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如霜凝红妆

我像是发疯了一般到处寻你。但鸾心殿里却没了你的身影，梓舀也不在。正寻思着你是否出去的时候，便听着后院有什么声音，循声过去，却发现有天兵在往外拖桃桃。他们看见我有些诧异，忙松了手。我问了那些天兵好几次他们才敢告诉我——天皇天后要处罚鸾心殿一宫的神仙，其他仙已经处决完了，就只差一个桃桃。后来我才知道，之前行大处决的时候，桃桃受了重伤，一直在屋里休息，才没被一起抓走。到后来才发现缺了一个，这才又来寻，恰好让我救下……”
  我嗤笑——她倒是托了鞭伤的福，才免得灰飞烟灭。
  “可我却遗憾，没能早些救下你……”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当我看到那些沾满血的台阶时，我的心已经揪成一团……我在心里默念着：不会的，这不是霜霜的血，不是她的……但看着那一节比一节深的血迹，我却莫名地紧张起来。我屏着呼吸走完那些犹如刀山火海的台阶，守台阶的仙侍们见着我皆是一惊。我的心顿时凉了一截，他们都是母后的人……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每走一步，就如走在刀刃上一样艰难。我的心就如刀割，疼得无法自拔。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既开心又难过，开心的是，我还有机会救你……难过的是，你居然伤成那样……”
  “你知道心死的感觉么？”他像是在问我，但不等我回答他又说：“可我知道……那瞬间，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碾了过去，碾得粉碎。我心疼地无法呼吸，那瞬间，心头上有什么汹涌而来，将我淹没，让我动弹不得……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推下诛仙台……直到紫风唤我，我才回过神来，我不顾众人的拦阻，奋身跳下诛仙台，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么将你救出来，要么跟你一起灰飞烟灭！所幸……” 
  “你说的那些，对我都不重要。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心疼我爱护我……那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处置天皇天后？”我幽幽问出口。那些煽情的话，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们的下场会是怎样，才是我真想知道的。
  “这……可是……”他犹豫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算了……这样两难的事情，我不为难你了。你既然答应让我走，那我也不在乎她们会怎样。”我自是不指望他为我报仇的！我不过是试探一问。但若是有朝一日，她们落在我手里，我一定加倍奉还！
  “霜霜。你恨我们么？”
  我们？
  “当然恨。”我冷笑一下，“你不是知道我为何嫁给你？怎么样？难道这样你还不明白？是，我是为了复仇才嫁给你的，我就是要你也尝尝那种痛……”
  “够了！”他厉声打断我。
  “够了……够了……”他低声一直喃喃，拖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寝殿。
  
  既然我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他应该很快就会让我离开。
  一想到有朝一日能离开，我便很努力地养身子。半个月来，我日日吃了睡，睡了吃，无论是还魂草还是莲子桂圆汤，这些让我反胃的东西我都吃的干干净净。这些日子来，让我最欣慰的就是我身上那些细细密密、大小不一的伤口不仅愈合了还没留一点痕迹。
  但我又想错了，过了半个月，他提都不提那件事，仿佛从来没应允过一样。
  一日，我指着手里的莲子桂圆汤，缓缓道，“这东西我吃的太多了……”意思便是已经不用补充营养了，我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可他却理解错误，“哦？既然不想吃莲子桂圆汤？那么要不要换一种？”
  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皱了皱眉毛，只能无奈地点点，“哦……”
  “换成阿胶？听说凡间的女子最喜欢阿胶，既能养生，又能美颜。”
  “阿胶？什么东西？”
  “唔，好像是用驴皮熬制而成的……”他解释道。
  我猛地咽了口口水，摆手道，“那还是算了……”
  “红枣桂圆汤？”他又提议。
  我点点头，总比吃驴皮好。
  
  可从莲子桂圆汤换成红枣桂圆汤，再从红枣桂圆汤换成银耳汤，再从银耳汤换成八宝汤……他还是不提让我离开的事情。
  我努力往好处想，大约他是忙忘记了吧。总有一日会想起来的。
  他照样每日守着我，每当我在他面前努力地一蹦一跳，来表现我身体已经好了的时候，他总是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淡然道，“还没好。”
  “你看，我腾云驾雾也不费劲了，走路更是小菜一碟，身体已经大好了！谁说我没好的？！谁说的？”
  他依旧埋头专注于自己手里的苹果，“我说的。”
  折腾了两三次，我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只是嘴上说要让我离开。
  索性懒得计较，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单纯，会相信他的话。
  天界的仙，有哪个说话算话过？
  要知道——天下神仙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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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菜菜：嘿嘿，这章我有出现哦~虽然只有一个名字，但这样我就很知足了~
  凝霜：你居然还高兴的起来，梓舀都没了，你还高兴地起来？！
  菜菜：当然不高兴了。但我从来不在脸上表露我的情绪，我只在心中，暗暗地伤心……
  凝霜：……
  
  月老：咳咳，小丫头，我可向来是说话算话的，可不要把我也搅在那里头。
58
58、第五十六章 救焚拯溺 ... 
 
