝独自吹奏的低沉萧曲。荒芜的空地弥漫着浓厚的箫音，风儿吹响四周的绿树，沙沙作响的叶儿伴随高亢明亮的萧曲，如痴如醉的大地渐渐沉静下来。
  曲尽人清，万籁俱静。
  绾落凝再次蹲在笼子前，看着安静下来的雪虎，脸上露出些许欣慰。打开笼子，雪虎不复雄风，缓缓站起走了出来，一如朝贺典礼之中一般。
  一人一虎，矗立相依。绾落凝转身面对不远处的人群，笑容婉容清然。“陛下，臣妾是否已自洗冤屈？”
  “皇后以箫声驯虎，与绿叶吹音并无二样，朕可以断定皇后并非奇术驯之。”她心里依旧惦记的永远不是她自己，万俟凛暗自叹息。你还是如愿以偿了绾落凝，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能做到最好，一日为后，当之无愧。
  “陛下明察秋毫，臣妾谢过陛下。”她微微福身，身旁的雪虎竟也乖巧的随之低下头颅。
  此情此景，教这些吓坏嫔妃们无言以对，这个丑女人的从容不迫像狠狠的甩了她们一巴掌那般辛辣。
  绾落凝见万俟凛已然松口，轻轻甩手，雪虎便乖顺的走回笼子中，安静依旧的注视着绾落凝手中的九节箫。“啪”！绾落凝在关好牢笼的时候，一声皮鞭落地的巨响传来。雪虎再次被惊醒，迅猛的朝护栏撞来。
  牢笼前的绾落凝经之前的教训，在雪虎扑来之前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使得自己远离了雪虎的攻击范围。
  忽然，她还未站定之时，自己身子一轻，有人从身后将她抱起，一跃跳至更远的一边。
  “谢谢你昀王。”落地站定，她转身看到万俟昀那张惊魂未定的阴美俊脸。绾落凝是真心感谢这个男人的，从第一次见面至今，他始终都在维护自己，哪怕世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却从不在乎。可是，除了言谢，她亦无能为力做到他所期盼的那样，这些日子以来，万俟昀向她表露的心意她不是不懂，只是这样的心意，她又如何能接受，她的心里，始终只有她的浩哥哥……
  万俟昀感觉到她挣脱的力道，却始终不舍得放开。他好担心她，满心的担心，无论她在如何平安无事的地方，只要她一远离自己的视线，他就毫无休止的担心她，这样的心境，让他痛苦得无所释怀。
  众人侧目望着四目相对的两人，对他们之间的暧昧更是讶异不已。
  万俟凛看着皇弟已深陷如此，不忍再看，转身欲走。
  “陛下请慢。”绾落凝急忙叫住他，挣脱万俟昀的双臂。
  万俟凛应声停下，回头看她。“皇后还有何事？”
  “陛下有所不知，杜鹃公主殿下曾与臣妾许诺，若本宫驯得这雪虎，公主要跟臣妾宫中的尚姑姑道歉，如今陛下已认可臣妾驯虎得成，杜鹃公主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杜鹃公主站在人群之中，看到绾落凝仅用一直长箫又再次让雪虎帖服，心中难免怨气横生。她本以为这个丑女人用的奇术之法，但她言之绉绉，毫无破绽，奈她不得。所以才故意甩鞭惊醒被箫音迷惑的雪虎，让它再次扑向绾落凝使其受伤，她亦有理由说其并未驯兽功成。可该死的万俟昀却在重要时刻将这丑女救了回来。
  “皇后姐姐可是忘了，我记得在仪宁宫中，说的是在比试中我输了这赌约才作数，皇后姐姐这么超之过急，难道是怕我赢了您么？”想让她堂堂公主跟下作的贱婢道歉，她休想！
  绾落凝听她如此说法，笑意更甚。“公主殿下怎么这般健忘，是公主殿下与陛下说过，此次驯虎乃是本宫为洗脱奇术罪名而为，又哪来的赌约？和尚姑姑道歉之事我仪宁宫上下都可作证，公主这是要抵赖吗？”
  杜鹃公主愕然，她没想到这个丑女人竟然拿她说的话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