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渊天下

60 殃天一祭（三）
    鹿九胸前的羽毛配饰突然四散开来，凝聚成一个箭头的形状指向门口，她连忙抬头对椘杰说道。
    “椘杰，有人闯入了鹿迷林！”
    椘杰抱着芙蕖的尸身，根本就没有理会鹿九的警告。
    “万一是灵族的人，发现隐鹿居里藏了木林的门主与长老，你会是个什么下场！”鹿九连忙起身向门外走去，“就算不为了椘柯，你也想想芙蕖妹子！若是她知道你因为她的死而萎靡不振，她在九泉之下如何得以安心！”
    见凝在空中的羽毛逐渐变成了红色，证明来人已经接近了隐鹿居，再看椘杰依旧失神，鹿九心急，快步奔出了隐鹿居，双手结印将整个隐鹿居屏蔽在了结界之后。
    能拖一时是一时，无论如何不能让椘杰前功尽弃！
    结界刚成，羽毛配饰便燃成了灰烬。
    好强的灵气！究竟是谁，竟能摸清鹿迷林的机关，擅自闯入！
    鹿九脚下凝成一个法阵，单手结印严阵以待。
    周围温度骤降，地上的植被竟然渐渐凝成了一层霜衣。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便静立在离鹿九不足五丈的距离之处。
    一身玄衣束体，配上在气浪之中翻滚的青丝，竟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鹿迷林！”
    鹿九神色一凛，指尖已经凝聚了几片飞羽。
    见来人并没有回答，鹿九更加警惕起来。
    “难道又是个企图打败鹿零一战成名的败类么！”鹿九嗤笑一声，“今日没时间和你计较，识相的就快滚！”
    “无名小卒。”
    鹿九被这句话激到，怒目瞪去，却是对上了一双颇有深意的美眸。
    丹凤眼中满满的笑意，竟是看不出一丝的贪婪与歹意。
    这哪里是个灵族？分明是个灵力高深的人！
    “你是谁？”
    霜璇记得，鹿灵族聚集之地便是在这附近，没想到循着记忆过来却是看到一片的松林。
    她虽然知道鹿灵族早已经没落，但这种荒芜程度，也是超过了她的想象。
    刚才她分明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追寻过来却是看见了眼前这个少女。
    霜璇的指尖已经凝聚了满满的灵气。
    鹿九的灵力虽是不俗，但在她看来，无非是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
    听她的语气，定是认识椘杰，先拿下再说！
    “若是你告诉我鹿零在哪儿，我便不伤害你的性命。”
    霜璇嫣然一笑，空气中已经凝结了细细密密的冰晶，齐齐对准了鹿九。
    “笑话！若是任你鱼肉，以后我鹿灵族还如何立足！”
    鹿九一声冷哼，无数羽毛从她身后的箭筒中飞舞出来，围着她周身飞速旋转。
    虽是不知道这人究竟要干什么，但她清楚地感到，此人定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如此，便怨不得我了。”
    霜璇美眸一眯，空中的冰晶发出阵阵瘆人的破空之声，直直地对着鹿九射去！
    之前她身为流苏之时，便是掌管刑罚与惩戒。
    而让鹿九生不如死的方法，她有上百种。
    到时候，自然能让鹿九说出椘杰的下落。
    这条路，是鹿九自己选的，便怨不得她了。
    鹿九单手结印，周身的飞羽飞速旋转，与冰晶摩擦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有几粒冰晶透过飞羽擦过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
    好厉害的玄术！
    她的飞羽玄壁足以挡得住“灭”，但抵挡这些冰晶，却是说不出的吃力。
    指尖翻腾，从身后的箭筒里翻腾出无数尖锐的箭矢，向着霜璇的方向就飞射而去。
    霜璇足尖轻点，箭矢便悉数没入松树的躯干之中。
    好笑，就这个等级的玄术还想伤到她么？
    落定在松枝之上，猛地感觉到前方十丈处有隐约的灵力翻滚。
    凤眸一眯，原来是有东西隐匿在了结界之内，难道椘杰就在其中？
    霜璇单手结印，脚下化开一个法阵，法阵中丛生出无数尖锐的冰刺，直直对着结界方向而去。
    冰刺速度之疾，竟是活生生将结界撕出了一条口子！
    通过四处纷飞的灵气，隐约可见几个小屋。
    鹿九见结界被泼，心里一急，双手结印，翻飞出无数飞羽硬生生堵住了缺口。
    “不自量力。”
    霜璇冷哼一声，法阵中光芒大盛，冰刺的数量翻了一倍，瞬间将那些填补缺口的飞羽击成了碎片，最后在无数飞散的灵气中，结界终于碎成了粉末。
    隐鹿居出现在她背后的时候，鹿九一时失神，体内灵气翻滚。
    胸口一闷，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女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竟可怕至如此地步！
    不仅破了鹿迷林的屏障，更是破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结界！
