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13 第十三章


莺歌悚然一惊。我是男人当然没有耳洞那种东西!莺歌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柱子,只感到背后冷汗汩汩而下……
    急中生智,那群嫂子们说啥来着?没道理可讲的时候想要蒙混过去就得哭天抹泪、撒撒泼耍混!莺歌把头往柱子颈窝里一塞,照着自己大腿就是狠掐一下——久经训练的泪腺顿时照着主人的意愿,大滴的泪珠儿滚滚而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柱子慌了紧张的问:“怎么说哭就哭起来啦?咋啦咋啦?莫哭莫哭!”
    莺歌一面哭一面在脑海中编理由,装哭只能瞒得了一时总得给他一个交代吧?一时灵光咋现,找了根树枝子在地上写了一个“娘”字又指了指自己写了个“五”然后又写了个“死”字——示意在自己五岁时娘亲就去世了;然后他又写“爹忙”指了指自己摇了摇手——表示父亲太忙没有功夫管自己。
    柱子跟着莺歌学习多日,已经粗浅的认得些字,莺歌写的浅显、又加上比划,柱子明白了他的意思。柱子皱着眉头:“你娘死后你爹就不问你?所以你才没有穿耳洞?所以你才不会女儿家的活计是不是嫌弃你是哑巴,京城大乱的时候才……”
    莺歌黯然的点了点头。提到京城、突然想到自己的家人现在可能都已不再,莺歌悲从中来真的大哭了起来……
    说来莺歌这个谎撒的并不好,但一来莺歌演技不赖哭的情真意切;二来柱子憨厚质朴从来不拿歪心度人,看到莺歌哭的气噎柱子只感到一阵心疼。柱子一手搂过莺歌轻轻地帮他顺着气柔声道:“不哭不哭!以后有我疼你!你的耳洞,我来帮你穿!”
    听到柱子这么讲,莺歌大惊之下挣脱出柱子的怀抱,慌忙的伸手罩住自己的耳朵。莺歌警戒的盯着柱子,时不时的抽噎两下一滴泪珠还似滴非滴得挂在眼角……柱子看到这样的莺歌,觉得甚是有趣。逗他道:“不要怕!虽然我见那些头一遭穿耳洞的小姑娘都流了一大碗血,哭的惊天动地的;但是莺歌都已经这么大了肯定不会怕的对不对?”
    莺歌脸色吓得煞白,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柱子再接再厉:“我也没帮别人干过这个活,保不准流的血更多……不过不要怕嘛,我会轻一点,慢慢的扎进去的!”
    混蛋,慢慢的扎更疼!你当我傻的啊!莺歌在心里面骂道,头摇的更激烈了……
    柱子哈哈大笑,一把抓过莺歌:“小傻瓜,我逗你的!我好赖也见过别家的孩子穿耳洞,那么小的孩子都受的了会有多疼!好赖我还会一点医术,总不至于让你穿出来毛病吧?”说着柱子凑到莺歌耳边吧如何穿耳洞的方法告诉莺歌。
    莺歌虽然有些惴惴,但是拗不过柱子温言相劝,别别扭扭的的答应了。柱子拿出两粒黄豆在莺歌耳垂上揉压,慢慢的使这一片的肉变得薄一些——柱子的力道很轻,只是不间断的按摩着,直至莺歌感觉到麻木了、两个黄豆间只剩下薄皮才取出钢针在火上撩了一下穿过莺歌耳朵。然后柱子用牛筋细绳穿过耳洞,并在细绳上挂上一个彩色小面球;另一个耳朵也是一样的操作。
    柱子吁了口气,轻轻地转了转莺歌的脑袋笑道:“虽然是头一次,但是我做的不错嘛!哈哈哈,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你的耳朵最好还是不要碰水,那个细线你要经常拉扯一下以免长在肉里了。”
    莺歌摸了摸耳朵,在镜子里照了照——疼倒是不算多疼,就是真楞!最郁闷的是柱子给挂在线上的彩色面球,简直是傻得无与伦比!莺歌看着镜中梳着姑娘头、穿着姑娘衣,现在又穿了耳洞的自己——除非扒裤子,否则真的安能辨我是雄雌了……
    初三一早,柱子就站在屏风外头喊莺歌起床。
    “莺歌,快起来同我去拜祭父母!”
