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渊天下

66 五渊天下（二）
    鹿九还没来得及回辰烨的话，便被突如其来的震感掀翻在地。
    辰烨皱着眉回头，却是看见了梦魇中经常出现的一幕。
    暴虐的法阵将苍渺束缚其中，而他根本无法救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与自己挥泪诀别。
    而如今，凌儿被高高吊起，那悲戚的表情，竟是与苍渺一模一样！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慢慢地将他淹没，一瞬间竟让他忘了动作。
    “怎么回事？！”鹿九跌坐在地，望着那个玄冰黑焰法阵，一脸的惊恐，“那个叫霜璇的不是被你杀了吗？那这个法阵是哪儿来的？！”
    “……该死。”
    竟是忘了玄冥此生乃是灵族，双眸不灭，生命不止。
    自己方才只毁去了她的肉身，当真是大意了！
    辰烨双手结印，无数流火从他的袖口飞出，凝成无数只燃烧的火鸟猛地向着法阵冲去。
    鲜红的灵气与黑色的火焰相灼，竟一时分不出胜负。
    霜璇的思绪被群鸟的啼鸣声打断，微微皱眉。
    美眸一眯，她冷笑着单手结起了印。
    下一刻，飞鸟纷纷被惊起，一瞬间，竟是遮住了他们头顶的一方天地。
    “啊啊啊啊！！……”
    凌儿像只受惊了的鸟儿，整个人在空中胡乱地挣扎起来。
    此刻，她满脑袋就剩了一个疼字！
    像是整个人被放进了沸腾的油中，不，比油还烫上百倍！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煮沸了，几乎就要从她的皮肤里蒸发！
    骨头像是要被巨大的外力揉碎一般，那种剧痛之后的麻痹之感一度让她意识迷糊。
    但她的双手却被牢牢束缚在空中，根本就无处可逃。
    “凌儿！！”椘杰却又被霜璇的玄术困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受苦，一双眸子早已经涨得血红，“妖女！有什么招式冲着我来！放了她！”
    “哈哈哈……”霜璇抬手一指，竟是指向了正在维持术式的辰烨，“要怪就怪他，我不过是将他施放的玄术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而已……”
    辰烨听到这句话一惊，连忙收手。
    剧痛顿时消失，凌儿猛地停止了挣扎，脱力地垂下了头。
    “你究竟要什么！”
    辰烨早已经无法淡定自若，这种昨日重现，几乎快要将他逼疯！
    “随着你东征西战那么多年，好歹也算凑齐了四种地灵。”霜璇在玄冰中转身，对着一脸惊悚的鹿九与辰烨笑道，“现在好了，最后的这种朱雀精魂也自动送上门了……”
    “……你要再度开启女娲精魂法阵，召唤女娲娘娘吗？”
    沉默良久，辰烨开口问道。
    听到这句话，鹿九与椘杰皆是一惊。
    女娲精魂法阵？就是那个关于五渊天下的传说吗？
    只要集齐五种属性的至纯灵气，就可以召唤女娲娘娘，从而满足自己所有愿望的法阵吗？
    “不错！”霜璇朗声应道，“苍渺不过是我的试验品，现如今，我已经完全懂得了如何操纵，五渊天下，注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辰烨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霜璇美眸一眯，说不出的阴狠，“难道又想和她殉情不成？”
    “你所要的是天下，而我要的，是苍渺与扶桑。”辰烨摊开双手，慢慢向着玄冰法阵走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五行渊的渊主，灵族的主上，从此以后都是你的位置。”辰烨站定，定定地与霜璇对视，“我自散灵力，换他们几人安好，如何？”
    “你疯了么！”鹿九大喊道，“你以为等你死了，她就会放过椘杰和凌儿么！这个女的早就疯了！你现在做什么都没用！”
    辰烨手上不知凝成了什么暗器，反手一甩，鹿九就倒在了地上，再也说不出话了。
    “鹿九！！辰烨你干什么！！”
    霜璇见辰烨丝毫不顾椘杰的暴喝，依然冷面而立，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她说的不错，怎么就将她杀了呢？”
    “我的命，换他们几人安好，从此不会再有人动摇你天下霸主之位，如何？”
    辰烨重复了一遍，彻底无视了霜璇的嘲弄。
    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死水，根本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既然你如此决绝，那我就不拦着你了……”霜璇轻笑着，在玄冰之中福了福身，“主上，请吧！”
    “你在干什么！”椘杰几乎快要崩溃，“她可不是那种会信守承诺的人！快醒醒！”
    这里唯一能与霜璇一战高下的便是辰烨，如今他不仅杀了鹿九，还要自杀，到底是怎么想的！
