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书

隔间传来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元觉非失魂落魄的根本没有注意到。
    八爪蛇扫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元觉非，大声道：“不要这么惊讶吧！不好奇我还知道些什么吗？”
    元觉非苍白着脸，他咬着牙：“你的说辞有什么证据呢？”
    “你不是要救你姐姐么？只有你承认自己是莺歌，那么你姐姐就能撇清关系了——这是救你姐姐的最好方法，你不会不知道吧？”八爪蛇尖锐的指出。
    元觉非嗫嚅着，躲避着八爪蛇锐利的目光。
    “你不敢……”八爪蛇叹息一样的说，“元觉非，你不敢这样做对么？说起来你和我点像，一样的自我、唯利。除了对待自己，对待谁都不会那么纯粹。哪怕心中有着对谁好的想法，也不会舍弃自己的得失，做到掏心掏肺。你怕，不仅是怕柱擎天的怒火，更怕承认那样的过往会毁了你苦心经营的名声。”
    元觉非沉默了好久，突然低声笑道：“呵呵……我在干什么呀……根本就是与虎谋皮！我很蠢不是么，如果你信不过柱子，又怎么会信得过我？我还在这里和你谈什么条件，殊不知自己的尾巴已经被帮主抓的死死的……”
    “你承认了？”
    “你满意了？”元觉非冷冷的看着八爪蛇，“你现在对我信任了？被掌握这样秘密的我，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我不会让我苦心经营了十余年的名誉毁为一旦！”
    “嘭！”房门被一掌劈的粉碎，柱擎天抬起头望着那个抓紧椅子扶手的男人。他的神情复杂，他一字一顿的诘问：“你、是、谁？”
    “你是谁！”柱擎天一把揪起元觉非，“袁飞？呵呵，元觉非？或者是——莺歌？”
    元觉非早已经心力憔悴，失败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心头一阵闷痛，元觉非昏了过去。
    柱擎天掐着元觉非的肩膀，他死死的盯着元觉非的脸——这是莺歌？这是莺歌？！这是莺歌！！？被胡子覆盖了大半的脸根本就没办法和十年前娇娇俏俏的小娘子相联系在一起。柱擎天的目光狠得能把人戳出两个洞，柱擎天心神巨震，心中五味杂陈。
    被八爪蛇莫名其妙的拉来，还以为帮主出了什么事情。却被吩咐只管间隐藏在一旁切记不要轻举妄动。乍一听见元觉非的声音心中已经十分惊讶，知道了那人竟然是朝廷里派来的钦差，连告诉自己的身份也是假的柱擎天心中也只是暗自责怪这个人真不坦率。可是越往下听就越是心惊，八爪蛇说他才是真正的莺歌，大震之下连手中的茶杯都握不住了。要不是八爪蛇一声大喊，说不定他就冲出来了。听到元觉非承认了自己是莺歌，柱擎天更是心神激荡，一掌震碎了门。他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分不清自己是怒多一点还是惊多一点。
    八爪蛇笑着，把手搭在柱擎天身上：“兄弟……”
    “不要碰我！”柱擎天血红着眼睛，瞪着八爪蛇：“你说的是真的？如果这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都知道真相，却一直瞒着我？”
    八爪蛇耸耸肩：“不是你说，不要让我插手你的事情么？”
    “你！”柱擎天气结。
    “柱子，这个元觉非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听得清楚。为了你自己好尽早处理了他吧！”
    “既然你之前不插手，之后的事情你也不用过问！”柱擎天冷声道，他扛起昏过去的元觉非离开了浪蛟帮。
    “帮主……”一个管事模样的迟疑的开口，“那个元觉非是个人才吧？”
    “感觉可惜？”八爪蛇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不用可惜，那个人虽然有能力也足够聪明。但是对我而言利用价值却不大。朝廷里我的确需要耳目，但是这个耳目也不用聪明到他那个地步。”
    八爪蛇眯起眼睛——元觉非，朝廷里面崛起的新秀。这些年一直汲汲进取。早晚海疆会成为朝堂上引人关注的话题，这个时候若能剪除这个太过上进的人，对浪蛟帮是很有好处的。这个人不可能真正的为任何人所驱驰，与其胆战心惊的防着他反噬不如在他还算安全的时候就拔除他。至于柱擎天，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大志向的莽夫罢了，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有朝一日真和朝廷兵戎相见，他是个很好的挡箭牌啊……
    月上中梢，元觉非终于张开了眼睛。一向多话的大夫沉默的收好自己的工具，深深的看了元觉非一眼就一言不发的退了出去。
    元觉非转动脑袋，明明灭灭的烛光衬着柱擎天的脸色晦暗不定。一双寒星死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自己元觉非觉得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这张似曾相识的脸……你果然是莺歌么？”一双粗糙的手抚摸过自己的面颊。
    元觉非猛然坐起打开柱擎天的手：“我不是！”
    “哦？”柱擎天一把拉起元觉非把他拖到一面极大的镜子边上，元觉非猛然惊觉自己刻意蓄起一脸胡子早已经不翼而飞，那一张肖似姐姐的脸暴露在柱擎天眼中。
    “撕拉……撕拉……”柱擎天几下撕开元觉非身上的寝衣，在悬殊的力量差下元觉非的抵抗毫无价值。一个虽然纤细但明显的是男性的身体完全的呈现在镜中。
    “太可笑了，这不可能吧！你说莺歌怎么可能是个男人？”柱擎天的手划过元觉非赤（）裸的身体，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躯体怎么可能会被人当一个女人呢？你做得出这么不入流的、男扮女装的事情？”
    元觉非垂下眼睑，他微弱的挣扎着、根本不敢与柱擎天对视。
    “你不可能是莺歌，我不可能恨错人，告诉我莺歌是元觉欣，不是那个突然冒出来什么元觉非！说，你说啊！”
    元觉非一震，如今事情已经败露，难道还要把姐姐牵扯进来么？他扯住柱擎天：“别，不要动我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的！今天一早明明那个女人都已经承认一切了，她愿意承担一切……”
    “什么！”元觉非惊呼，他没想到姐姐竟然会承担起一切！他心中一紧，跪了下去：“不要伤害我姐姐，她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你，你没把我姐姐怎么样吧？”
    柱擎天寒着脸，一言不发的瞪着元觉非。元觉非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迁怒无辜的人！”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和姐姐当面对质！让我见见姐姐……求你！”元觉非祈求着。
    柱擎天沉吟了一下，丢给元觉非一件衣服：“走吧！”
    就把这一切弄得清清楚楚！柱擎天想。
    元觉欣木然的坐在院子里，双臂曲着好像揽着什么东西一般。
    “姐姐？”元觉非叫了一声。姐姐的感觉好怪，隐隐的透出一股不祥之意。
    元觉欣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留下下一行清泪：“对不起啊……小非。”
    元觉欣的身形突然委顿下去，元觉非慌忙上前把姐姐搂住：“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连云已经在奈何桥畔等我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一行血迹从元觉欣的嘴角渗出。
    从元觉欣手上滚落一支断钗，元觉非捡起来一看，那是中空的！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填塞在其中——元觉非仔细观察发现竟然是□□！
    “怎么，为什么！姐姐！”元觉非感到一股莫大的恐慌。
    “连云说过……做夫妻就要生同衾死同穴……就要不离不弃，相互扶持……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自己可以扛起一切……”元觉欣微弱的喘息着，“原谅姐姐……如今我只想陪着连云……不能再帮你了……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