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的游戏

第32章


“送命?难道你直到现在还没有对付谢三的把握?”“没有。”陈溪桥沉思良久,然后一脸沮丧地摇了摇头。
    “少爷,少奶奶,”正在此时,三思兴冲冲地闯进了花园,“王公子来了。”“哪个王公子?”陈溪桥不解地问。
    “就是以前那个常常会到府上来有些怪怪的王船行王公子。”“哦,他回来了吗?太好了。”陈溪桥面露喜色,“走,无盐妹子,我们一起去见见王兄去。”“我有些不舒服,想回房歇息去了。你替我向他问好吧。”司马无盐的神色看上去果然很疲惫的样子。
    陈溪桥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好好歇息去吧。”
    酒已尽,菜已冷,夕阳已西下。但是陈溪桥与王船行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经过这么多年的江湖生涯,陈溪桥已经明白,一个人跟你的关系如何,并不在于他和你说过多少句话。
    沉默了太久,陈溪桥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本就是一个好动的人,和王船行这样静坐半天本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所以,现在他决定让自己稍微动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制钱,不断地抛起接住。
    “王兄,这两年都到哪里去了?”“我回师门重修武功去了。”王船行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为什么?”“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对付刘辉的事情吗?”“记得,不过那次我不是真的想让那个农妇死,只是形势所迫……”陈溪桥不由得有些慌乱。
    “我知道,”王船行打断了陈溪桥的解释,“所以,我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如果我的武功胜过刘辉,事情就会很简单。”“呵呵,没想到这件事情对王兄的刺激怎么大?你做人实在太认真了。”陈溪桥轻飘飘地笑了笑。
    “该认真时,就一定要认真。”王船行正色说。
    陈溪桥撇了撇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看来,王兄的武功一定又精进了不少吧?”“如果刘辉现在就在面前,我有十二分的把握,让他一刀毙命。”“厉害厉害,如果周罗衣在世,看来王兄的短刀一定能上她的兵器榜了。”陈溪桥恭维道。
    “唉,只可惜我在山里才呆了两年,天下的恶人差不多都已经给你杀光了。”王船行目光闪动,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溪桥。
    “恶人是杀不光的,随时都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陈溪桥神色萧索地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个人你还没有除掉。”“你是说谢三?”“我查过了,这两年你所杀之人,都是‘十二恶神’中的人,这些人以前都被谢三抓到过。”王船行一动不动地逼视着陈溪桥的双眼,“所以你和谢三之间一定有一种奇怪的默契,如果现在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找到谢三,我敢打赌,这个人一定是你。”“这只不过是个巧合,王兄实在太多虑了。”陈溪桥的眼睛慢慢眯缝起来,警惕地看着王船行。
    “是不是巧合,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只想跟你联手,再去和谢三决一死战。”王船行紧紧握住陈溪桥的手,脸上满是诚恳和决心。
    陈溪桥将王船行的手甩开,苦笑了两声:“你以为我了解谢三吗?我根本不了解他!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了解谢三,而他却能了解每个人。谢三太强大了,凭你我的道行,根本对付不了他。”“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能?”“你根本没有机会去试,只要你动了这样的念头,他便已经知道。”陈溪桥的神情变得越来越烦躁。
    “看来,谢三早已摧毁了你的自信,你早就输给他了。”王船行凝视着陈溪桥,一字一句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对不起,我实在不该来找你的。”王船行正欲离座而去,陈溪桥的筷子却已经向他攻了过来。
    王船行看得出,陈溪桥这一剑的功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露水之剑,一刹那间,他身体的一百零八个大穴都已经被罩在了这平淡无奇的一剑中,而更可怕的是,这一剑除了剑招,还会弥散出一种可怕的压力,剑招还未出尽,王船行却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血液变凉。
    王船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剑招,但是他却已经看出了这一招的破绽。