    几丛玄冰将他牢牢困住，他穷尽一身气力去撞击，却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难道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这个疯妇杀光么！
    辰烨的脚下张开一个猩红的法阵，一丛烈焰顺着他的大氅向上蜿蜒。
    凄厉的啼鸣之声从法阵中心传来，无数赤色的灵气从他的身上剥离，在松林上空蒸腾开来，化成了一只展翅的雀鸟。
    “朱雀精魂……果然名不虚传……”
    霜璇悄然一笑，真是可惜，若是能为自己所用该有多好。
    但这种可怕的敌人，还是让他自我了断来得好，免得成为日后棘手的心腹大患。
    “辰烨！！”
    “扶桑……”辰烨的身影在法阵的光芒照耀之下已经变得透明，声音已经渐渐飘渺起来“这一世，苍渺就托付给你们了……”
    你们？
    椘杰透过望向方才鹿九倒下的方向，鹿九与椘柯，竟然都不见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砰地一声，法阵猛地炸成无数纷飞的灵气，留下一片炫目的亮光。
    几乎是同时，玄冰黑焰法阵的地底翻涌出无数燃着烈焰的翠竹，硬生生地顶破了霜璇所在的玄冰！
    “什么！”
    霜璇一个翻身，退至了另一块玄冰之中。
    翠竹涨势汹涌，一举破除了困住椘杰的玄冰阵。
    “没事吧？”
    温润如玉的嗓音从他的背后传来，椘杰蓦然回首，那个站在自己身后负手而立的，不正是椘柯么！
    他的眉心之间多了一点绛色的朱砂痣，面色早已经如常。
    “哥哥？！”
    “妖女！受死！！”
    头顶传来一声暴喝，周身环绕着无数尖锐的飞羽，鹿九从天而降。
    法阵的穹顶不知为何，竟被这看似平淡无奇的飞羽愣生生穿出一个洞来！
    鹿九双手结印，束住凌儿双手的细线猛地断开。
    她抱着昏去的凌儿，凌空一跃，稳稳地落在了椘杰身前。
    腹背受敌，玄冰黑焰法阵一瞬之间被破去一半，霜璇灵气大损，捂着胸口倒在玄冰之中。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能破得了她的法阵！
    辰烨不是死了吗？又有谁能做到这一切！
    她肉身已毁，魂魄凝聚于玄冰之中，可以自由穿梭。
    可现在法阵被破，相对地，她就是被囚在了这玄冰之中！
    灵气似是被封印了，她根本没办法让被破去的地方重生！
    究竟是谁！竟能破去自己精心演习的五渊天下法阵！
    “这……怎么会！”
    椘杰似是做梦一般，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
    鹿九单手结印，将灵气推入凌儿体内。
    “这便是辰烨的计划，通过自散灵气来吸引她的注意，好让我与椘柯偷袭！”她摊开手，流墨珠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是它告诉我的！”
    “玄冥，千年未见，怎么还是这个性子？”椘柯淡淡一笑，绕过他们径直走向残冰之中的霜璇，“难道你还没有醒悟吗？”
    “你、你是……”霜璇从他的眼眸中读出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凤眸猛地圆睁，竟是说不出的惊恐，“这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
    “前世看你诚心认错，便给了你一个重生的机会。如今死不悔改，便是留你不得。”
    “不、不！玄冥知错了！”霜璇慌忙翻身跪伏在地，连声求饶，“还望青帝开恩，再给玄冥一个机会。”
    椘柯单手结印，无数紫绵竹从地底翻滚而出，齐刷刷地对着剩余的玄冰而去。
    霜璇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惨叫，便被捅成了刺猬。
    随着玄冰哗啦啦地碎裂在地，一股黑色的灵气从冰中浮出，竟是在见到阳光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阳光洒在他亚麻色的长发上，淡淡地笼出一圈光晕，竟是衬得他像个入世的仙人。
    椘柯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浅浅地笑了。
    椘杰原本还想助椘柯一臂之力，两人一同联手哪怕是最后一战也要与霜璇一决生死！
    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彻底目瞪口呆。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椘柯仅凭一人之力轻松几下就解决了霜璇？
    “鹿九，他……是椘柯吗？”
    鹿九的手势顿住，酝酿了好久，小心地说道。
    “之前，辰烨解开了椘柯身上的刻印。他现在，乃是青帝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