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宽容

那是个特别的女子，有着逻遏国人的蛮性和飒爽，金质皮鞭在手，显得很是精神。云妃这时提起这位公主，令她有些意外。“本宫自是记得，想来本宫已经许久不见她，确有失礼之处。”
  云妃看着皇后这般温吞，站了起来。“娘娘您都不急么，杜鹃公主明日便回逻遏国，臣妾听伺候的人说，这杜鹃公主回去是和逻遏王商议和亲与陛下，嫁到我大蓁来！”
  想起大婚之时，绾落凝第一次看到杜鹃公主时，她已经从她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神中得知，这位公主的情谊，想来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也并不意外。看云妃的样子，定是极力反对的。这公主在后宫横行许久想必云妃是看在眼里的，公主身份尊贵，若是和亲，地位必在云妃之上。
  “妹妹不必着急，和亲乃国之大事，此事还有待商议，和亲与否绝非公主一言便可成之事。”
  “若是陛下还像之前宠着林贵妃，那这事定不会成，可是如今这张婕妤不知使了什么诡计让陛下夜夜留在她那儿，后宫三千，陛下作何决定那是瞬息万变。况且臣妾还知道，杜鹃公主极受逻遏王宠爱，这次朝贺也是公主求着逻遏王才得以成行，谁知道这次回去杜鹃公主软磨硬泡的逻遏王还不得点头。”
  绾落凝笑着摇摇头。“这事并不如妹妹所想那般简单，公主尚在我大蓁，这和亲之说为时过早，妹妹还请安心些。”
  “娘娘，臣妾这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给您提个醒。”云妃说完换个姿态坐下，面露忧色。“您也看到了，这杜鹃公主当日在这仪宁宫中何等的兴风作浪。尚姑姑且不说是侍奉陛下多年的女官，您可是这后宫之主，她还胆敢在您面前动手鞭打尚姑姑，这等无礼，全是不把您放在眼中。若是和亲，她还不得骑到您头上来。”
  “妹妹的好意，本宫感激了。若是公主愿意和亲，本宫岂能因为过去的事情对和亲一事存有异议，这样倒显得本宫失了大体。暂不说这事可成与否，若是成了，对于陛下，对于大蓁国而言，也不失为美事一桩罢。”
  云妃不料皇后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气结却表现不得。正要再说些什么，绾落凝这时站了起来。“如今天下四分，若是逻遏公主和亲我大蓁，他日陛下展开宏图大业之时，岂不是如虎添翼。就如妹妹先言，我们都是陛下的女人，只要利于陛下，本宫这后位拱手相让又有何妨，岂能因为本宫与公主的前嫌坏了陛下乃至整个大蓁的利益。”
  “可是……”
  绾落凝不想多谈，适时的堵住云妃接下的话。“对了，母后让本宫带回了一些糕点，尚姑姑，吩咐梅儿端些过来给云妃妹妹尝尝。”说完站起身对着一脸阴沉的云妃说道：“本宫有事就不陪妹妹同用了，妹妹自便。”
  云妃看着绾落凝走进内殿，这逐客令下得很是客气，自己要说的话全堵在嘴边，也不多说甩袖离去。
  走到仪宁宫门外，云妃转身看着门上那气势磅礴的大字，冷哼了一声。“真是不知好歹，本宫好意提醒竟然不为所动，本宫倒要看看，那公主一旦和亲看你这丑皇后怎么备受欺凌，不要以为仗着皇太后撑着就万事大吉，什么叫后位也能拱手相让，看你没了皇后的位置是否还能在这后宫生存下去。”
  这话说得并不忌讳，跟在云妃身后的宫女兰儿急忙上前。“娘娘，这话说不得。”
  “有何说不得，就凭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她还能冲出来杀了本宫不成？”云妃气急，口气也是充满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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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规矩
  云妃这话声调颇高，她身后的几个宫女都因为主子如此放肆的举止面面相觑，兰儿更几次回头看进仪宁宫内，生怕有人从里面出来。主子骄横的模样她们已是司空见惯的，仪宁宫中的皇后虽不得宠，毕竟身份尊贵，主子私底里本来就瞧不起这个其貌不扬的皇后，在清羽宫里也时常冷嘲热讽，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当然附和几句。可现在毫不忌讳的这般辱骂，也真是让她们惶恐起来。
  兰儿看着主子正气头上，本想再劝，这时看到一身华服的张婕妤翩翩走近，方向正是这仪宁宫。
  张婕妤这些日子可是风光无限，陛下一连着好几日的宠幸，清羽宫与她的福喜苑都在西宫，张婕妤善歌舞，尤其她那嗓子唱出的歌更是优美之至。只是每当福喜苑夜半笙歌之时，清羽宫里荡漾的却是云妃的咆哮。看着张婕妤靠近，刚吃了皇后一记逐客令的云妃余怒未消，嘴角一弯，轻蔑的冷哼出声迎上前去。
  “哟，这原是妹妹大驾啊，本宫刚才还跟兰儿猜想着，是哪位美人呢。”
  “臣妾见过云妃娘娘。”张婕妤福身行礼，低下的头不免眉头紧皱，她没想到在这会遇见云妃这个大麻烦。