 
  可心里又打起了别的算盘——等兔子来，这样一切就能结束了。
  可事实再次证明，我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
  这日子不痛不痒、不慢不快地又过了三个月，我却连根兔子毛也没看到。我躺在院里的吊床上，悠哉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宫墙外的八卦。既能解闷，还能收获一些有用的讯息。这鸾心殿里的仙侍仙娥皆与我不熟，又常常见我撒泼任性，所以个个都惧怕我的很。
  所以，我只能从这些八卦仙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一个天兵跟一个姐妹儿好上了，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天皇天后要将他们推下诛仙台！”
  又是诛仙台，我嫌弃地瘪瘪嘴。
  “天皇天后看谁不顺眼都让她去跳诛仙台！连天后娘娘都不例外，别说小天兵和仙娥了……不过，真是可惜这对小鸳鸯了……”一仙娥惋惜道。数不过来无辜的神仙被天皇天后退下诛仙台……我心里暗自想着，那诛仙台不会因为诛了太多仙，然后怨气四起，成了鬼地儿吧？
  “不过听说，天帝不同意。说是没有犯大错的神仙一律不许用诛仙台这一条刑法。”
  “天帝果然深明大义，没有随了天皇天后。要不，我们在这九重天上还不得胆战心惊死哟~！”
  “唉唉！看来你还不知道，天帝要天皇天后去蓬莱岛颐养天年呢！把天皇天后给气的哟，又是拍桌子又是摔东西，大吼大叫的，一点没有上神的风范。”
  “她们璎珞一族的，哪个不这样？没有一点气度也没有一点度量！我猜想天皇天帝一定悔的肠子都青了，娶了这么一个神仙。”
  “就是就是！不过还好，天皇天后就要离开这儿了。我们的苦日子也就快到头了。唉~！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天帝近日来越来越瘦了？”
  “有啊有啊！每次看天帝的背影，就觉得是竹竿穿着衣服在走，唉……不过，天后却是日渐丰盈了……”
  
  别的我没听进去，最后这两句对比的话我却是听的真真的。
  她们字里行间不都在说我欺负虐待彦知，不给他吃的。这才有了一胖一瘦的对比。顿时无地自容地想寻个地缝钻进去，欲翻下吊床进屋，脚却被吊床勾住……所以说，不能在心虚的时候做事情，因为——只会越做越糟。
  我这翻身，翻得着实丢人，脚还挂在吊床上，脸已经贴着地面……
  整个院子里的仙侍仙娥都傻了眼，僵在原地，盯着我看。
  可还有更让我无地自容的事情——陌成神君好死不死这时候来了。
  他蹙着眉头细细打量我一番，玩味地笑道：“小丫头，你在玩倒挂金钩？”
  我越发惆怅。
  他挠挠额头，又道，“看来，你选错地方了，不够高哪~~！”
  我顿时倒地不起。
  
  陌成神君一边咽着嘴里的点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小丫头，你这儿的点心味道可不如从前了啊！”
  之前的点心都是梓舀准备的，厨娘做的这些怎么能跟梓舀做的比？我眼神暗了暗，然后恢复自然，勉强笑道，“不知陌成神君找我有何事呢？”
  他也不再说那件事，只是笑笑，“瞧小丫头这话说的！敢情老头我就不能跟你叙叙旧，唠唠嗑？”
  我微汗，不知我跟他有什么旧好叙？
  没记错的话，我这是第二次见他罢？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附和道，“哦，叙旧，唠嗑。”
  “我去蓬莱呆了一段时间，跟那死老头下了一个月的棋！哈哈哈，那死老头就是我的手下败将！次次都输给我！”他得意地‘叙起旧’。
  个人觉得别人若是在说话，你不跟着回两句，是很没有礼貌的。我忙点头，随意问了一句，“那死老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