    周身的飞羽旋转速度渐渐放慢，眼看着那密如繁星的冰晶就要扎进自己的身体，鹿九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咻咻咻，无数树藤从隐鹿居翻涌而出，将鹿九严严实实地包裹在藤球之中。
    藤球外蓦地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将那些冰晶化成了无数的水汽。
    鹿九捂着胸口跪坐在地，擦去了嘴角的鲜血，长舒了一口气。
    好个椘杰！非要等到自己命悬一线才肯出手相助！
    霜璇见着这熟悉的藤球，手势一凝，空中的冰晶便悉数散去。
    “多年不见，你的玄术精进了不少，”霜璇足尖点地，稳稳地落在了鹿九身侧，对着隐鹿居喊道，“怎么，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
    “别出来！这女人歹毒得很！”鹿九大喊，“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
    “难道说，你入了灵族之后，也秉承了灵族的观念，视五行渊的故人如死敌了吗？”
    霜璇粲然一笑，惊得鹿九连忙抬头看她。
    五行渊的故人？
    难不成，她便是椘杰口中提过的璇玑天女，霜璇？
    这个灵力未免也惊人了吧！
    下一刻，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隐鹿居中慢慢踱了出来。
    鹿零，不，是椘杰，用血色的双眸上下打量着霜璇。
    她比记忆中更加凌厉，对付鹿九的手段也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不愧是凭一己之力就重建水轩的璇玑天女。
    但，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难道是椘柯与她通了气，所以她才循迹而来的吗？
    没有多想，椘杰抬手化去了鹿九周围的藤球，鹿九捂着胸口爬起来站到椘杰背后。
    “霜璇，百年不见，你对灵族还是这么不留余地。”
    霜璇上前两步，鹿九下意识拉着椘杰向后退。
    她嘴角一挑，对着椘杰说道。
    “一直隐匿于灵族，我还以为你自甘堕落，早已经忘了克灵三杰的岁月了吗？”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怎么，现在才知道难堪么？”霜璇凤眸一眯，“那你就手刃了你身后的灵族，来证明你对五行渊的赤诚！”
    “你这个疯子！”鹿九大喊道，“错与对难道是你定的不成！凭什么他要听你的！”
    “怎么，舍不得了？还是说，你喜欢上她了？”霜璇笑意更浓，语气是说不出的尖酸刻薄，“难道，你竟是为了这个女子，才放弃了五行渊的一切，放弃了生你养你的木林，忘记了为了五行渊而死的凌儿了么！”
    “你！”
    鹿九气结，刚想冲上去却被椘杰拦在了身后。
    椘杰眉毛一蹙，没有预兆的，他觉得面前的霜璇很陌生。
    以前一起收灵之时，霜璇虽然一直清冷孤傲，对付灵族也是手段强硬，但从没有这么尖酸刻薄过。
    而且，她眼神中的邪魅之气，是从未有过的。
    “难道你忘了，你曾经替凌儿挡住晓的冰锥么？”霜璇轻叱一声，“还是说，当年那个痴情的少年，现在也移情别恋了？当真是好笑！”
    “你不是霜璇。”椘杰咬牙回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以前的事！”
    “哈哈哈……我自然是霜璇！差点忘了，当年我的替身，可是死在了你与椘柯的手里！”
    霜璇来回审视着自己的双手，笑得更加狰狞。
    舍去了千年的修为，忍受着泊沐的虐待，如今，她便是要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夺回来！
    “你……你是流苏？”
    鹿九听闻也是一惊，流苏不是早就死了么？
    难道竟是通过假死，从而一直潜伏在五行渊么？！
    “果然聪明，一点就通。”霜璇拍手笑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看着凌儿成长，自幼时起，她心仪的，一直是你的哥哥椘柯！而你在她眼中，无非是个惹人讨厌的跳梁小丑而已！”
    “胡说八道！”
    椘杰青筋暴起，眸子已经涨得通红。
    不可能！凌儿怎么会喜欢椘柯！
    霜璇无视椘杰的警告，继续叹道。
    “她与椘柯早已经互通心意，而你，不过是个自作多情的蠢货！”
    “住口！住口！”
    椘杰一声暴喝，身后箭筒中飞出无数燃着烈焰的箭矢，向着霜璇飞刺而去。
    事实不该是这样！她是在扰乱自己的心神！
    霜璇轻松躲过，冷冷地抛出一句。
    “原本还想借助你的力量对抗辰烨，想不到你竟然是个为了儿女私情而不顾大局的人，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身，便是留你不得了，安心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