    这个时候?莺歌暗暗纳罕,但是睡意消了大半。匆匆的收拾好自己,挑了件素色的衣服……
    “怎么穿这件?太素了。”柱子说着就要把金钗插到莺歌的头上。
    莺歌不赞同地躲了开去,既然是拜祭先人怎么能穿金戴银的呢?
    “莺歌,选在过年这几天来拜祭我家人,就是想让他们也分享我们过年的喜庆。我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的心到了就好。我希望你打扮的漂亮一点,让我的家人看看我有一个多么漂亮了媳妇。”
    莺歌望着柱子,有些体会到柱子的想法。莺歌坐在镜子前,薄薄的施了层脂粉、他到底没有换下那一身素服,只是从妆奁中挑了一条琥珀珍珠的链子和耳珰戴上。
    走,莺歌收拾好拜祭的用品拉起柱子的手。
    村子的后山是乡民们埋葬亲人的地方,柱子的面前的三个坟茔是属于他的父母小妹的。这三座坟已经有了些年头,虽然墓前石碑很简朴,但是在一片有的连木头都没有坟堆中显得挺突兀。柱子蹲在碑前,用调好的颜料描着碑上的刻文,他转头对着莺歌一笑:“是村里的人帮着立的碑……我的父母,是村里的英雄”
    柱子默默的拔完了坟上的枯草,坐在莺歌身边烧着纸钱。柱子的身影有些落寞,莺歌伸出手抱住柱子的一只臂膀。
    “官家说,我的父母是被土匪杀的。我不晓得是真是假……我只知道,报了官,官家也不肯追查下去,不肯为我的爹娘伸冤。”柱子攥住了衣角,表情有些狰狞。
    “当时我混进了村中的渔船,跟着大人出了海……根本不知道家中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回到家只看到双亲都倒在血泊中,小妹被吓得痴傻不久就死了。当时我跑去击鼓伸冤,官家只派了一个衙役来看了一眼然后就说是因为最近匪乱不断兴是早了土匪——然后就没了下文。我年纪小不懂事,看到官家不管就要提刀找土匪拼命,是田伯拉住了我。”
    柱子笑了笑:“田伯问我,现在土匪这么多,可知道是哪股土匪杀了我全家他还问我,怎么就那么确定是土匪伤了我的父母?我恍然,也许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的父亲为人侠义又有一身武艺很是厉害,村中有谁遭了不平事都回来找我父亲出头……那个时候昏君当道,天下动荡;我们东定郡这一带被多次分封给不同的官员。每一个官员来了都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一个赋税名目每来一个官员都会重复的缴纳!那一回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搜刮,我的父亲替百姓出头让那官员不在苛责百姓并立下字据……夜黑风高,谁也没法确定是土匪还是别的什么,什么人害了我的父母。彼时我还年幼,根本无力追查;纵然心存疑窦但也无可奈何。我只想着待我长大些,有了些本事总能让家人有个公道……没想,那任官员着实短命,没过半年就获罪流放,客死异乡了。纵然我讨个公道,也无从寻起!”
    莺歌无语,生在京畿繁华之地、长在高门大府之家。纵然知道那个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活的悲惨但也只是从父亲那里听闻的只言片语而已。如今听闻柱子的事情才感到恶吏伤民是有多么的严重!
    柱子眼眶泛红,长吁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前朝已亡再多的恩恩怨怨也无从计较。我现在有了你,只希望以后能过的平安喜乐连带着亲人的幸福也一并活出来!”
    莺歌靠在柱子身上,他有些歉疚:无论是自己不能永远陪他;还是因为自己曾经是那个害他全家离世的前朝遗臣之后的身份都让莺歌于心不安。他对着坟墓拜了几拜——对不起,我欺骗了柱子!但是我会在我还能陪着他的时候好好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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