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可知南国正清秋

第43章


  安蓝朵假装没看见她,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等着朱燕和柯子凡。
  现在想来,真的很好笑。我们原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呢,我却和原本最不可能的人成为
  了朋友。
  阮苒,你有没有后悔过?
  如今看来,我不用后悔。
  所幸,我不用后悔。
  在余生长长久久坎坎坷坷的日子里,我是问心无愧的。我不会每次想起你,都要揪心自责。
  如此,甚好。
  安蓝朵想避开阮苒,阮苒却迎着安蓝朵走了过去,站在她身旁,俨然一对深情姐妹的样子。安
  蓝朵看着阮苒,很礼貌的微笑了一下,阮苒也微笑着。
  貌合神离。
  原来貌合神离,也可以用在我们身上。
  阮苒,我们像不像一对深爱过的旧情人,变成彼此过去里那么痛那么甜的记忆。如果时间往回
  走,我大约不愿意再和你一起经历这么一段。
  大约是太痛了。
  阮苒无法说话,安蓝朵亦不想说话,就这样僵持着。
  所幸柯子凡很快就出来了,意气风发。
  安蓝朵这次是真的笑了,和往常一样,咧开嘴笑了。柯子凡看到安蓝朵的样子,也笑了,一边
  走一边大声说:“几木!笑不露板牙!”
  安蓝朵怒了!什么死孩子!这么这么多人呢!心里却是高兴到极点的。
  终于解放了!
  终于,我们一起解放了!
  柯子凡站在安蓝朵旁边,像是没有看见阮苒,或许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曾看见过阮苒。原本安蓝朵一个人的时候,阮苒站在她身边,即使不说话,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可是柯子凡来了之后,阮苒却觉得十分不自在。
  蓝朵,在你的生活里,我是真的,成了局外人了。
  阮苒低下头,然后转身走人。
  这里,是真的不适合我,我来这里,是想为你加油。
  安蓝朵,你在考场里的时候,我在场外。可是最后,我们也只能这样。我不指望你原谅,我不是假惺惺想让你感动,我是真的,希望你好。
  像很久以前,像闺蜜,像姐妹一样,对你好。
  看见你好,我也就高兴了。
  阮苒转身的那一刹,安蓝朵敛去了笑容,眼神落寞,鼻头微红。柯子凡知道,安蓝朵还是狠不下心。
  这才是安蓝朵,伪装得异常强大的安蓝朵。会哭会笑会伤心流泪的暗恋。
  柯子凡笑了,在人群中给了安蓝朵一个拥抱。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夏天,给了安蓝朵一个比阳光更温暖的拥抱。
  安蓝朵笑了,把眼泪全蹭到柯子凡衣服上之后,推开他,大声嚷道:“柯子凡!你臭死了!一身汗味!”
  柯子凡怒了:“这么热的天!大爷我在里面待了那么久,还动脑筋,出点汗多正常啊!哪里臭!大不了有点男人味!”
  安蓝朵笑着,柯子凡也笑着。
  往后,我们大约没有这样的时光了。
  即使有,身边的人也不不知道会是谁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珍惜此刻。
  朱燕很快就出来了,笑靥如花,大约考的不错。
  “几木啊,我大约是可以跟你一起走了!”朱燕高兴的嚷着,安蓝朵深刻怀疑她的嗓门比自己大很多。
  “小朱啊,本座有点怀疑你的实力。”柯子凡一脸怀疑,引来朱燕一拳。
  “她走一本,我可以去那个学校的三本啊!”朱燕笑着,让安蓝朵心里一暖,安蓝朵一副色狼的表情,凑近朱燕的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小燕子,你是暗恋本大王多久了?这么誓死要追随本大王,好吧,那本大王就收你为第十七房小妾了。”
  朱燕和柯子凡同时做呕吐的动作,然后朱燕开始反击了:“我说你们俩,一个本座,一个本大王的,恶心不!恶心不!”