  云妃见状，掩面笑着一只手扶起张婕妤。“哎哟，妹妹快快平身，本宫可受不起这大礼。”
  张婕妤倒也不客气，云妃这话还没说到底，她自己就站直了身子，脸上堆着的笑灿烂的犹如身旁的单瓣茉莉。“臣妾看娘娘在这，想必也是来找皇后娘娘的吧，真是太巧了。臣妾本来与皇后娘娘约好了一同去给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可是这一早的顾着伺候陛下临朝更衣就耽误了，臣妾这不赶紧来给皇后娘娘请罪来了。”
  云妃闻言，广袖里的拳头握得更紧，只是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她已然怒极的痕迹。“皇后娘娘可不敢怪罪于妹妹，想妹妹如今有陛下宠爱着，就是皇太后也舍不得说你一句不是啊。”
  “娘娘说笑，臣妾虽有陛下宠着，可也是不敢在皇宫里放肆横行的，这后宫有皇后娘娘操持着，臣妾不过小小的妃嫔，守着本分就好。”
  听这话，云妃顿时黑下了脸，眼中阴沉的看着张婕妤。她哪能听不出张婕妤的弦外之音，方才自己那一番话想是全被她听了去的。“妹妹严谨恪己自是不错，那本宫就祝妹妹圣宠不衰了。”
  “多谢娘娘吉言，臣妾这先失陪了。”说着，也不等跟前的云妃回话，径直绕过她往仪宁宫走去。
  云妃气结，紧握的双拳颤颤发抖，泛白的指尖控诉着她此刻熊熊怒火。想她堂堂云妃，位居四妃之列，竟当着下人的面被一个小小婕妤冷嘲热讽。
  身后的兰儿跟随主子多年，哪能不知道主子现在的心情。看着张婕妤带着满腔喜悦款款离开，她心中不免也暗暗嫉恨着。忽然，心生一计，连忙朝云妃的耳边探去，对其附耳低语。
  如此这般之后，云妃听完心中大悦，喜上眉梢不禁连连点头。
  “妹妹留步。”她转身叫住走远的张婕妤，自己也走了上去。“本宫想起还有一事忘了与皇后商议，恰好妹妹也在，咱们一同进去罢。”
  张婕妤看着云妃忽然愉悦的神采，虽不知为何，却也没有反对，两人并列着向仪宁宫走去。
  梅儿来报，云妃与张婕妤求见。内殿里正看书的绾落凝叹了口气，刚才梅儿就跟她说云妃在仪宁宫门口破口大骂，现在她去而复返，不知又为了何事。虽想着，人还是起身往前殿走去，看来她这仪宁宫是清净不了了。
  一声通报后，绾落凝走进前殿，看到云妃与张婕妤双双行礼，赶忙叫了平身。
  奉茶之余，张婕妤很是亲近的坐在靠前的侧位上，这些日子她是最勤于到仪宁宫的，对于绾落凝的随行淡雅她多少了解，日子久了，她便也不再拘束。举止间吐露的仿若这仪宁宫的主人只是自己的好友一般，也不知是否因为云妃在场的关系，她这般举动显得极其刻意。
  “妹妹真是多虑，本宫不会怪罪，不必还要你亲自过来。”得知张婕妤的目的，绾落凝宛然一笑，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是啊，婕妤伺候陛下，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呢。”云妃一旁附和，亦是笑得灿烂。
  张婕妤看着之前盛怒的云妃判若两人，心里琢磨着她到底打什么主意。“臣妾只是做了自己分内之事，在皇后娘娘和云妃娘娘跟前，臣妾怎敢邀功，娘娘这是取笑臣妾了。”
  云妃心里冷哼，对眼前的装模作样的女人嗤之以鼻。
  “是该赏，母后今日也跟本宫提过这事，这一忙，竟差点给忘了。”皇太后的确是跟她说过这事，后宫里受宠的嫔妃一般都会受到一些封赏的。
  “臣妾惶恐，竟让皇太后娘娘挂怀。”张婕妤赶忙起身行礼，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看来，她每日跟着绾落凝前去祥瑞宫请安不是没有效果的。
  “理所当然之事，妹妹何须惶恐。”她对着张婕妤盈盈浅笑，继而转向一旁的云妃。
  也不说话，脸上总是那抹浅笑，端着茶盏眼神来回看着前殿里的这两个女子。她如何能感觉不出她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如今张婕妤正受宠，而云妃也是刚刚受封的贵妃，这样的情形在后宫中也不过是常见之事。后宫三千，可皇帝却独独一个，如何不争？如何不妒？
  云妃似乎感觉到绾落凝目光中的疑问，自己去而复返，当然不是没有缘由。端起桌边的茶盏，她似有若无的挑衅看向对面的张婕妤，向主位上的绾落凝说道：“娘娘，臣妾有一事不明，想问娘娘何故。”
  “云妃请问。”
  “为杜绝日后皇子争位，皇室后宫早有规矩，在东宫皇后与四妃还未诞下皇子前，所有嫔妃受陛下宠幸后，须得汤药一碗。臣妾想问，这祖宗传下的规矩可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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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她们
  绾落凝一愣，不想云妃提的竟是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