    破绽就在剑上。剑招虽然强大,但是用剑的人心思浮动,所以本来应该最强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弱的地方。
    万分之一的刹那,王船行已经从桌上拿起了另一根筷子,轻轻地磕在了陈溪桥的筷子上。陈溪桥手上的筷子像根枯草一样,折成了两段。
    王船行心头的压力顿时立减。
    陈溪桥的眼睛却已经开始发亮,他停顿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已经足够。”王船行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三十二、恐惧与惶惑
    喘息。汗水。缠绵。身体在窗口漏进的月光下,闪烁着飘忽不定的油色。
    无休无止。在百合花幽深的香气中,连时间都已好像被遗忘在了欲望中。
    紫荷觉得此刻自己手脚已经无力。昨天晚上一来到这里后,陈溪桥就开始不断地向她要求着。
    跟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紫荷现在已很清楚,每次他欲望最强烈的时候,也就是他心事最重恐惧最深的时刻。
    虽然,她的男人这些年名气越来越大,武功越来越强。但是只有她真正清楚,他和小时候的陈溪桥并无太大的不同,依然是那个怯懦、六神无主的大孩子。她既是她的女人,也是他惟一的保护人。
    陈溪桥的动作也终于慢了下来。他翻了一个身,从她的身上落到了床上。他四肢摊开,两眼忧郁地盯着天花板,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是不是,这次又要去办什么大案了?”紫荷展开怀抱,将陈溪桥的脑袋拢在自己柔软的胸前,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披散的头发。
    “是。”陈溪桥的鼻子使劲地蹭着紫荷的胸,像是一个正在寻找安慰的孩子。
    “对方很厉害?”“嗯。”“你的剑法不也越来越强了吗?”“但是,在那个人眼里,我的剑法就像孩子可笑的把戏。”陈溪桥眼中的惧色已越来越深。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紫荷警觉地看了陈溪桥一眼,“你说的该不会是谢三吧?”陈溪桥痛苦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两年前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找他报仇了吗?”“我也想,但是我有得选择吗?”陈溪桥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过,我现在是陈家的一家之主,所以我根本不可能为自己而活。”紫荷怜惜地用自己的脸碰了碰陈溪桥的脸:“但是,你根本没把握,为什么还要去冒险。”“因为我忽然发现,再等下去,我只会越来越没有把握。只要你越了解谢三,你就越是会发现他深不可测。”“这么说,这两年你还在和他呆在一起?”紫荷的脸色此刻看上去有些阴沉。
    “不错,在和你回到这里后没多久,我就重新去找他了。”陈溪桥一脸惨然地坦承。
    “为什么?”紫荷将陈溪桥的头从自己的胸前推开,一脸恼怒地看着他,“为什么你还去找他?为什么你要骗我?”“姐姐,你不知道,我根本身不由己,你想象不到谢三有多可怕,不仅我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连我的心神都好像已经被他控制住了。”陈溪桥两眼失神、可怜巴巴地望着紫荷,“只要谢三一日不死,我就永无安宁之日。”看着陈溪桥无助的神情,紫荷的心早已软了下来,又将陈溪桥拥回了怀里:“唉,算了,现在怪你也没有用了。反正姐姐也没什么用,根本帮不上你,但不管你生也好死也好,做好人也罢,做坏人也罢,这一生姐姐总是横竖跟定你了。”“姐姐,你对我太好了。”陈溪桥鼻子一酸,忍不住快要哭出来了。
    清晨。虽然是盛夏,但山上的树林里还是寒意正浓。
    每天谢三都喜欢在这时候一个人出来散散步。
    早晨是一个能让人头脑清醒的时刻,每一丝空气里都带着一种催人奋发的气息,没有人会在这样一个时刻产生疲倦、怀疑和动摇的心情,整整一天的信心就被建立了起来。从入行做捕快的那天起,谢三就已经让自己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捕快行业是一个容易让人对人性产生怀疑的行当,与罪犯接触越多交手越多,谢三对自己的怀疑也就越深,善与恶之间的界线实在太过脆弱,突破它其实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对当年的谢三来说,早晨无疑是一个用来辨善恶的时刻,让他可以有勇气继续去当一个惩恶扬善的捕快。
    后来他对辨善恶也产生了深深的厌倦,但是清晨的散步活动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对现在的谢三来说,早晨是一个可以让他克服厌倦的时刻,让他能够产生一些新的灵感。
    但是,最近谢三却发现,自己对早晨竟也产生了厌倦之情。
    前面的小木屋里,萧憔悴又在弹琴了。
    然而,他却突然没有了那种茫然若失的惆怅。
    萧憔悴之所以能折磨他,只是因为他想让她折磨自己。
    得不到的爱情,从来都让人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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