  安蓝朵和柯子凡同时黑线。
  “你们真是无聊死了,这么的天在这儿叨嗑,本少这么有气质的人实在不屑与你们为伍,先行一步,告辞!”说完柯子凡就跑开了,大约是害怕挨打。
  朱燕和安蓝朵跟了上去,嘴里还叫嚣着。
  这样的日子,真是美好。
  人一生中,这样的日子,大约是不多的。
  阮苒走了很远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你们的狂欢,我一个人的孤单。
  嘴角却还是有笑的。
  这么清醒着做梦,真的很痛苦。
  三十二、时光末路(1)
  等成绩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忐忑,紧张,对后果的无限幻想和怨念。
  却也是轻松的,可以无法无天的玩闹。
  6月10日的时候,安蓝朵他们班组织同学会,这大约是安蓝朵最心甘情愿参加的一次。不久之后,我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吧。
  同学会在一个KTV里,班上的同学来的并没有很多,阮苒是最后一个到的。阮苒到的时候,安蓝朵正在唱歌,阮苒很熟悉的,《嫁妆》。
  阮苒心里一暖,走近,却发现安蓝朵的旁边坐着朱燕。
  暖了的心,就这么又凉了。
  安蓝朵,我还记得从前说你的身边永远不缺人陪,如今看来,真的是这样的。
  阮苒坐在小角落里,听着安蓝朵唱歌。
  安蓝朵,是我傻,丢了这么温暖的你。
  就这么玩闹了一阵子,从头至尾,安蓝朵都没有注意到阮苒的存在。不仅是安蓝朵,朱燕也没有注意到阮苒来了,大约是安蓝朵太过耀眼夺目,抢了大家注意力,又或者,无法发出声音的阮苒存在感太低。
  不管别人唱的什么歌,阮苒都在心里唱着那首《嫁妆》,自从捡了安蓝朵的那张写着歌词的纸后,阮苒每天夜里都听着这首歌入眠。
  蓝朵,我多想,唱给你听。
  在同学会结束之前,阮苒就悄悄离开了。走出KTV,阮苒看到木拓。木拓站在一棵柳树下抽烟,那些吐出的烟圈,在KTV门口彩灯的照耀下,是那么妖娆,那么张牙舞爪的蛊惑人心。
  阮苒走了过去,即使存在感那么低,木拓还是发现了她。木拓转身看到了她,眼里有明显的挣扎。
  木拓,有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木拓走到KTV旁边的一个阶梯上坐下,烟头在黑暗中闪啊闪。阮苒也跟了过去,坐在木拓的旁边,盯着木拓的烟头。
  “我是十五岁认识蓝朵的,那是我见过的最活泼的女生。你大约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在打架,跟一个女生,在一个奶茶店。奶茶泼了她一身,从那时开始,她就不爱喝奶茶了。”木拓缓缓开口,不看阮苒,自顾自的说着,声音有些沙哑。
  阮苒垂头想了想,她想她是知道的。安蓝朵打架,是为了她。因为那个女生说她是野孩子,安蓝朵就和那个女生打起来了。
  阮苒闭着眼睛笑了,即使闭着眼睛,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安蓝朵呢,傻孩子。
  “我帮了她,她却吼完,说私人恩怨不要别人管,我被气笑了,她是我见过最不知好歹的女生,傻妞一个。”木拓又点了一支烟,嘴角带着笑。“结果第二天我们在学校遇到了,我跟她说‘喂,我们处一段儿吧,这样下次我再帮你就不是多管闲事了’,她嘿嘿笑着,然后点头答应了。她是我见过的最呆的女生,别人一说,她就信了。”
  阮苒能做的,就是这样静静听他说。
  这是一种弥补,对自己所做过错所做的弥补。
  木拓,我在听你说,听你用最温暖美丽的回忆,来揭示我的错误,来掀开我的伤疤。可是,我愿意,因为,是我错了。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将近三年。三年之痛还没来,我们就分开了,很多事,大约是注定的吧。”木拓不再说话,大约后面的话比想象的要伤人。既然伤人伤己,又何必说出来呢。
  木拓看着KTV门口,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突然,他像豹子一样跑开了,风顺着他跑的方向,卷起了她的发。阮苒痴痴的看着她的背影,再向前,是安蓝朵。
  阮苒向后缩了缩,她不想安蓝朵看到自己。
  我总是多余的。
  阮苒这么想着,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觉得是那么般配。又开始懊恼自己,那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安蓝朵和木拓单独走开了,阮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然后顺着黑暗回家了。
  夜里,阮苒翻来覆去睡不着,开机,发现有条短信,来自安蓝朵。
  我将去旅行,成都,要一起吗?
  阮苒哭了,又笑了。以最快的速度回了一条,只有三个字。
  可以吗?
  蓝朵,我可以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吗?我可以和你回到从前吗?我可以,再回到你身边吗?我可以吗?
  手机很快再次震动。
  后天早上7点,车站见。
  就这样安心了,失眠也好像成了从未有过的事。
  或许是因为期待,所以时间过的很慢。
  或许是因为害怕,所以时间过的很快。
  时间究竟过的快还是慢,阮苒自己都无法说明。
  六点,阮苒就等在了车站,等着安蓝朵。她想着,也许经过这一次旅行,两人的关系会有所改善。
  等啊等,等来了木拓,再等来了朱燕,最后才等来安蓝朵。
  原来,是我想多了。
  你的同伴,不止我一个。
  阮苒微笑着看着他们,朱燕沉默,木拓尴尬,只有安蓝朵,若无其事。
  上了车,安蓝朵和朱燕两人坐在一起,木拓和阮苒一前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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